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释冰伸手捏上她的脸颊,用哄小孩的口气道:“乖,我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玩,你闷的时候就让莫兰陪你在庄子里头转转,或者去后山玩玩,但不可以走远,也不可以离开山庄,好好把伤养好,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
程姣姣眼角止不住地一抽,一巴掌打掉他的手,“我从来没叫你跟我玩,你当我几岁小孩子吗!还有为什么不可以离开山庄?”
夏释冰的唇角一勾,将程姣姣额前的碎发理了理,悠悠道:“山庄外围都是机关,还有护庄十八卫,你走不出去的。”
你大爷的这是软禁的意思吗?程姣姣秀眉一蹙,尚未开口,夏释冰却已经站了起来,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下,飞快飘向门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喂!”程姣姣莫名有种掀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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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夏释冰离开后,程姣姣几日之内便再也没有见到他,只有莫兰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每日在懈园周围晃悠,这并不是代表程姣姣对无名山庄以及它的后山不敢兴趣,而是因为这次受的内伤颇为严重,实在是没那个精力到处散步。
况且这山中的气候本就比山下凉上许多,程姣姣那真怕自己那带着伤的小身板内伤内伤未愈又添伤寒,那真是连床都不用下了。
至于自己每日都住在夏释冰房里的事情,程姣姣也不是没想过搬,可是却几日不见夏释冰人影。
那日见到的那个中年妇女姓张,是庄里的大管家,人称张姑姑。每当程姣姣对上她那张笑得过分慈祥甚至带着安慰的笑容,总是能让把她想好的话全部咽下去。
还有那个一直跟在身旁形影不离恨不得上茅房洗澡都一起的莫兰,一身上乘的武功,面容姣好犹如一朵鲜花,可惜却日日打着一层冰霜,能不开口绝不开口。
波澜不惊的眸光,古井无波的表情,冰冻三尺的气场……
每当程姣姣想对她说什么的时候,总可以在她看见她的表情之后生生把要说的话冻回去。
程姣姣觉着,夏释冰这样果真是打的先闷死逼她,然后憋得她主动贴上去找他的算盘吧?
好吧,程姣姣承认,他成功了,几日不见,她还真是怪想他的。
……
这日,程姣姣盘膝坐在床上运气几周天后觉着伤似乎又好些了,便想趁着精神好,略走远些在这山庄里到处转转,而且身边跟着莫兰也不怕碰到机关。
阳光和煦,空气舒爽。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程姣姣瞥了几眼莫兰的脸色,憋了又憋终于没憋住,问道:“莫兰,你们家庄主跟无瑕山庄到底有什么过节?”
程姣姣必须承认,自己是一个很无聊又有三八潜质的女人,夏释冰每次见着夏清濯都一副见了仇人的样子,而夏清濯那边则又对此事视而不见,这样奇怪的关系,当真是看得人心痒痒。
“不知道。”相当简约又明了的三个字,莫兰冰着一张脸,想都没想便道。
……
碰了一鼻子灰,程姣姣有些讪讪地闭上嘴。
夏释冰,你派这么个人物整日跟着我,果真是想憋死她的意思吧!
一阵山风吹来,卷起片片落叶,带着凛冽的寒意。
小小一阵寒风,若是吹在之前的程姣姣身上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惜哉她现今的这种身体状况实是不能跟之前相比——
“阿嚏!”一个喷嚏来势汹汹,真是憋也憋不住。
一旁的莫兰终于动容,冷眼睨了程姣姣一眼,主动开口道:“起风了,姑娘且先回去吧,莫要受了风寒。”
程姣姣看着那依旧美好却因起风不再适合自己逗留的天光,吸了吸鼻子,黯然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却在低头的刹那,眼角瞥见不远处的树丛后有金光一闪而过,带着凌厉的气势,犹如闪电,毫无声息,可她却是实实在在地看到了。
刺客?
不及多想,程姣姣纵身一跃便跟了上去。
“姑娘!”莫兰一惊,她并未看见那金光,不解程姣姣为何会突然这样,却必须得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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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泛黄的竹叶在空中姿态优雅地摆动飘摇,仿若一个舞技超群的舞者,恣意优雅。
蓦地,一道凛冽的寒光犹如闪电一瞬即逝,光芒所过,竹叶被一分为二,好似陨落的星辰,如流星般向地面落去。
红色的衣袂带过,夏释冰长剑指地略收于身后,足尖轻盈点在青竹枝头。
一个身着白衣,脸上罩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从空中降落,稳稳落于夏释冰对面的枝头,身上释放出的罡气瞬间卷起一地的竹叶。
夏释冰长剑一挥,招势凶猛,足下一点飞身向金面人攻去,金面人挥剑格挡,两剑相撞之时,两股浑厚的内力相搏,那一瞬,飞舞在空中的竹叶有一瞬凝滞,接着罡气大盛,气浪推起地上的落叶,尚在枝头的竹叶亦被震落大片。
倏然,夏释冰剑眉一蹙,真气凝滞,顷刻间只觉胸口一阵锐痛,喉头一阵腥臭便吐出一口赤血,身体不可抑制地向下摔去。
落叶犹如飞花漫天飞舞落在他身旁,夏释冰俯身半跪,长剑驻地撑住身体。
“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金面人足尖一点在枝头一点,飘然落于地上。
夏释冰置若罔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举袖将嘴角的血一抹,道:“再来!”说着便要站起身,刚刚一使力,胸口便传来一阵锐痛,他咳了一声,闭眼调息了一下,刚要起身,鼻间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接着,那股馨香彻底萦绕在他周围。
“夏释冰!”程姣姣几乎是扑地跑到了夏释冰的身边,半跪下来扶住了他的手臂,担心地看着他。
夏释冰转头,看着她那写满担心的双眸,勾起嘴角魅惑一笑,“咱俩都这么好了,你应当唤我‘冰’才是,来,亲热点儿,叫一声我听听。”
“你……”程姣姣秀眉紧蹙,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
“来,叫一声听听嘛,姣姣。”夏释冰朝她抛了个媚眼。
程姣姣嘴角止不住一抽,姣姣……
“夏释冰,你有力气说笑就给我站起来。”程姣姣冷着脸道。
夏释冰故作虚弱地往程姣姣怀里一靠,“你不叫我,我全身都痛,站不起来。”
没完了是吧……程姣姣额头青筋一跳,后撤一步,也不管夏释冰是不是会重心不稳摔在地上,站起身来看向对面站着的金面人,清澈的目光中竟透着凌厉,手腕一翻便要发暗器。
“姣姣。”夏释冰使力在剑柄上一撑,立马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干吗?”程姣姣手上力道一顿,目光却仍牢牢盯在金面人的身上,以防他突然袭击。
夏释冰看着眼前仿佛炸了毛的猫似的程姣姣,眼中透着宠溺的光,双手将程姣姣的肩膀扳过来,对着程姣姣不解的目光摇了摇头,道:“他是我师父。”
“什么?”程姣姣讶然回头看了看对面站着的金面人,面上一窘,翻手将暗器收了回去,低声嘀咕道:“就算是指点武功,也打得太狠了吧。”
多日不见,即使知道程姣姣就在山庄里,他还是觉着想念地紧,眼下看着她那撅起的红唇,夏释冰真想马上就低头在上面亲上一口,可碍于师父就在眼前,只好忍住,一把揽住她的细腰,转身对金面人介绍道:“师父,她是我媳妇儿。”
“谁是你媳妇儿!”程姣姣脸色一红,羞恼地一肘子撞在他的胸口上。
“咳!”夏释冰本就有伤在身,猛地受了这么一下,岔了气,止不住咳了起来。
“嗳……”看他咳得脸色通红的样子,程姣姣不禁着了慌,手忙脚乱地给他顺着气。
夏释冰缓过气来,虚弱地靠在她的身上,“姣姣,你谋杀亲夫……”
“你……”程姣姣咬唇气结,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瞪着他。
“嘿嘿,师父,不好意思,给您看笑话了。”夏释冰转眸对金面人笑道。
金面人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只听他淡淡道:“你若肯收下心来,也好。”
淡淡的语气,出自金面人之口却自有一种出尘的风度,程姣姣隐约觉得这样的气质有些熟悉,却又吃不准,不禁抬眸细细看向对面的人。
眼前的人虽带着面具看不到容貌,可身上那种经过岁月的洗礼与沉淀,如大山般沉稳的气度却不是区区面具能够掩饰地住的。
那掩住他面容的半截面具,想必便是她方才瞥见的金光。
“江湖上能跟得上我的人屈指可数,你能跟到这里想必也是经过高手指点,不知你的师门是何处?”金面人问道。
“潇潇谷。”
那三个字一出,程姣姣明显感觉到金面人的目光顿了顿。
“萧霖和你是什么关系?”他问道。
“他是我师兄。”程姣姣的目光闪了一下,其实你是想问我师父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