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姣姣看着他们走远,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寒风灌进耳朵,越来越近。
喟叹一声,程姣姣转身对展离无奈道:“看来,我们得跑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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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庐寂静,半个月亮在云层中游离飘忽,窥视着大地,树林静默而孤独。
夜晚的郊外,荒凉寂静,漆黑成了一切的主宰者,半人多高得芒草中飞速跃过两个身影,如同鬼魅。
绕过一道弯,程姣姣蓦地停下来,几日的逃亡让她的身形变得有些狼狈,一束发丝随着她倏然停下的脚步从额前滑落。
“展离,从这里直接回客栈需要多久?”程姣姣问。
展离同样有些狼狈,衣衫褶皱,衣摆处沾了许多泥点,“九天。”
“九天?”天龙教连日来的围追堵截逼得他们不得不偏离原来的路线来甩开他们,若不是有展离带路,她早不知逃窜去了哪里。
程姣姣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闭了闭眼,轻叹了口气,突然出手如电点了展离的穴道。
“对不起了,”她看着满脸震惊的展离道:“这次天龙教的追杀看来是逃不掉了,所以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死。”程姣姣一边说,一边将展离拖进周围的树丛藏好,“等穴道解了,你去帮我通知我的师父师兄吧,说不定还赶得及来救我……”
程姣姣苦笑几声,“或者替我收个尸也好。”
“再见了。”不去看展离圆瞪的双目,程姣姣摆了摆手,将树枝掩好,望了望已逼近的天龙教人,换了个方向腾身而去。
连日来几乎不眠不休的逃亡,纵使程姣姣的轻功再厉害,也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所以才点了展离,她可不希望牵连无辜的人。
几枚飞镖迎面呼啸而来,程姣姣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过,看着身后快速围上来的和前面堵上来的两拨人,心中一沉。
看来今儿便是她的死期了,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她出什么招跟银环同归于尽好呢?
眼前的天龙教人个个手执利刃目露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却一直没有其他动作,稍稍过了一会,几个天龙教弟子往旁边一让,分出一条缝。
月光洒下,寒气湛然,天地间一片阴惨惨的,偶尔的夜风吹动树梢左右摇摆,仿佛鬼魅一般。
当看见银环凫凫婷婷地从月光下走出来的时候,程姣姣有种肠子悔青了的感觉,为什么她钢针上淬的都是麻药而不是见血封侯的剧毒,为什么当初会把“飞花逐月”从必杀绝技改造成逃跑绝技?
看着银环眼中的锐光,程姣姣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手腕一动,长剑横于胸前,程姣姣道:“不是要报仇吗?来吧。”
银环一扭身子,娇声道:“程姑娘误会了,奴家这次可不是来干那打打杀杀的事儿的,是鄙教的教主,想请姑娘到天龙岛一叙。”
教主?一叙?程姣姣的心中大翻白眼,那什么狗屁教主还真是够记仇的,他上次那一掌打得她到现在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这次抓她回去是看她没死,所以想折磨折磨,问出她的“飞花逐月”师承何处然后再杀了吧!
“教主特别吩咐要好生招待姑娘,如今姑娘可是教里的贵客了,舞刀弄枪的难免伤了和气,还是请姑娘把剑收了交给奴家吧。”银环一个媚眼抛了过来,将手一摊。
程姣姣忍住一身鸡皮疙瘩,道:“那要是我不去呢?”
银环娇笑一声,“这个由不得姑娘你了,奴家有的是法子‘请’姑娘跟我们走。”
程姣姣看了看将自己围得密密实实的天龙教众,无语凝噎……
硬拼绝对没戏,反而惹一身伤,服从的话看来在到达天龙教之前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中间可能还有机会跑路。
两害相权取其轻,程姣姣耸了耸肩,将剑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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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荣宁街上的醉花楼乃是整座城里最大的一所花楼,平日里歌舞升平车马盈门,甚至连白日里也未必清闲,可谓是生意兴隆得到了一个同行望尘莫及的境界,但最近这几日,醉花楼却整日整日的大门紧闭,漆得鲜艳锃亮的红漆大门上挂着一块大大的牌子,上书着“歇业”二字,而且门口还成日守着两个怀抱刀剑的虬髯大汉,凶神恶煞得犹如两个门神,光看着便让人敬而远之,城中百姓纷纷猜测,这醉花楼定是惹了什么大人物了,所以被人封了楼。
“本少爷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马上把清歌那个臭娘们儿给我交出来,不然今天本少爷就把你们玄武堂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给统统灭了!”
与前院如今的门可罗雀不同,醉花楼后面却是人满为患。苏盛带领的白虎堂人与玄武堂下分舵的赵副堂主的人统统聚集在了那专门为堂中大人物消遣议事准备的飞花轩的楼下,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只隔着那门槛与三级台阶对峙着。
原本形势到还没有到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只是今儿早晨苏盛派人从白虎堂喊的援手统统到了,腰杆子一粗,苏盛便立马带着人一路把醉花楼里的所有人给逼进了飞花轩里,而分舵中原本隐在飞花轩地下地宫里的人,见势不好,也统统从地宫里上了来。
于是,便造就了如今这么一副“两军对垒”的场面来。
不过万幸的是,分舵的人因着“不准同室操戈”的规矩,白虎堂苏家的人因着如今不得势的境况不想多生事端的缘故,两方都有所顾忌,到如今,并未来真格地动过手。
只是苏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如今本家在极星阁仅靠着手中白虎堂一堂来维持家族经济正常运转的窘况,依旧随心所欲地消耗着他父亲手中所剩不多的筹码,并且一心认为,自己玩得起。
“茶。”
两方对峙中,苏盛甚是惬意地坐在属下给他搬来的一张太师椅上,身旁还放着一张茶几,上面置着高点瓜果,还有一只正燃着一炷香的铜质香炉。
“少爷请用。”
苏盛的手放往后一摊,便有站在身后的属下将一盏热茶递到了他的手里。
苏盛的五官俊秀,咋一看也算是个俊俏的男人,只是他的肤色偏白,便显得红唇越发血润,眉梢天生有些上挑,再加上从小家中的骄纵与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使得眸中染上的那一层潮湿阴暗的光,使得他不仅看着像个小白脸,还是个阴险刻薄的小白脸。
如今,苏盛的鲜艳的红唇正得意地勾起着,从来他苏盛想做的事情便没有干不成的。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眼看着香炉里的香就要燃到了尽头,白虎堂那边的人已经开始亮出刀剑,一直只有属下成排守在门口的飞花轩内终于走出了人来。
“苏盛,你这样引得两堂相争就不怕阁主治你吗!”清歌身着深紫袖金色牡丹花的小袄与同色马面裙,缓缓从轩内步出,娇艳的面容上寒霜一片。
苏盛将手中的茶盏往身旁的茶几上一放,冷笑道:“你躲了这么多天,不会想着夏释冰来救你吧,我告诉你即便他来了,也救不了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给少爷我提鞋都不配,你还指望他能成事不成?”
清歌柳眉一竖便要斥骂,“放肆,苏盛你这个无耻……”
“无耻?”苏盛一把抄起桌上的茶盏往地上一掼,道:“清歌,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你给本少爷投怀送抱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有什么三贞九烈,不过就是个□□而已,也就是要把你玩儿干净了,识相地救乖乖给我脱干净了躺床上,别装什么贞洁烈女!”
“住口,苏盛你给我闭上你那张脏嘴,我不准你侮辱清歌姑娘!”同清歌一道从轩内走出来的赵副堂主喝道。
苏盛的眸光在赵副堂主身上一转,勾出一个淫靡的笑来,讥诮道:“姓赵的,你得了吧,你也不就是看上清歌那贱人了,装什么正人君子!她当初勾引本少爷的时候可是浪得很,只要你现在乖乖滚开,等本少爷玩儿够了赏你也尝尝味道就是了。”
“你!”赵副堂主眼中的火光一起,喝道:“苏盛你这无耻之徒,今日我赵某若让你踏进飞红轩一步,就把头砍下给来给你当夜壶!”
苏盛的眸中寒光一闪,扬起手道:“姓赵的你既然不识抬举,那我便将你整个分舵铲平,把你与清歌那贱人一道拿去喂蛇,定教你后悔今世为人!”
语毕,扬起的手挥下,他身后白虎堂的人便挥剑飞红轩而去,飞红轩内的众人亦挥剑而上。
两方的刀剑甫一相交,一道迅猛的罡气携着开山裂石之力倏然横向而来,将刚欲挥刀而上的白虎堂众人与将欲迎击的飞红轩内众人掀得统统往后跌去,有些收势不及的,便失足摔在了地上,与身后的人滚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