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方鉴扫了眼秦耀的爪子,然后看着他:“你经常这样捏别人的手?”
秦耀随即反应过来,一把甩开,“不啊,这不是让你手给冰了一下么?”
“那要是让别的人也给冰一下,你是不是也去捏啊?”
“卧槽我有这么变态吗?咱们这不都熟了么!”
方鉴好像对秦耀捏手这件事特别刨根问底:“那合着我要是个跟你挺熟的女的,你也上来捏?”
“对,我捏,我不仅捏,我特么还跟这女的在一起呢!”秦耀受不了这神经病一样的问题,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是什么蠢问题?”
“你才有毛病,”方鉴背过身去低头看题:“谁叫你捏我手?”
“对不起啊千金大少爷,没想到你这么矫情,娘们兮兮的跟个姑娘似的,这么害臊,没谈过恋爱吧?”秦耀看着试卷排出了几个错误选项,然后开始纠结二选一。
“听起来你经验挺丰富?情圣?”方鉴看完题,刷刷的在卷子上划拉着答案。
“去,别跟我说话,做题。”秦耀拧着眉,继续纠结刚才看到那个二选一,一副三好学生认真的样子,突然让方鉴想给他两拳。
上午的课都是偏理科的,两节地理两节数学,数学老师是个长头发大波浪的中年女老师,大高个儿还踩着高跟鞋,挺负责的,看见秦耀他们在门口,还特地走过来问他们听没听懂。秦耀趁机问了几个问题,数学老师给他讲了半天,听得方鉴坐在边上直犯困,不动声色的在秦耀屁股后面登了几脚,一脸不耐烦的对上秦耀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把第三步方程式带入求和,得出的结果再放到题目给出的式子里验证,排除掉不合符题意的结果,剩下的这个就是答案了。”数学老师讲解的过程很细,把秦耀卷子正面所有的空白地方都占住了,密密麻麻的满张纸,最后把笔一扔,她也舒了口气:“这回听明白了吗?”
秦耀仔细看了看解题步骤,盯着其中的某一个步骤凝神了半天,刚想要开口再问一遍这个步骤的解法,屁股猛地又被人踹了一脚,这次是真的踹,差点没把他踹的蹦起来。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把数学老师弄走,方鉴毫不留情的下一脚就要招呼上来了。
“谢谢老师,听懂了。”秦耀装的一脸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成功的把数学老师撵走。
“方鉴,你别以为你挺娇弱的我就不敢揍你!”秦耀瞪着方鉴,那人已经懒洋洋的趴在窗台上,头盖着好几张写满了的密密麻麻的卷子开始入睡。
满头的卷子里,最上面那两张是数学老师上课刚发的两套卷子,秦耀伸长了脖子凑近一看,所有的大题都解出来了,选择也清晰的列成了一排在卷头上标着,方鉴的字很干净,是隽秀的那一种,卷面也很整洁,解题过程写的一看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不由得让人觉得他写的都是对的。
可能他写的本来就都是对的,秦耀想,谁让人家是一中之魂呢。
有点羡慕有点憋屈,秦耀叹了口气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有些不爽的看着自己的试卷。
有的人天赋异禀,有的人朽木难雕,方鉴和他各占一个,卷子上的题看着十分熟悉,但是即便练过千回百回,他的脑子依旧不怎么灵光,哪怕熟悉了出题人的套路,也明白了解题的套路,但做题的时候还是无从下手。
中午放学的时候,方鉴搬着凳子回教室,出来的时候秦耀还在后门口坐着写卷子。他把笔扔到秦耀卷子上,两手插兜靠在墙上,扫了眼秦耀卷子的内容:“还没写完?”
“没,我太笨了。”秦耀心里头憋着气,回了句。
他现在做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那两套文综卷,今天上午地理老师和数学老师发的一样都只写了一点,课上的时间根本不够他用的,这种作业积攒成一堆的紧迫感压的他心里难受又憋闷,一中的速度确实快的离谱,这才刚刚开始,他就跟不上了。
他没看方鉴,只是往教室了瞧了一眼,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赵澜还在他那张单桌上画着画,不过因为角落偏僻,他又不爱说话,也没人看到他画的什么。同样都是复读生,但他知道大部分都能跟上老师的节奏,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他就是为数不多那几个中的一个。
尤其方鉴这个玩着都能学好的学神级别的大人物,任性的无法无天,连门卫都惯着。以至于方鉴每次往他面前一站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十分抵触。可这根本赖不着别人,明明是自己没本事。
“确实,”方鉴赞同的点点头:“那几道数学题那么简单,你却硬生生的让数学老师从理论再到演算重新给你解释了一个遍,然后再带入式子。”
秦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而且,带入了式子你也依旧没听懂,还耽误我睡觉。”方鉴说。
“卧槽!方鉴,你是不是在显摆你特牛逼?”秦耀终于爆发,一把将笔拍在卷子上,站了起来,面对面的站在方鉴跟前:“我就是笨,我就是什么都听不懂,我对自己已经很不爽很不满意了,不用你再来教训我!”
“暴躁易怒,浮躁不定,这就是你听不懂的原因。”
方鉴看着秦耀那张充满攻击性的脸,帅是帅了点,就是离他太近了让他有点不自然,一个没忍住,伸手怼着他的脸往后边推了推。
秦耀被推的后撤了几步,一巴掌打掉方鉴糊在他脸上的手,看着方鉴那张风轻云淡的小白脸,忍不住把心里的气全都撒出来,怒吼着:“姓方的!你特么有毛病吧?你那张臭嘴就不能消停会儿么?你为什么老是惹我!你以为你谁啊!自己成绩好了不起啊!你倒是想玩就玩想学就学,学交白卷就交白卷,想得满分就得满分,你特么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啊!操!”
方鉴被吼的脑壳嗡嗡响,秦耀气的一脚又把凳子踹到地上,地上里瞬间遍地都是一张又一张雪白的卷子。
东西砸地的声响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着,方鉴回过神来,一动不动的看着秦耀。
秦耀也瞪着他,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对视。
“傻逼。”方鉴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动不动就发火的傻逼,活该你挨摔,活该你倒霉。”
“行了,别逼逼了,怎么着,非得打一架才能解决问题是吧?那就来!”
秦耀捋了捋袖子,露出贴着膏药的胳膊,上来就要扥方鉴的衣领,但手还没碰到,手腕就被方鉴一把攥住,他使得力气很大,大到秦耀这才想起了贺子兴说过,这个看起来挺弱的菜鸡其实还是个高手。
“你还真是个傻逼啊,”方鉴一甩手,秦耀向后退踉跄了两步,方鉴一脸无语:“我的意思是我帮你做卷子,傻逼!”
“什么?你哪句话说了!你才是傻逼!”秦耀有点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气还是该再骂他。刚才没怎么使劲,被他摆了一道,要是再出手,他可不会让他。
“贺子兴都比你有眼色,我说什么他都知道多问两句为什么,就你,除了发火摔东西打架什么也不会,你说你是不是傻逼?傻逼!”方鉴瞥了眼秦耀,然后低头捡卷子。
秦耀愣了下,回想刚才方鉴说的那一堆他不爱听的话,刚开始……好像确实有点指导他的意思。
“谁让你说话这么难听,傻逼!”秦耀接着嘴硬,但气已经消了,也跟着捡卷子,但方鉴早就已经捡好了放在了凳子上。
方鉴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根细长的小木条,跟老张手里那根粗圆的长木棍有异曲同工之妙,让秦耀怀疑这俩东西是不是孪生的。
“哪弄的?”秦耀弹了弹小木条,现在他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那摞书上,因为刚才有点激动,有点热,拉开了校服拉链,露出里面那件纯黑的T恤来。
方鉴那小木条报复性的戳了戳秦耀的胸膛,“从后排那张坏掉了的桌子腿上劈下来的。”
秦耀刚想把这烦人的小细长条攥住弄断,方鉴就一本正经的拿着小木条点在试卷上敲敲:“你先把简单题做完,跳过难题,遇到似懂非懂的题目就指给我看。”
秦耀忙不迭点头,立刻进入学习的沉浸模式,十多分钟把简单题都搞定,太难的题也直接划掉,中等题自己先解一遍,遇到卡住了的地方就问方鉴。方鉴一手揣兜一手拿着小细木条在他卷子上敲来敲去,每一点都恰到好处的提示了方鉴下一步的思路,但又不直接给答案,让秦耀先把思路理清,然后顺着解题思路做下去。
下午的时候,方鉴嫌秦耀的做题速度实在太慢,忍不住就想直接帮他写完了算了,被秦耀无情的推到一边去,百无聊赖的倚着墙靠了一下午,要不是秦耀还有问题会问他,他可能站着也能睡着。
今天下午有体育课,但是按照惯例改成了自习,语文老师有事没在,找了隔壁班的老师代了一节课,其他两节也没什么作业,就是背书,到晚上快放学的时候,秦耀成功的把所有的试卷都做完了。
办公室,老张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两个人的卷子,然后在两个人身上扫了两眼,顿了顿:“这回长记性了没?”
“长了。”两个人配合的说。
“嗯,回去吧,明天可以回教室了,好好听课。”老张挥挥手,秦耀拿着卷子往外走,方鉴故意落后他几步,停在老张桌沿处。
“怎么了?”老张看了眼方鉴:“要承认错误了?”
“什么错误?”方鉴反问,他只是想跟老张说一下今天早上他把秦耀领进校门的事儿。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几个地理大题的解题思路,你俩几乎一模一样,依照秦耀的高考分数和文综的地理成绩,他可没这个本事想着这么全面,你说,你是不是诱导他抄你作业了!”
“什么叫‘诱导’?”方鉴问:“我长得不像好人?就不能是他自己非要抄我的?您这是偏见。”
“什么偏见,教室里可有监控,我看出来了,秦耀可是个挺勤奋的老实孩子,你倒是不像什么好人。”老张咂摸了两口玻璃杯里的菊花茶,瞅了眼方鉴:“诶,话说,你是不是从人家身上找优越感呢?”
这话说得真是叫人膈应,方鉴一气,险些破功指着老张的鼻子骂他,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余光瞥了眼办公室的门,虚掩的门缝里,隐约能看到秦耀拿着卷子在外头等着。
他冲老张不屑的笑笑:“老师,天生优越的人不需要找什么优越感,比起那种庸俗乏味的攀比,我们对其他东西更感兴趣。”
“哦?”老张翘着二郎腿,看着方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比如?”
“比如……”还没说出口,老张身后的电脑界面里突然弹出一个QQ聊天框,对方的备注是“上仙大人”,上仙大人在发送一条窗口抖动之后,又发了句“张帅帅,回家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两斤猪肉回来。”
“比如,我们英明神武的班主任,他的名字叫帅帅。”方鉴一脸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