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落井下石?
程姣姣一手攀着一段浮木,五指深深插进木身,身体飘在水中时浮时沉,虽然她意识清醒,但身体却不太灵光。若不是落水后马上吃下一枚护心丹她可真的要去见阎王了!幸亏多年行医,她向来药不离身。
哎,自从出来混江湖她就没顺过,莫非是她学艺不精才会这样,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柿子捏,血光之灾就没停过。
好吧,要是这次还能大难不死,她就退出江湖回老家去,好好把功夫练好,然后把那些把她当柿子的人统统都当菜切了!
不过到底有没有人能好心把她捞起来?她还穿着喜服,应该很显眼吧!
话说宋婉来杀她之前一定没搞清楚地形,她落水的那一段的确河水有点深,但后面却是浅的,而且时常从山上顺流漂下一两根浮木,只不过河水很急而已。
程姣姣心中有些发怵,护心丹可撑不了几天,要是飘上个几天几等内伤发作起来,不等真正脱力攀不住浮木淹死,她就先伤重不治身亡了!
好吧,就算死,能不能别让她当水鬼,好歹入土为安吧,若是真的要这样一直漂下去,然后慢慢飘成一副白骨,在岁月中分成头骨指骨腿骨……只有零破碎被打渔的捞起来……
他大爷的!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用得着让我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吗!
正在暗自焦急的时候,身体突然停了下来。
是搁浅了还是咋了?
正想着,腰间一紧,便被人抱了起来。
哈,是人!终于有人捞她了!
还没来得及欢欣鼓舞一下,身上被人一点,顿时泄了她强撑着的一口气,意识一糊便昏了过去。
这样应该又捡回一条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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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程姣姣高高兴兴地被人救走了,那边厢无名山庄里的人可不太平。
大厅中,婚礼上喜庆的布置还与昨日一样,只不过气氛却不如昨日的融洽。
丽娘背着手站于厅中,斜斜看向厅外的脸上不辨喜怒,夏清濯一袭白衣靠外而立,深皱的眉头体现出他现在的心情,夏释冰已换好了衣物梳洗妥当,站在厅中焦躁地来回踱步,金面人端坐于上首,带着面具自然不知是何表情,这么看来,整个厅中就数他最气定神闲。
“庄主!”魏荆跑着进门,递上手中的珠冠,“我们在山下河边发现了这个。”
夏释冰定睛一看,这正是姣姣的珠冠!
“人呢?”
魏荆摇了摇头,“没找到,山下的守卫并未见夫人出山……”
夏释冰剑眉深蹙,一把拽住魏荆的领口,“那怎么会……”
“庄主!”一个守卫奔进大厅,单膝落地,“山下发现两具守卫的尸体,皆是一击毙命,出手老辣,而且藏尸手法十分高明。”
“有人闯山!”夏释冰眼中锐光一闪,“哪里发现的?”
“山下河边。”
“你刚才说这珠冠也是在河边发现的?”夏释冰指着珠冠问魏荆。
“是。”
夏释冰踉跄后退一步,眼中一片颓然。
昨日大婚,虽然在山路上加强了守卫,但终是撤了机关,若是高手想潜进来简直轻而易举。
出事了!
“找,马上派人去找!给我沿着河岸去找!”那条河的河水只有一段是深的,河水又那么急,一下就冲去浅水区了,姣姣水性很好,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
可是如果是被人先……再丢尽河里的话……
夏释冰不敢往下想。
凌厉的掌风迅疾而来,等夏释冰回过神来时已近在眼前!
两掌相对,闷声响起,掀起的气浪使两旁摆着的木椅顿时炸成了碎片,夏释冰微微侧头下意识运气相抵,站在门边的夏清濯侧身避让,魏荆眉头一皱,嘴角流下一道血迹,跪在地上来不及离开的守卫则被掀翻出去,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气浪过去,金面人与丽娘同时收掌各退一步。
丽娘看着金面人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冷冷地看了夏释冰一眼,道:“这婚事不做数,聘礼我会尽数退回。”言罢便拂袖离开。
“前辈!”夏释冰目光一窒,就要上前去追。
金面人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拦下,摇了摇头。
夏清濯见丽娘走了,朝金面人和夏释冰一拱手也转身出了门。
“你们出去吧。”金面人沉声道。
“是。”魏荆捂着胸口,走到门口打了个手势,便出现两个人进来将倒在地上的护卫搬走,
转身将门掩上。
“究竟怎么回事?”金面人沉声问。
“我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记得昨天明明去的是新房,可……”夏释冰烦躁地抚额。
“那个女人是谁?”
“萧霖的情人。”夏释冰随口道。
“我是说她的背景。”金面人补充道。
夏释冰淡淡道:“以前查过,很干净。萧霖并不傻,应该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待在身边。”
金面人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听说上次程姣姣被天龙教捉走,让你费了不少力气才找到?”
“是啊。”不禁想到了程姣姣的眼睛,夏释冰的眉心略略舒展,她的眼睛,是好了吧。
金面人背着手,放远了目光,似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按说天龙教是不会与她为难的才对……”
“师父您说什么?”夏释冰似是没有听清。
“没什么。”金面人转过头,“为师先走了,程丽娘的功力深厚非你所及,赔罪就先缓缓吧,等找到了你的媳妇再说。”
“嗯。”
看着金面人离开,夏释冰侧头,黯然地看着墙上挂着的大红喜字。
轻轻拂过从房梁上垂下的红绫,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昨日的种种。
明明昨日还好好地,他以为他已经将幸福牢牢地握在手心,他以为他终于争取到了,终于娶到了……可是就一晚,什么都没了,若非这挂着红绫贴着喜字的喜堂,他真的会以为只是大梦一场……
夏释冰愣愣地环视着空荡荡的喜堂。
到头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呵呵。”夏释冰笑了,笑得邪魅,笑得勾魂夺魄,只是眼中却是一片凄凉。
发狠似的,一把将红绫扯下,夏释冰看着手中的红绫出神。
不可能!夏释冰紧紧抓住手中的红绫,姣姣不会出事,他也不可能放弃,不管姣姣骂他还是打她甚至怨他恨他都不要紧,他都不会放手,一定会守住她,一定!
“来人!”夏释冰高声道。
“庄主有何吩咐?”魏荆推门而入。
“马上飞鸽传书,让极星阁的人给我留意着。还有,带上几个人,跟我出去寻。”话音未落,夏释冰已走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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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姣姣悠悠闲闲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清的便是一个站在窗前的天青色背影。
暗自运了运气,程姣姣坐起身来,“公子是?”出口的声音粗噶干燥,程姣姣愣了愣,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看来睡了挺久的……
天青色的背影转过身来,笑容干净,声音清越:“姑娘这一觉可睡得好?”边说,边到了杯水递到程姣姣面前。
程姣姣结果水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还可以。”顿了顿,笑了,“公子又救了姣姣一次,这恩情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才好。”
杨天凌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姑娘认出来了。”
“是呀,每次都是被你从水里救起来的,莫非公子是水里的神仙,专救人于危难?”
“姑娘说笑了,只不过在下刚好路过而已。”
程姣姣不置可否,管你是不是路过,反正她现在一穷二白,也不怕你来坑。
目光一转,程姣姣看到了放在床边小几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喜服。
杨天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如常,并不多问什么。
“看来还要麻烦杨公子给我置办一套衣物了,公子不会介意吧?”程姣姣嘿嘿一笑。
“自然不会。”
杨天凌转头,扬声唤道:“单青,快去准备一套衣物。”
“是。”门外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无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屋子。
“药来了,先喝药吧。”杨天凌道。
“嗯。”
程姣姣接过药碗凑到嘴边,下意识闻了闻,不过是寻常的治内伤药而已,不过好像多了什么,程姣姣的手一顿,仔细闻了闻却又什么也闻不到了。
幻觉?
管他呢,就算是□□又能把她怎么样?她可是神医的弟子。
一饮而尽,程姣姣用袖子擦了擦嘴。
杨天凌接过药碗放在无音手中的托盘上,挥了挥手,无音躬身退下。
“姑娘好好休息,小生先出去了。”杨天凌道。
“嗯。”程姣姣往床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