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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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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结束后没多久,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地表的雾气开始变浓,空气中的腥臭味儿渐渐变得浓郁起来,似乎有无数的腐烂死鱼在朝着他们缓缓聚拢。

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大脑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几个人没有任何耽搁,快速折身回到了存放装备的地方,快速地将氧气罩给戴了起来。

呼吸顺畅以后,铁山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下了决定:“现在时间太晚了,夜里赶路太过危险,我们先找个山洞躲起来,明早天明后再动身回地下城。”

“你们去我的山洞吧,很安全的!”葡萄藤盘膝坐在阮唐的肩膀上,闻言踊跃举手道。

阮唐否决了葡萄藤的提议:“你那个洞的洞口太小了,铁山哥进不去。”

“啊……”葡萄藤呆了一下,扭头看向铁山。

看着对方魁梧的身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细腿,一时间竟是有点儿失落。

葡萄藤安静了几秒钟,它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又举起手来,兴奋道:“我想起来了!这附近就有个很安全的山洞,我可以带你们去!”

也许是因为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或者这里是那三只星兽的地盘,抑或陨石蛋释放的威压吓跑了在周围虎视眈眈的恶兽们,几个人走了十来分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最终,他们安全抵达了葡萄藤所说的那个山洞。

山洞的空间不算很大,不过完全足够他们三个人休息了,绝妙的是,这个山洞是葫芦形状的,只要守住洞口,他们绝对安全。

阮唐坐在睡袋里面,将陨石蛋从背包里掏了出来。

陨石蛋一如既往的温凉,如同一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石头一样。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唐唐,这只陨石蛋估计来历非凡,虽然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白灵坐在阮唐的对面,托腮看着阮唐手中的蛋,语气肯定地道,“既然能够主动保护你,它肯定是个好东西!”

“白灵啊,你以后还是不要叫它东西了,小心它生气。”铁山正在洞口设置报警装置,被白灵的话给逗笑了。

他转头看向阮唐道,“唐唐,这枚陨石蛋你以后就随身带着吧,安全。”

阮唐右手轻轻抚摸蛋表面的鳞片样式的凸起,若有所思。

他之前还一直想着要卖掉它换钱来着,还曾因为它没人要而感到失落过,万万没想到,危急时刻,它竟然救了他的命。

三个人奔波了一天,又经历了激烈的战斗,很快就疲了,没过多久,就有轻微的鼾声在洞中响起来。

阮唐半倚着石洞壁,安静的看着洞外的天空,过了一会儿后,他垂下眸子,摊开了掌心。

一只萤火虫大小的灵气团顿时悬浮在他的掌心上空。

莹莹的光亮映亮了他的眸子。

自从成功修炼出这只灵气团以后,阮唐的心里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对未来的焦虑感降低了大半。

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修炼,他迟早能够联系上师父的,没准还能够重返仙界。

阮唐控制着这团灵气,无数的星星点点开始由灵气团中心向着周围扩散,明亮凝实的灵气团渐渐变成了一团浓郁的灵气。

随后,心随意动,这团灵气如同有生命般,自发地缓缓包裹住了陨石蛋。

被灵气完全包裹住的陨石蛋,鳞片间隐约冒出金红色的光。

那光柔柔的,像是夜里点亮的烛光,丝毫不灼人,光芒将阮唐温柔的圏了起来,周围的寒冷都被光给驱散了。

阮唐的影子被投射在石壁上,远远看去,犹如一只看不清真容的巨兽,静默守护着怀里的珍宝。

*

伏伽感觉自己处在一片黑色的虚空中,意识浮浮沉沉,有种沉在水中的失重感,却又能够顺畅呼吸。

他想醒过来,却睁不开眼睛。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他几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他的世界一直是沉沉的无尽的黑,是安静无声的静寂。

直到有一天,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一声空灵的鸟叫声。

这声鸟叫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却让他的心脏跟着砰砰跳动起来。

就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一束光。

他循着本能追了过去,只想和它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人类的声音,带着小小的惊讶。

——“……蛋?”

少年的声音清澈透亮,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水,听着他的声音,这些年因为无穷无尽的黑而升起的燥焖暴戾,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些。

似乎,他一直就在等待着他的出现,带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渴望。

在少年的身边,伏伽感到了一种久远的宁静,和一股发自内心的满足感。

虽然他看不到外面,而且时常陷入无法自拔的昏睡,但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他一直有倾听周围的声音,感知周围的环境。

很快地,他知道了少年的名字,阮唐。

他小心控制着自己,不允许自己伤到对方一分一毫。

却没想到,再次清醒时,他小心呵护的宝贝,竟然正被几只不入眼的低级星兽觊觎!

它们竟然妄想伤害阮唐,甚至吃掉他!

不可饶恕!!!

那一刻,他甚至感受到了少年的害怕,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愤怒和心疼的情绪相互交杂,让他差点儿当场暴走,想要掀起滔天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焚尽!

却在感受到少年的气息时,猛地冷静下来。

他不能这样做。

阮唐会被吓到的。

所以,他将自己的愤怒全部付诸于焰火,将那三只星兽烧的渣也不剩。

唯独留下了兽核。

少年的经济状况似乎不太好,兽核他虽然看不上,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这是他目前能送给少年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会喜欢自己的礼物吗?

伏伽这么想着,突然有点儿期待。

然而,还没等来少年的反馈,又一次的,他无法自控的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只是,这一次,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寒冷,变得温暖了些,就像是重新回归到了蛋壳中,被孕育,被保护,让他莫名的感到安心,甚至久违地……产生了倦意。

这种感受,自从他破壳而出以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

“陨石蛋,谢谢你。”伏伽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

使用灵气温养陨石蛋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阮唐坚持了一会儿后,一股来自精神深处的疲累感顿时涌了上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

动用灵力是有代价的,他不过是堪堪化形的修为,菜鸟一个,师父曾经严肃叮嘱过,让他谨慎使用,因为这个不同于其他术法,灵力消耗严重甚至会直接变成傻子。

这些年他一直谨遵教诲,如非必要,从不轻易使用。

阮唐将灵气团给收了起来,强撑着精神将陨石蛋给装进了背包里。

他钻进睡袋,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

半梦半醒间,阮唐被白灵给叫了起来。

他在睡袋里伸了个懒腰,抬头朝着洞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将装备给收拾好以后,三个人先后走出了山洞,准备返程。

葡萄藤站在洞口,看着他们三人整装待发的架势,意识到了自己即将与他们分别的现实。

脑袋上的绿叶子都没有了以往的精神气,垂了下来。

三个人和葡萄藤挨个做了道别,随后朝着峡谷来时的方向走去。

葡萄藤一个人往自己的山洞方向走,他走了十来米,突然停下了步子。

它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原地静默了几秒钟,随后扭头转身,朝自己身后看去。

阮唐、白灵和铁山三人,背对着它,迎着朝阳正在往峡谷外面走去。

此次分别,再见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唐唐——”

葡萄藤对着阮唐的身影大喊了一声。

阮唐听到葡萄藤的呼唤,停下步子,转回身:“怎么了?”

他背对着灿烂的朝阳,微笑的模样看的不是十分清晰,周身的光芒却是那么的绚烂,让它几乎睁不开眼睛。

葡萄藤看着他,突然迈开步伐,朝着阮唐奔跑了过去!

它细胳膊细腿的,身体圆润如球,跑的还极快,不仔细看,就像是一只高尔夫球在地面上快速滚动。

葡萄藤一口气跑到了阮唐的跟前,它仰头看着阮唐:“我——”

“我……”话到了嘴边,葡萄藤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它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葡萄藤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纵身一跃,转眼间攀爬着跳到阮唐的肩膀上。

它凑近阮唐的耳朵,心怀忐忑的小声问道:“我……我可以跟着你吗?”

从拥有意识起,它就一直是一个人,它一株植物在山洞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孤单才是假的。

眼前的少年虽然和它不是同类,却让它很是喜欢。

他不仅送了它很珍贵的小石头,还能听懂它的话,而且,昨天他为了保护自己连命都不顾了,这让它很是感动。

在葡萄藤的心里,它和阮唐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阮唐听出了葡萄藤心中的忐忑和期待,心里不由得一软。

“当然可以啦,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耶!耶!!耶耶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葡萄藤瞬间从阮唐的肩膀上跳到了地上,开心的绕着阮唐跑起圏来。

一旁的铁山和白灵没听清葡萄藤的话,不过,通过阮唐的话,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在地上跑圈的小人儿,两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三轮车里,阮唐用食指点了下蹲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人儿的头,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道,“小火藤,你有名字吗?”

“名字?”葡萄藤的表情有些困惑,随后明白过来,它垂下头,情绪有些低落,“我没有名字。”

它从出生起就一个人,没有同类,也没有朋友,只有觊觎着它,一直想要吞掉它的臭东西。

“诶?你竟然没有名字的吗?”坐在车厢另一边的白灵,在看到葡萄藤的反应后有点儿惊讶,随即安慰道,“小事情啦,让唐唐帮你取个名字!”

灵植在拟人形态下说话时,人类是能够听到灵植的声音的,只是鸡同鸭讲,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因为语言学习难度极高,灵植和人类之间大多靠最原始的表情动作来沟通。

然而,语言障碍这种事情,对有着百余年灵花灵草种植经验的仙啾唐而言,是不存在的。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怎么样?”阮唐摸了摸葡萄藤的头。

“你要给我取名字?”小人儿扬起脑袋,眼睛瞬间亮了。

阮唐低头思忖了片刻,笑道:“有了,球球!”

“你叫球球怎么样?”

“球球?”

“对,球球,圆乎乎胖嘟嘟,非常可爱。”

“我喜欢!”听到阮唐夸自己可爱,葡萄藤开心极了,原地滚了个圏。

“哈哈哈哈哈,球球,”一旁的白灵笑疯了,看着滚来滚去的小人儿,她对阮唐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名字也太形象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