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凯亚心不在焉的晃动着试管。

从X教授那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他最后的问题，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任务和情感混杂不清,纠葛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能理清的。

如果他说自己是为了任务，可在一次次的救援和日常相处中,他也和那些人建立了感情关系；但如果说他做这件事只是单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他也很清楚绝不是那么回事。

洛特凯亚叹了口气,转身的时候胳膊肘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锥形瓶。

锥形瓶在桌面上咕噜噜转了一圈，里面的溶液洒了大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还有些溅上洛特凯亚白大衣的下摆。

一直悄悄关注着他这里的实验员和研究助手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离他最近的几个人赶紧冲过来准备抢救,发现是无害的液体才松了口气。

“呃……达克教授,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会？”一个实验员终于忍不住劝说道,其余人小鸡啄米似的纷纷点头。

短短一个上午,洛特凯亚已经打翻了三个空试管，两个装着溶液的烧杯和锥形瓶，这在从来没有犯过低级错误的达克先生身上简直令人不敢置信,任谁也能看出他状态不佳。

洛特凯亚微微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好吧，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抱歉。”他向周围几个实验员点了点头,把试验台和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然后说：“我先回我的实验室整理一下思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你们叫我。”

他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向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走了一半，他才忽然想起来，今天光顾着纠结X教授的问题了，还有正事没干呢。

洛特凯亚加快了脚步，来到实验室后，他关上大门，随后一阵黑光闪过，他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漆黑的双角从额头上生出，浑身被黑色的鳞片纹路皮衣包裹，长及腿根的皮靴裹出双腿细长流畅的线条。厄贝里斯特流金般的金黄色眸子微微一转，看着屋顶打了个响指。黑色的光芒在靠近大门的边角处微微一闪，然后立刻消失了。

厄贝里斯特戴上面具，尖利的指尖在空中横着划了一道，一个空间门缓缓展开。

他抬腿迈了进去。

过了一会，年轻的女实验员敲响了实验室的门：“达克教授？午饭给您送来了，您要在实验室里吃吗？”

门自动在她面前打开，洛特凯亚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从书页与纸张中抬起头，对她温和的笑了一下：“谢谢，请帮我放在桌子上吧。”

这是厄贝里斯特在实验室中设置的一个小小的幻觉魔法，虽然不能触摸，原理只是欺骗人类的大脑，但隐瞒他的行踪的话已经足够用了。盘子里的食物等会会被魔法吞噬掉，之后有人来取的时候也不会因此引起怀疑。

自从上次厄贝里斯特和傀儡壳子双双昏迷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个方法，以免再次出现意外的时候被人发现洛特凯亚和厄贝里斯特之间的关系。

嗯，非常完美。

厄贝里斯特一个跨步，从哥谭来到印度的巴格马提河附近。

前两次他都是直接去纽约圣殿找古一法师，但事实上，位于巴格马提河的尼泊尔密寺才是她最长居住的地方。这里与其说是古一法师的居所，更像是她专为有魔法潜能的人开辟出的一个用以学习和居住的异空间。

厄贝里斯特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气息，因此他刚出现没一会，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深色法师袍的黑人站在里面，看到他后脸上礼貌的笑容变成了惊疑不定。

厄贝里斯特也没想到出来给他开门的是古一法师的二弟子莫度。就他所知，莫度一向对黑暗力量十分厌恶，本人还有点死脑筋。这么一个人本应成为一个性格有点古板、但嫉恶如仇的法师，但当他发现自己的师傅和师弟都借助黑暗维度的力量来保护世界后，他固执到开始偏执的性格令他不能接受这种方式，最终走上歧路。

……古一法师对他这个徒弟的性格知道的一清二楚，为什么还会让他来接引自己？

厄贝里斯特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但仍彬彬有礼的微笑道：“你好，我来见古一法师。”

莫度看了他一会，还是没有违背师傅的命令，不情不愿的侧过身，没有说话。

厄贝里斯特对他点点头，越过他走了进去。

他顿时踏入另一个空间。

莫度沉默着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一条宽阔的大道，厄贝里斯特看着附近和圣殿风格不尽相同的装饰，偶尔还会碰到几个急匆匆走路的学徒法师，见到莫度后低声向他打招呼：“师兄好。”

厄贝里斯特用随意的语气问：“法师开始收弟子了？”

莫度沉默着没有吭声。

……行吧，希望他不要把自己想成什么“处心积虑打探卡玛泰姬人员以便作恶”的邪恶坏人。厄贝里斯特有点无奈的想，哦，他觉得他已经是了。

莫度将厄贝里斯特带到中央大殿的入口处，用平板的语气说：“老师就在里面。”

殿内，一身白袍的古一法师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方桌前，看到他后笑了笑：“你好，厄贝里斯特，好久不见了。”

“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法师。”厄贝里斯特矜持的轻轻点了点头，在古一法师的示意下坐到她面前。

莫度在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看起来生怕厄贝里斯特忽然暴起，要对古一法师不利。

厄贝里斯特：“……”

说实在话，我要是真的想对古一法师不利，你就算贴着我后背站也阻止不了啊。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状似奇怪的挑了挑眉，对古一法师说：“您的弟子眼睛有问题？”

莫度：“……”

你眼睛才有问题，你全家眼睛都有问题！！！

古一法师：噗。

厄贝里斯特确定古一法师的笑容古怪的向上扭曲了一下，但下一刻她就恢复了正常，又变成了那个看起来很神秘、但又非常平易近人的至尊法师。

她对莫度平和的说：“你先出去一会，我要和这位先生说些事情。”

莫度不赞同的低声道：“老师。”

“没关系，”厄贝里斯特说：“让他旁听也可以。”他敛了敛流金般的眸子，轻声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身为古一法师的弟子，这件事估计等他走了，古一也会告诉他，还不如让厄贝里斯特卖个人情，还能让莫度稍微提高一点对黑暗力量的接受度。

至少以后看见奇异博士用多玛姆的力量对抗多玛姆的时候别黑化的那么快嘛。

看到古一法师点头后，莫度立刻找了个蒲团，在两人不远处跪坐下来，警惕的盯着厄贝里斯特。

古一法师手一动，两人面前的桌上就出现了一杯热茶。

“谢谢。”厄贝里斯特将它端起来，看着古一法师说：“您应该已经知道了，阿斯加德的二王子，邪神洛基在昨天来到了地球。”

古一法师说：“是的，我发现了他的到来。”

厄贝里斯特说：“我见了他一面，劝诫他留在地球，他应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哦？”古一法师显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如果他离开地球会发生什么？”

“会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然后认识宇宙内一些不太好的人，最后为纽约带来一场灾难。”厄贝里斯特说：“我知道您一般不管物理层面的事情，这次也请您不必插手，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没有问题，我相信你的判断。”古一法师轻轻的笑了笑：“事实上，我还没有感谢你，上一次多玛姆大举入侵地球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为圣殿看护住地球上的魔法势力，我恐怕没那么轻松应付住多玛姆的进攻。”

听到这里，厄贝里斯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莫度。

果然，他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这家伙是个坏人”变成了“什么，他居然还帮过圣殿？？？”。

……还真是，挺好懂的。

厄贝里斯特回神看着古一法师含笑的眼睛，也轻轻笑了笑：“我只是暂时代替您做一部分工作而已。”

古一法师的语气显得温和了一些：“上次多玛姆应该就感觉到了你的存在，我想只要我们两个都在地球，它就不会再打地球的主意。”

厄贝里斯特说：“如果它再来，我一定还会帮忙的，请您放心。”

两人的谈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厄贝里斯特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莫度变得复杂的神情。

这时，古一法师忽然说：“厄贝里斯特，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来一趟纽约圣殿吧。”

厄贝里斯特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

古一法师又看向莫度：“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们一会就回来。”

莫度看了厄贝里斯特一眼：“……好的，老师。”

古一法师伸手划出一个金红光圈的空间门，和厄贝里斯特一起走了进去。

两人踏上纽约圣殿的地板，空间门在他们身后消失。

古一法师转过头，看着厄贝里斯特，笑容温和：“非常感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厄贝里斯特矜持的轻轻颔首：“不得不说，您的弟子实在非常有趣。”

“他太固执了。”古一法师叹了口气：“之前我认为这是个优点，但随着他的固执变成了偏激，我才发现过于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希望他变得和我的大弟子一样。”

厄贝里斯特知道一些关于古一的大弟子卡西利亚斯的事情。他本来是个天赋卓绝的法师，古一甚至将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但没想到他向往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最后带着几个弟子背叛古一，投奔向多玛姆的怀抱。

这也是古一多年以来没有再收徒弟的原因。

厄贝里斯特沉默了片刻，没好意思告诉她。

事实上，如果这次我没有来，您的二徒弟在您去世后也还是会变成个反派……

他无意对古一法师收徒弟的眼光做什么评价，只说了一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

“这就足够了。”古一法师点了点头，带着厄贝里斯特往圣殿更深处的地方走去：“请跟我来。”

他们经过圣殿的走廊，厄贝里斯特在其间看到了许多魔法用具和法器，其中不乏某些世人口中已经失传的道具和神器。圣殿的底蕴在他眼中露出冰山一角，这是古一法师在漫长的时光里一点点积攒下来的收藏。

似乎察觉到了厄贝里斯特的好奇和探究的心态，古一法师特意将步伐放缓了一些。厄贝里斯特看了一会安加鲁姆斯之斧上的花纹，然后被一个在视野里动来动去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红色的斗篷正在透明的展柜里百无聊赖的晃来晃去，发现厄贝里斯特的目光后，他掀起斗篷边边，对他友好的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超级喜欢斗篷的，他太可爱了！！！

虽然漫画里的悬浮斗篷并没有自我意识，但显然电影宇宙里他有，我就默认他有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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