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月落楼的黑衣人和天龙教的人混战在一处,那和天龙教人打在一起的黑衣明显不止二十个,夏清濯的人说天龙教来了援手,看来月落楼也有增援到。
目光一转,程姣姣的眸光被一个身着黑衣,身材颀长,头戴黑色帏帽的背影吸引住,那个人执剑静立在客栈门口,火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孤傲清冷,在周围混战成一团的两方人马中显得格外突出。
倏然,那背影转过头来,冰寒锐利的目光就算是在银色面具下依然不减威力。
程姣姣心中一跳,只觉得这眼神与背影都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银环慌忙将窗缝合上,背靠着窗叶,胸膛起伏,喃喃道:“银面竟然也来了。”
“银面是谁?”程姣姣顺口问道。
“闭嘴!”银环低喝一声,走上前将后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道:“趁他们还不知道客栈里有密道,我们快走!”
程姣姣低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是别想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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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教在天龙岛上,而天龙岛则在海上,需要乘船,程姣姣被银环押着走了好几日的小路,钻了好几日的地道,总算是到了渡头,上了船。
船舱的门被打开,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程姣姣看着眼前又恢复神气活现,妩媚风骚扭着屁股正向船舱外走的银环,幻想着一脚把她踹下海的情景。
近几日托月落楼的福,银环他们自顾不暇,终于让程姣姣找了空子弄到一些药材,只是软骨散的毒却是拖到临上船时才解开,不过还好,她原本打算的就是跳船逃跑。
眼瞅着桌边的烧了一半了的蜡烛,程姣姣施施然起身向外走去。
“站住!”立马有一个天龙教大汉站起来拦住程姣姣的去路。
船上接应的有五个天龙教人,一个船夫与四个高手,再加上银环和她的两个手下,一个是八个人,两个被留在船舱看守程姣姣,其他的都在外面。
程姣姣出手一推,大汉正要反抗,突然浑身麻痹,仰面倒下。另一个大汉没看清前边的情景,正要出手,只觉身体一僵,还未出声便倒下了。
程姣姣狡黠一笑,踢了踢倒在脚边的那个大汉,笑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那大汉口不能言,只能瞪着眼睛,又惊又怒。
程姣姣甚是得意地指了指桌上烧了一半的蜡烛,“就是它。”
说完,一脚从那个大汉的身上踩过,一把推向船舱的门。
外面还有六个,除去船夫就是五个,但是没关系,她的目的是跳船逃生,只要以最快的速度翻下船舷就可以了。
甫一拉开门,便见一团黑影袭来,程姣姣顺手一掌挥开,低头一看,竟是银环!
“程姣姣。”呼呼的海风,吹来一搁低沉磁性的嗓音,却阴冷如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
程姣姣心间一跳,僵硬地抬头,只见一个带着帏帽的黑衣人立在船头,身后毕恭毕敬地站了四个人。
“阁下想必就是月落楼的楼主吧。”程姣姣干笑两声,“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真是邪了门了,还未出狼窝,就入了虎口,老天,你不是耍我吧!
“把幽冥石交出来。”冰冷的声音犹如最锐利的刀锋,直截了当。
程姣姣作迷蒙状,“什么是‘幽冥石’?”
“那日在破庙里让你捡得一条性命,你觉得今日还会如此幸运吗?”银面道。
“不觉得。”程姣姣摇了摇头。除非萧霖或者夏释冰,夏清濯从天而降,不过貌似不可能。
“交出来。”三个字,简单明了。
交出来个屁!
程姣姣状似无奈又战战兢兢地将手伸进胸口的衣襟,掏到一半,停下,看着银面道:“我……我不想死……”
海风吹得他帏帽上的黑纱不住抖动,银面看着程姣姣,不置可否。
程姣姣拿出东西,唯唯诺诺地低着头走到银面的跟前,捏着拳伸到他面前,战战兢兢道:“给。”
银面尚未动手,程姣姣手掌蓦地一摊,一把迷香便顺着猛烈的海风扑向银面,连他身后的四个也一起招呼到。
银面出手如电,一掌拍向程姣姣,程姣姣伸手一接,两掌相对,银面手掌一痛,忙一缩掌,只见手掌中被戳了一个孔,正往外冒着黑血。
银面看向程姣姣,又惊又怒,想也不想又是一掌,程姣姣也不避,将全身的真气护于胸前。
当胸一掌,千钧之力,程姣姣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一口鲜血猛喷而出,身体收势不住向外飞去,嘴角却止不住微微一勾。
看着程姣姣唇角的笑,银面翻然醒悟,见程姣姣已没入水中,一提气便要追去,却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胸口气血翻涌,手掌钻心的痛,只好慌忙坐下运功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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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姣姣觉着,自己果然还是非常有急智的。
那银面虽然差不多全身都掩盖了起来,但是周身那不凡的气度却是掩饰不住的,而且看得出他武功很高强,这样的人跟萧霖夏释冰夏清濯一样,骨子里都是自傲的,绝不会把她这样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女子放在眼中,于是她便趁机故意装得更加软弱,来激起他的不屑。
她那一把迷香自然是没有指望能搞定银面,只不过是想剪去他的帮手而已,用毒针激怒他,才是她的主要目地。
不过,这种算计等同于苦肉计,是要付出代价的。
银面那一掌甚重,程姣姣本就被打得眼冒金星,落入海中之时头竟然还撞上了海中的礁石,拼着一口气游出一段之后,眼前便越来越模糊,一抹脑后,竟然全是血。
海水刺骨地冰冷,又游了几下,程姣姣只觉四肢越来越软,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完了,程姣姣心中一沉。
不能晕,千万不能晕!开船才没多久,按说不会离岸边太远,所以不能晕,绝对不能晕!程姣姣在心里拼命警告着自己,可身体里的力气却一点点被抽空,身子越来越重,使不出一点力来。
海水没顶,一片窒息的黑暗。程姣姣摸出剩下的那一根银针,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几个穴位上,顿时精神一振,向上游去,将头伸出水面,仰头看了看海岸的方向,奋力向岸边游去。
天幕沉沉,低低地笼罩下来,海风愈加猛烈疯狂。
当双脚碰到海岸边柔软的沙子时,程姣姣松了一口气,只觉四肢麻木,双手双脚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但是胸腔里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地痛,脑后也是一样,被海水泡的,痛得有些发麻。
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又走上几步,终于爬上了沙滩。程姣姣虚脱地趴在沙滩上,海风凛冽,吹在身上犹如刀割一般,海浪推涌上来,冰冷的海水浸得程姣姣浑身冰冷,好似连血液都结成了冰,动不了一个手指头,只由得身体越来越冰冷,意识越来越模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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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慵懒,客栈大堂里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迎接着下一个饭点时的客人。
重霜站在门边儿,青葱玉指轻轻从门上划过,朝正绞了抹步擦凳子的丹云道:“丹云,把这那几扇门的裙板都擦擦吧,都积灰了,这快过年了客人看见不太好。”
“是,小姐。”丹云应道。
“小姐。”胜雪站在柜台边儿上,皱着眉头郁闷地翻着账本,“这账到底要怎么记嘛,展离那家伙写的我根本就看不懂,你来帮我看看呀!”
“好,我帮你看看。”重霜无奈一笑,朝她走去,刚转过身,耳边便传来一个温润有礼的声音。
“请问萧霖萧公子在吗?”
重霜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白衣公子正站在门口,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明脸上有着着急,语气上却仍是彬彬有礼,维持着一种风度。
“夏公子?你找萧大哥有什么事吗?”重霜一眼认出他便是上次送程姣姣回来的夏清濯。
“姣姣被天龙教的人捉走了,她让我交给萧公子一样东西。”夏清濯道。
重霜的眸光一闪,“你说姣姣被天龙教捉走了?”
“是,请姑娘告诉我萧公子在何处,姣姣还等着在下去救她。”
丹云将抹步扔进水盆中,上前道:“可萧公子出去采药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重霜的眉头一紧,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姣姣被魔教捉走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夏公子若有什么东西我替你转交就是,还是先去救姣姣要紧啊!”
生命危险!
夏清濯的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