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蒋笙歌这样的身体本应该是要避免一切劳累伤神的事情才对。
龙黔首先进去,有些意外的见房间里除笙歌之外另有蒋丽华和黎星刻在。他没有多想,从善如流的振袖对蒋丽华稽首行礼,而后直言道:“可否请圣上或黎大人暂且离开?臣有事要报。”
龙黔的话意思就是小天子你带着黎星刻出去,或者是黎星刻你自己出去,接下来的事你不能听。
蒋丽华虽然人小,但也不是这种话外之意也听不出来,然则她却是觉得为难:黎星刻是在她自己而言最信任的臣下,龙黔于蒋笙歌而言则就是心腹,其实她想不通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让黎星刻知道的,问题是龙黔……
“黎大人,劳烦你先回避。”
笙歌的声音飘来,音量不大,轻飘飘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更是坚决不容辩驳。
原本还在苦恼的蒋丽华听了笙歌开口,稚气的脸皱成了包子,她拧起眉望望笙歌又看看黎星刻,最终没说出反对的话。
黎星刻闻言骤然将手掌握紧成拳头,又听得笙歌平淡的继续说:“不然你同丽华(真的好无语的名字)一起先出去?”虽然开始时起平淡无奇的语调,但是最后时则调高了尾音,隐隐透露出了她的不悦与威胁。
不喜反抗,不喜滞慢,她要的是被敲定的决定干脆利落的执行!要速度,利落,效率!
“……”
黎星刻看向笙歌,而后行礼低声的告退。声音沉闷且带有说不清味道的失望。
龙黔饶有兴味的回味着,感觉似乎听出点被抛弃的意味来。感觉上很像是……嗯,拿什么比喻才好?
他考虑着转身去叫了医师进来,然后突然转身间突然想到——被主人丢弃不理的弃犬,搭拉着耳朵的委屈模样。
再看笙歌,回想刚才的黎星刻,只越发觉得贴切了。
冷漠的女王主人,和可怜的的被抛弃忠犬啊。
……
龙黔还有功夫溜神,蒋丽华在见了进来的是谁后,就紧张地跑过去扯紧笙歌套上的外袍宽大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瞅着她,像只小猫一样,“怎么了吗?姐,你哪里不舒服?是晕空行舰吗?很严重吗?为什么医师都来了?”
笙歌将蒋丽华抓着她衣袖,更是显得扭曲了的手,食指点点她的额头,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在蒋丽华怀疑的目光下,她有耐心的补了一句解释,“习惯性的检察而已,放心。”
在她的说服下,蒋丽华让开,笙歌转首向候着的医师微颔首,示意可以了。
龙黔侧身与他说道:“梁先生,拜托你了。”
那名医师拱手,上前去替笙歌诊脉。
几分钟后,望闻问切轮过一遍,医师收拾了东西,提笔开始写起药方,小学徒在边上研磨。
“述在下直言,您现在这样的身体,已经近一步情况恶化,需要仔细调理。那些个劳累伤神的事情全都不要再去为其费神。总是会逐渐调理复元的。”
“这么些时间里,你翻来覆去还是这么些话。”笙歌对于他说的那些全然不为所动,好似那番警告并没有多么严重。见她无动于衷的神色,梁医师火大的写完方子,将笔拍在桌上,“既然如此坦然,不如就直接顺其自然一年半的时间足够你交代后事了!”
蒋丽华如受了惊吓的兔子,惶惶不安的看笙歌,后者垂眼微笑的看她,“他只是因为病患不听话而关系吓唬人呢。”
粱医师冷笑,不再说什么。
同样的话说过很多次,在病人完全药石无用前,尽职的将方子写出来医治对方。
然而面对这种一面不全力配合治疗的病人,真的很棘手。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梁医师只留了个方子,就直接走人了。看样子是个脾气不小的。
亲眼见这人在自家姐姐面前这么的冲,这么的牛气,蒋丽华偷觑笙歌一眼,见她没什么动怒的样子更有点无可奈何地笑着揉自己的脑袋,蒋丽华就越发觉得那个梁医师很了不起。
对于蒋丽华那点歪歪拐拐的心思了然于心,笙歌只是笑着叹气后靠了去。
笑容似是苦涩,又似疲倦。
她这一生寿命可能不过区区二十几载,那也必然是全为中华联邦而活的。为此她这一生就都是顺命而行的。
为此仅仅是一年半的时间根本不够,哪怕是让她用来交代后事。
她现在还不能死,所以努力的将生命拉长,让她放掉这些事情亦是不可能。
所以梁医师每每都要发通脾气。
她低头,轻声告诫蒋丽华说:“这件事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任何人都不能说。”
这件事不能传开,不让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蒋丽华求证得问,“星刻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好吧,我谁都不会说的。”
——我本想将努力这中华联邦打理好基础,然后交给下一任有能力的人。而现在,……丫头,你在位上,我将她再打理好些,而后有人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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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从中华联邦移出,虽然不是完全放松,暂时是平和中,各方却也因此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黑色骑士团的动作越发明显,尤为显得得急功近利而不够老练。
同类比黑色骑士团中的原成员们,鲁鲁修?VI?不列颠算是段数较高的专业人员和那些连非专业都算不上的人差别对比,所有鲁鲁修?VI?不列颠成为领头羊,可说是必然。
但是如果他和蒋笙歌、严申、修奈泽尔这群玩转政治阴谋诡计的老手比较,那么同为专业,他仅仅是个入门的新手。也许他天赋不错,却没有可能有足够的时间磨练就会被那些人分拆得只剩白骨。
对上他们,鲁鲁修?VI?不列颠几乎没什么成长成一代政治高手的机会了。
黎星刻在那天回了洛阳以后收到一份来自于佐辅丞下发给他的一份右迁调令,调升了他的军职,安排专属于天子,虽军衔低于军部战功卓绝的大将,却不用听从军部的调令,而且还将由印度调动而来的兵马全数挂在他的名目之下。
中央内阁的文官有了比较大范围的更替,新上位的皆是在原部门处事多年,经验足够然而名不见经传人物。
当初由大宦官提携起来的好些无能之被都被革去职位,同时在这一过程中严申的权力跟着在进一步加固。
“那么,这样的文件还需要考虑吗?”蒋丽华由着严申一半教导着,一半自己实际上手处理起从前大宦官在时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文件事务,开始批阅并决定少数大小事务。
严申看向蒋丽华推过来以示询问的文件,微微挑了挑眉:那一份是黑色骑士团如期发来的众合国邀请函。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上面竟然写是邀请中华联邦为“成员”国。
“嗯,圣上以为如何?仅仅是就这个假设提议而言。”严申拿起文件一面细细读着,一面向蒋丽华丢过去一个“假设”作为练习题向蒋丽华发出疑问。被问道的学生蒋丽华闻言顿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因为她没能明白严申问的意思。
半天不闻小天子的回应,严申似笑非笑的将近是怀疑的抬首望她,得见对方一副左顾右盼很是不安的样子。
不禁撩起好脾气的温和笑容,“不是什么需要太在意的事,请圣上随意说说看,只是圣上的个人想法也可以的。”
严申一番话说的,就差直白的说这种事情也只值得用来说玩笑一样消遣的谈论一下,完全没有提上台面的意义。
这些家伙对于鲁鲁修?VI?不列颠,连一点点较真发怒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我……我自己的话……是想要答应的。”憋红了脸,蒋丽华艰难地将话挤出来,而且越到后来越发小声拘谨。她的话让严申扭过身去正视蒋丽华,虽是面容平静,神态如她儿时记忆一般无差的温和,还是让她低头捏紧裙摆,偶尔偷瞄他一眼,低低小心辩驳:“因为是好不容易认识的朋友,如果是她的拜托,……就……所以……”
——圣上,你是想说黑色骑士团的头领可以借口十一区的京都六家的神乐耶走裙带关系的后门吗?
也许说那话的蒋丽华根本没有其他意思,但却是让严申忍不住笑起来,并将京都六家划入障碍的范畴中。
“这么说也合情。”笑过之后认真的开始纠正小天子的想法,“可是圣上,这样的想法只能是蒋丽华所有,不能是圣上所有。圣上做出的决定需要考虑到更多:整个国家、民族、人民。需要考虑更多的是整个国家的利益。”
“可是那样的话,有个盟友不是更好吗?”蒋丽华仰头看他,怯怯的问,“会多一个支撑啊。”
“黑色骑士团目前仅能是个恐怖组织。只能向我们借力,况且他们提出的是‘成员国’的说法,您也说我们需要的仅是盟友。
我国联邦制,可说是半屈半就而成。
若是加入所谓众合国,中华联邦将带领近整个亚洲的加入,中华联邦不能再构成,作为主心骨的国家,我们的国力会近一步被拖滞,利弊权衡于我方利大于弊,再者笙歌大人调出的兵力属于印度区,若中华联邦分裂,这一点就够我们头疼了。”
说到此,严申缓了口气,慢慢说:“那么圣上,对这些能够想到比较好的中折方式吗?”
反缩一下,面对这样的问话,蒋丽华下意识开口说:“太……太复杂的问题,我……我……”
“圣上。”严申沉声打断她,“‘不论如何她都要学会,说实话是我欠了她,也算是我连累她的,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做更多,哪怕是一点点亲自教导。’这是笙歌大人所说的原话。所以,臣认为,也许是太过勉强的事,也请您坚持做到。”
“对不起,严学士……我,我会尽力的!”蒋丽华的面容变得坚定许多,“刚才说那样的话,真的很抱歉。”
面对小天子的道歉,严申欣然接受,微微点头后挑起笑容,将那份作为教学道具的文件推到蒋丽华面前,继续教学,“虽然刚才说了那么多,其实也有些解决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