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灵前继位,不过登基仪式还早,如今最重要的是给老越王办丧事。
其实越国楚国吴国等都是诸侯国,诸侯国国君去世要立新王得上报皇帝,然后由皇帝指定接班人,可惜羲皇朝早就没落,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只占据一小块地方苟延残喘,当然做不得这些诸侯国的主。
好些诸侯国已经几十年没给皇帝上过贡了。
越王的陵寝早就完工,所以停灵的时间也不长,一套丧仪前后也就大半个月,每天乔欢带着一群老婆婆去哭灵。
老婆婆们的眼泪货真价实,哭的不可抑制。乔欢做不来嚎啕大哭,也不愿意拿着抹了刺激性味道的手帕擦眼睛逼出眼泪来。
她一直是苍白着脸守在灵堂里,亲自给越王上供烧纸,最多也只是红着眼眶。
但是外面却传出王太后伤心不止,吐血三升,每天都在摇摇欲坠。
乔欢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惊的茶水喷出去三丈远,她问阿桂,“你捣的鬼?”
阿桂面不改色,“娘娘本就哀伤之极,夜不能寐,也天天都在喝药强撑,您与先王鹣鲽情深,如此哀痛很正常。”
乔欢“……”舆论手段用的真溜。
她确实很累,也伤心越王去世,不过这只是对一位长辈好友的哀伤之情,完全扯不上男女之情。
她和越王可以用这句诗形容,两人之间有情痴,但此恨不关风与月。
而且阿桂只是略微推了推,承了乔欢情分的老婆婆们也做了一回推手,外臣哭灵也见不到乔欢,老太妃们配合着把乔欢与老越王深情不悔的事传了出去。
等到老越王的丧事结束,乔欢也不墨迹,去找姜韶“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你已入主越王宫,我也要把凤阳宫腾出来,老太妃们我来安排,她们不住在宫里,先王在时,我建了一所王室别庄,如今就把她们全部迁过去,日常用度也从我那里走,不要你费心,我一般也不回来,住在我的别院里。”
反正我们两个相看两厌,就此别过,山高水长,最好后会无期。
姜韶知道乔欢这样做替他省了不少事,他又不是胡闹的孩子,现在和乔欢闹翻,人家要是一拍屁股直接走了,把老太妃们留给他安排,他无端接手一个烫手山芋。
想要安置的好,他没钱。可安置的不好,他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你王兄刚去,你连他留下的遗孀都不能好好安置,你这王位坐的心安吗?
乔欢这是解决了姜韶的燃眉之急,可是对乔欢的态度姜韶喜欢不起来,这种硬邦邦冷冰冰的态度,哪怕是为了他好,他也觉得憋得慌。
姜韶又不能对乔欢如何,这次他能顺利上位,乔欢功不可没,他绝对不能恩将仇报,姜韶觉得这样也好,乔欢离开越王宫,以后他也用不着见她的冷脸了。
周深有些焦急,他现在也是姜韶的内侍,他知道先王的安排,希望乔欢能支持姜韶,可这两人气场不和,乔欢走后,姜韶肯定不会顺利。
周深去找乔欢,希望乔欢能和姜韶摒弃前嫌,毕竟两人是利益共同体不是。
乔欢道“周公公,你的好意我知道,可我从来不会恬着脸追在谁的背后哭着喊着说我要帮你做事,我有这么贱皮子么?”
周深无奈极了。
乔欢道“你是个奴才,我是个王太后,王上果决睿智,他必定不喜旁人看不起他。”
周深无功而返。
乔欢把老太妃带去别庄,一应供奉用度都定下,嘱咐不许慢待太妃们,然后自己回到了四季山庄。
她让出凤阳宫,姜韶替她准备了寿安宫,老太妃们可以挪出宫不回来,乔欢是王太后,也是姜韶的嫂子,他不能不替乔欢备下宫殿,哪怕她不回来,这是态度问题。
经过前段时间的忙碌,大家都累的很了,现在正好休息。
乔欢吩咐侍卫首领,“你们不能懈怠,我听到消息说,有人想向我发难,你们记好了,遇上偷袭者,格杀勿论!”
乔欢带太妃们到王室别庄入住的时候,敏太妃遮遮掩掩告诉乔欢,“当初那个不遵王令的逆贼是郭家的,郭家虽然比不上谢家任家,却也有些家底,我侄儿之前来探我,说那郭家有些不谨的话语,娘娘也得小心小人作祟。”
敏妃娘家本就和郭家不合,如今敏妃既然承了乔欢的照顾,说些这种消息也是双赢的事。
乔欢就明白了,宫里那一顿吓唬,世家们不想忍这口气,郭家还死了人,于是决定捏她这个软柿子给姜韶看。
当初在宫里乔欢很威风,大臣跟迫于她的‘淫/威’,不得不屈服,可之后人家要找她秋后算账。
不论她和姜韶之间多么不合,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伙,打击了乔欢就是威慑给姜韶看。
侍卫头领闻言咧嘴而笑,“主子放心,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四季山庄看似防守松懈,可里面有不少机关,都是乔欢闲来无事瞎布置了训练护卫用的。
而且乔欢掌握这么多矿,手里又有最新的冶炼技术,护卫们配备的武器比军中的士兵都要好,改良过得弓/弩可以十八连发,瞄准都不用,保管把人射成刺猬。
姜韶登基三个多月后,四季山庄迎来了一波‘匪徒’,居然有三四百人,他们蒙面黑衣,夜半入侵。
然后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四季山庄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世家豪门一脸懵逼,就是投石子进水也得有个声响啊,这好歹三四百人呢,怎么就全无声息了?
乔欢正在看侍卫们呈上来缴获的各种武器衣服,然后撇嘴,“郭家就这点家底,好歹也是一群壮士,怎么这么寒碜。”
钢刀都没几把,大多数是枪和木棍,只有枪头是铁的,衣服的料子也都差的很。
乔欢是自己富裕惯了,忘了如今铁器等有多珍贵,郭家也没抢到矿石贸易资格,只能高价从谢家等大世家手里买铁矿,哪能把自己的护卫们都武装到牙齿。
旁边的人闷笑。
这三四百人也不知道拿了哪位画的四季山庄地图,进来后各自分散,然后被做好准备的侍卫们一锅端干净了。
乔欢手里还有上千平米的巨网,一网罩下来就能罩住一大波人,而且这网子是掺和了铁丝和铜丝做的,刀剑一下子还割不破。
更不要说其他陷阱了,看着前面一片坦途,等人上去后一大段路面塌陷,掉下去的人就跟下饺子一样,要不是乔欢还有一份怜悯心,那陷阱里还会插上尖刺,就这,掉下去的人断腿的也不少。
这些人还好,最起码留了条命,直奔乔欢去的人才叫倒霉,刚进一处院子被人包圆了,持弩的护卫趴在屋檐上,无死角射击,进来的人就倒了大霉,黑漆漆的夜里,既无月光也无星光,就这么被扑面而来的密密麻麻的箭羽射成了刺猬。
最后一收拾,一百多人当了俘虏,剩下的人全送了命。
那些俘虏乔欢要了没用,就全送给了姜韶。
他们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忠,想要收服花费的精力太大不合算,这些人的家人都在主家手里,从他们嘴里也撬不出有用的东西,乔欢还不想养着他们吃闲饭。
姜韶收到这样一份大礼,无语了半天。同时心下惊讶,就凭她手里那些人,就能把这些世家培养出来的精锐一锅端了?
姜韶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乔欢是一早得到消息,然后以逸待劳设下了陷阱,又在自己的主场,这才赢得漂亮。
不管姜韶如何处置,世家也算惹到了乔欢,她想了几天,叫来阿桂吩咐了好大一会儿,阿桂眼神微闪,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郭家撒出去的人没了音信,如泥牛入海一般,急得不得了。
虽然自家手里不止这么一点人,可这些全是精锐,如今这有来无回没一点反应的情况也让人胆寒,哪怕王太后报官也好啊,可四季山庄愣是没一点反应,就像那三四百人走迷了路跑去别的地方一般。
郭家希望别人再去试探一下,这下谁家都不愿动手。
王太后那里深不可测,而且这几个月也没看到这个泼妇有什么其他举动,单单为了报王宫里胁迫囚禁的仇并不理智。
郭家因为当初自家那人跳出来被乔欢一箭射死,随后姜韶也把郭家人踢出了朝堂,本来就是,你家一开始就跳出来反对我上位,现在我上了,你们都去死吧。
再如何标榜自家是世家,也得在朝堂里占据一席之地,否则世家也会没落,郭家偷袭乔欢有他们的原因,别家用不着啊。
而且这几个月大家和新越王都在互相观察中,新越王虽然有些棘手,只要不是疯子,世家也有耐心把他变成先王一样。
王太后一介女流,其实不用管的。
这次的偷袭事件就像没发生一样,郭家却明显没落起来,折损这么多精锐就让他家伤筋动骨了,现在连自家的女孩子都乏人问津,适龄的男孩想和别人家结亲都困难起来。
再如何,姜韶摆明了厌恶郭家,其他世家也会回避一二,明着和王上对着干没有必要,而且世家之间也并不是都其乐融融,郭家倒下,就等于一只肥羊倒地,其他人家也想分一口羊肉呢。
假如姜韶摆明车马针对全体世家,那人家才会联合起来把姜韶压下。
如今举国都在服丧,便是过年也少了几分欢乐气息,年前卖儿卖女的多起来,为的就是年关难过。
各处牙行也收了不少女孩子,这些女孩通过不同渠道被送入了各个世家,世家虽然用家生子的多,可要是家中子女长大了挑丫头,家生子中没合适的也会外买,反正是买断身契,也就是自家的人了。
而且家生子会想办法谋好的位置,比如主子身边近身服侍的一等二等丫头,那打杂做粗活的也得有人啊,挑不到就只能买了。
还有家中男仆婚娶,没有合适的女仆,那也只能外买。还有些主母因着下人各种不听话,还会发卖掉一些,那当然还得补充进来,这都是正常操作。
反正一开始进来的小丫头都在各处打杂干粗活,也进不了主子的身。
乔欢知安堂里八/九岁到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慢慢渗透进了各个世家。
她们得到的任务无一例外都是好好干活,早日得到主子的宠幸。
而想得到主子的宠幸有些时候也很简单,比如多知道一些外头的小道消息,那也能让别人知道你机灵。
或是小主子喜欢某件东西,但是一时半刻得不到,比如女孩子大多喜欢长生商铺里整套珍珠和彩色玻璃镶嵌制作的妆奁匣子,但是那玩意限量供应。那小丫头说自己拐着几道弯的亲戚能弄来名额,然后果真到手了,那小主子心里喜欢,必定对你有一两分好感。
这种好感累积的多了,很快就能成为主子跟前的得意人。
这种讨好人的小手段有庞大的后勤提供方案资源,那几乎成就了一出出职场升职记。
还比如世家人员庞大,有那风光霁月怜贫惜老的君子,也少不得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纨绔。
就连谢家,谢相那不知道排行第几的一个兄弟的孙子,就看上了一个卖油人家的商户女儿,可人家虽然是商户,却只有这一女,想着给女儿招赘,然后一家好好的过日子。
那小娘子生的貌美,父母也给定了人家,一切都那么其乐融融,那谢家子横插一刀,把人掳走了,那小娘子性烈,在谢家挂了房梁。
那谢家就塞给卖油家的几十贯钱,说是纳人家女儿为妾的聘礼,还拿出一份身契强迫人家父母按了手印。
如此一操作,那姑娘死也白死,你都是谢家的奴婢了,又不是主家打死你,是你自个儿寻死,那死了于旁人何干?
那姑娘的爹一气病了就没了,那当娘的还有什么盼头?
阿桂派人把这当娘的找来,只问她一句,“可想报仇?”
那女人眼里喷火,“就是把我挫骨扬灰,我也想报仇!”
很快,谢家三房进了一个厨房干粗活的婆子,不过面容有些丑陋,说是烧火时不小心被撩了面。这婆子沉默寡言,干活却十分利索,也不争不抢,不时还有一些小东西讨好同僚,上头的管事娘子挺喜欢她的。
这种细微之事在各家都有发生,但是主家的目光都在朝堂天下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家中多一个两个婆子丫头等些许小事简直就不是事。
接下来越国上下看似一片和平,乔欢功成身退,只要不惹她,她从不出头。
姜韶的日子却有些水生火热,以前他只听老越王说起世家如何可恶,现在他真切的感受到了。
他虽然坐在王座上,可想要办的事,下达的指令,只要大臣们不同意,他就寸步难行。
宗室里还有人上蹿下跳,企图把他拉下来,姜韶颇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周深建议姜韶把乔欢请回来压制宗室,如今能明着压制宗室的人只有王太后,可姜韶不愿同乔欢低头,于是他只能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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