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融化,冬天里变得枯干的枝干重新焕发出生机，冒出嫩绿的细芽与花苞。月亮圆而莹亮，为它们附上一层淡白色的光影。

布鲁斯和洛特凯亚的车停在灯火通明的宴会会场前。

有门童上前接过布鲁斯手里的钥匙,把车开到停车场里。在车辆缓缓驶离的声音中,洛特凯亚和布鲁斯并肩走进会场。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一片混合着小提琴的人声扑面而来。

一张张或美艳或奉承的笑脸迎了上来。

洛特凯亚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略微后退了一步,布鲁斯则成为会场里独一无二的焦点。

他身材笔挺，深色的西装显得腰细腿长,一身锻炼得宜的肌肉被隐藏在西装之下，看起来矜贵又得体。钢蓝色的美丽眼睛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四目相对时,能让任何一个女人忍不住发出尖叫。

不断有人来向他打招呼和问好，间或询问一下身后洛特凯亚的身份；布鲁斯则应付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不到短短一刻钟,他们就从人群当中脱出,来到较为偏僻和安静的角落。

洛特凯亚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注意到他微皱的双眉，布鲁斯从旁边的长桌上拿起一块甜点递给他：“看，我就说让你别来了。”

洛特凯亚接过点心：“如果不是你在上次的商业宴会喝到被人背回来,我本来也不用来的。”

“……”布鲁斯没办法告诉他那是他在装醉套一个暗地里走私毒品的富商的话，只好耸耸肩说：“那是个意外。”

洛特凯亚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那我就是来帮你避免意外的。”

布鲁斯：“……你跟托尼学坏了吧？”

洛特凯亚的眼睛里露出笑意：“也许？”

他吃掉最后一口蛋糕，从旁边的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拭了拭手指：“你要给我介绍的朋友在哪？”

布鲁斯往大门的方向看去：“他应该快到了……噢，他来了。”

不一会，哈维·丹特破开围着他的人群向他们走来。

“真受欢迎，是不是？”还没等哈维说话，布鲁斯就揶揄的冲他眨了眨眼睛，然后错身把洛特凯亚介绍给他：“这是洛特凯亚·达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的朋友和老师。”

“其实我早就听过您的大名，达克先生。”哈维跟洛特凯亚握了握手：“您是韦恩科技首屈一指的科学家，不过这之前我可没想到……哇哦，您可真是年轻的过分。”

“叫我洛特凯亚就好。谢谢夸奖，丹特检察官。”洛特凯亚冲他矜持的微笑：“事实上，您现在在哥谭的名气早就超过我了。”

“您也叫我的名字就行。嗯，他们说我什么？”哈维开玩笑道：“‘疯子检察官’？”

“是‘光明骑士’，哈维。”洛特凯亚的笑容诚恳了一些：“你和戈登局长对哥谭做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

“少不了布鲁斯的帮忙。”哈维看了布鲁斯一眼，对洛特凯亚眨眨眼睛。

“我想我们就停止互相恭维吧，好吗？”布鲁斯笑着说：“你们弄得我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随便。”哈维耸耸肩：“顺便问一句，你之前干嘛去了？生日宴会上见不到正主实在太无聊了，我只待了五分钟就赶紧跑了出来，你不知道那群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布鲁斯目光坦然：“你知道我的生日宴会不是为我自己开的。”

“是为了保持你在外的活跃度，我懂。”哈维理解的说，转而看向洛特凯亚：“但是我好像也没有看到你？鉴于你这么……”他着重看了洛特凯亚的面孔一眼：“……引人注目。”

“因为我比你的消息更灵通，哈维。”洛特凯亚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去了。”

“……等等，”哈维不敢置信的说：“詹姆斯也没去，他说那天警局有重要的工作，所以只有我白跑了一趟？”

“看起来是的。”布鲁斯端起香槟喝了一口，用带着笑意的蓝眼睛看着他。

然后在哈维还想再说点什么之前立刻道：“其实是我父亲让我去了一趟波斯尼亚，韦恩企业在那边和当地公司有点纠纷。”

“波斯尼亚”好像一个开关，哈维的表情立刻正经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那你进行的还顺利吗？”

他在问的时候看了洛特凯亚一眼。

洛特凯亚猜他们应该在波斯尼亚有点事要做，前阵子他有听说哥谭一个罪犯被引渡到了那里。不过布鲁斯没有说，他就没有问：“我去那边拿点酒过来？”他询问道。

“不，不用。”布鲁斯拉住他的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他带着点懊恼：“我本来打算这两天就跟你说的。之前没说是因为……”

“因为我只是个弱小、可怜、还没有自保能力的科学家，对吧？”洛特凯亚挑了挑眉。

“噢，别这样。”布鲁斯捂住脸，然后他抬起头，美丽的蓝眼睛贴近洛特凯亚的，用可怜兮兮的嗓音说：“我知道错了。”

洛特凯亚：“……”

他不自在的偏头咳了一声：“我原谅你了。”事实上他本来也没有生气。

哈维已经在旁边把杯子里的香槟喝空了。

哈维：“……”

我是该提醒他们这里还有个活人还是再喝一杯？

好在得到洛特凯亚的谅解之后，布鲁斯立刻想起来正事还没有说完：“哈维，我在波斯尼亚调查过了，那个罪犯已经被羁押入当地监狱，再过两天就要处刑。”

哈维面无表情的听他把事情大略的讲了一遍，不时点点头嗯一声以示回应。

但他的内心有点崩溃。

他不动声色的看看一脸正色的布鲁斯，又看看认真听讲的洛特凯亚，有点绝望的发现，他好像是这里唯一一个觉得刚才的气氛有点不太对的人。

不，所以，你们平时在家也这样吗？？？

脸贴脸说话？？？

然而事实上，正打算给巴基做例行治疗的厄贝里斯特忽然放下了手，开始面无表情的围着巴基一圈圈转圈。

巴基：？？？

至于布鲁斯，脸上的表情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总之三个人之中显得尤为不自在的就只有哈维一个。哈维大脑放空了一会，然后破罐子破摔的想，管他的，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因此在确认了那个罪犯的下场之后，哈维点点头，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去波斯尼亚的事儿是韦恩先生主动提出来的？他准备让你继承公司了？”

“应该还有几年。”布鲁斯想了想：“不过我爸的确在逐渐让我接手了。”

“那挺好。”哈维后退一步，故作挑剔的上下打量了布鲁斯一阵：“我是不是应该提前恭喜你一下，二十三岁的韦恩总裁？”

“噢，别拿这种事打趣我，哈维。”布鲁斯笑叹了一声。

……

厄贝里斯特结束了心情震荡的暴走状态之后，平复下心情，开始给巴基治疗。

“如果我预计没错，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洛特凯亚站在巴基面前，神情严肃：“你可能会感到不适，头脑发晕，甚至直接陷入昏迷……这些是正常反应，但不管怎样，为了以防万一，我要你在治疗途中一定要保持清醒。”他意味深长的说：“结束了再晕。”

“我会的。”巴基跟着严肃的点了点头，预料到了这将是一次痛苦的治疗。

他严阵以待，双拳无意识的攥紧，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感。

然后被厄贝里斯特愈发熟练的手法拨弄的如同全身浸泡在温水里，又或者陷入一团棉花糖里一般，又软又甜，让人舒服的想在里面打几个滚，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巴基才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厄贝里斯特的意思不是他会痛昏，而是会舒服的睡过去啊。

——那你说的那么可怕干嘛！！

他从令人舒适到极点的体验中艰难的挣脱出来，忍不住委屈的睁开眼睛，想控告一下厄贝里斯特的恶趣味。

然后他看见厄贝里斯特双目紧闭，有汗水从额头上落下，似乎正陷入极度的专注和消耗中。

巴基愣了愣，又默不作声的把眼睛闭上了。

之后没过多久，舒适的感觉褪去，巴基觉得大脑刺痛起来，然后愈发加剧。但他没有出声，这和从前经历过的洗脑相比算不了什么，而且他知道厄贝里斯特一定在经历比他更困难的挑战。

厄贝里斯特刚才并没有危言耸听，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他尽力让自己挡在巴基前面，帮助他越过这座险峰。他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巴基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铲除根植于大脑中最深的控制。这操作的精细程度不亚于修复一张色彩斑驳脱落的古代油画，消耗的精神力与魔法则百倍甚之。

当最后一点不属于巴基脑子里的物质被铲除，时间已经将近午夜。

巴基半睁着眼睛问：“好了吗？”

厄贝里斯特垂下眸子看着他：“你自由了。”他顿了顿，换上温和一点的语气：“恭喜你，詹姆斯。”

把立刻昏迷过去的巴基放到床上之后，厄贝里斯特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心想再过几天就得把他带到X学院了。他能说话的人……不，是他能做的事又少了一个。

算了，清闲也有清闲的好处。

厄贝里斯特摘下面具，捏了捏因为精神力过度消耗而酸胀的眉心。然后他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准备看着电视消磨一会时间，顺便等巴基醒过来问问效果怎么样。

突然插播的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我台记者从现场发来的紧急报道。”坐在主播台上的女主持神情严肃：“大批警察已经赶往哥谭市郊，目前，我们仍然无从得知出现的生物究竟是何种变异物种。有专家认为，它非常可能是研究变种人的非法实验室不小心泄露出的……”

占据右上角的画面里，一队防暴警察正在冲一个巨大的爬行类生物集火。由于天色黑暗，即使有警察的聚光灯也显得画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子弹并没有延缓它的动作，显然普通攻击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生物而言不过隔靴搔痒。

电视里的女主播还在说：“最先与它发生冲突的是今夜在哥谭市郊进行非法交易的走私团伙……”

灯光下，电视机前已经空无一人。

在得到情报之后，戈登已经赶到了现场。眼见普通的子弹对这个特异生物不起作用，戈登立刻大喊：“防爆盾牌顶住，重武器组上前，上火箭/炮！”

与此同时，一队全副武装，身穿防弹背心的警察绕到它的背后，趁着这个爬行生物正在对抗激射而来的火/箭炮时，拿着对付变种人的专用捕捉网一拥而上。

爬行生物巨大而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带有人类感情/色彩的嘲讽，粗壮的尾巴猛地冲警察们挥去。

谁都知道挨上这玩意儿一下子的下场——那群走私成员破碎成泥的尸体和血块还在旁边瘫着呢。

巨大的蜥尾裹挟着风声和巨力倏然而至，离的最近的警员已经忍不住闭上眼睛，对面的同僚们双眼睁大，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这死亡前的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不前。声音消失，飞扬的尘土凝聚在半空。

下一秒，蜥尾猛地砸在地上，扬起巨大的近似爆炸一样的声响和无数碎石土块，地面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以为自己马上要死的几个警员睁开眼睛，条件反射的拍了拍身体，讶异的发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四肢俱全，连血都没有沾上一星半点。

刚才距离死亡最近的警员若有所感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个身穿紧身皮衣的漆黑的人影正站在他的身旁。

在见到面前这个不知名生物的第一眼，厄贝里斯特就已经认出了它的身份。面具下的眉毛诧异的扬了一下。

所以，SCP又收容失败，然后跑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SCP：我们收容，我们失败，我们跑路

厄贝里斯特：……

SCP：先生我看您骨骼惊奇，是个进我们收容所单间的好材料，不如您……

布鲁斯：滚！

想不到吧，这小破文还带SCP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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