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雪枝隐隐听到了风声。

裹挟着冷气的空调风从耳边拂过，她恍惚了一瞬，下一刻，思绪回转，五条雪枝回过头，眯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你继续说。”

对面的中年男子呆滞了一下，下意识开口：“没有了，就是这些。”

“很好，井田先生也是我们的老客户了，信誉方面我们相信您不会有问题，一会儿您把订金打到我的账户，骇客那边会自动接收任务的。”

她将桌子上的资料放下，抬起头，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井田先生的状态怎么样？”

“之前就想和您说了。”中年男人听闻此话，激动地站了起来：“神明大人真的管用，您之前给的神牌我在家供奉了起来，每天都会拜一拜，最近果然运势大转，工作上顺畅了很多，家中犬子也争气，已经考上东大了。”

“是吗，那恭喜您了。”五条雪枝露出亲和的微笑：“之前便与您说过，只要虔诚敬神，神明自然不会辜负井田先生的。”

“没错没错，和歌子小姐说得对，我回去再给神明大人多添一些供奉。”

见状，少女满意地点头，起身将手边的公文包提了起来：“之后的事情还需井田君继续为我留意，若出现异常情况烦请告知一声。”

“当然，和歌子小姐的事就是井田家的事，您不必客气。”

“很好。”五条雪枝颔首示意：“那我先行一步了。”

……

出了大门，迎着扑面而来的风，五条雪枝呼了口气，盘算起从井田那里得到的消息。

井田慎一是东京市警察厅刑事局的局长，生性谨慎贪财，城府不深，是个很容易控制的角色。五条雪枝与他打了几次交道，轻易便将暗示的种子埋进了他的潜意识——比起几个月前，她的精神暗示已经越来越纯熟了。

停顿了片刻，她把衣领上飘来的落花拂下，下意识陷入了沉思。

一个星期前，骇客将一个特殊的网址发给了她，她点了进去，发现网站隶属于一个十分特殊的宗.教团体，这个群体信奉着一位独特的救世主——Kira。

Kira的大名五条雪枝略有耳闻，那是一个以恶制恶的天才杀手，十几年前他横空出世，在当时的世界引起轩然大波，甚至还引来了世界一流侦探的探查。而在Kira事件发生的多年后，经媒体小范围曝光，人们这才得知那位天赋异禀的杀手原来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日本青年。

当然，这起案件如今早已终结，五条雪枝也是通过骇客发来的网站才得知，原来Kira死后，他的信徒并未消散，而是聚集在了这片深网，等待他们的神明重现人世。

那庞大的信徒数量令五条雪枝这位真神都忍不住眼红了一瞬，心里不禁有了别的打算。

“……说起来，这群信徒是将Kira神化成圣人了吗，还真是有意思。”

五条雪枝想起先前在井田家看到的案卷，上面赫然记录着Kira的真身——前代警察厅刑事局长夜神总一郎的儿子。

“还真是一位人才，可惜了。”

可惜剑走偏锋，没法成为她的属下。

“嘀嘀——”

手机铃声响了。

“莫西莫西。”五条雪枝接通了电话，下一刻，她的眼睛睁大了。

“杀人鬼回来了。”运输工的声音沉稳而可靠：“他说，他把对方组织的首领砍了一刀。”

……

进入基地后，五条雪枝环顾四周，看到一身雪白的咒灵正蹲在桌角，没精打采地扯弄着那盆她惯常喜欢浇点水的铃兰。

见她进门，白毛青年猛地抬头，脸上绽放出无比绚烂的笑容：“天使！”

他扑了过来。

五条雪枝一把接住他。

“不是说过不许叫我天使吗？”她的眉梢透着几分笑意，十分温和地抚了抚青年的发尾。

旁边围观的流氓瞪大了眼睛：“等等，这剧情发展不对吧？”

发觉自己受到了温柔对待，杀人鬼的表情愈发灿烂，他亲昵地拱了两下，像一只撒娇的小奶狗：“呐，呐，和歌子好久没有找我了，和歌子是坏天使呢。”

“我可不是什么天使哦。”五条雪枝捋了把青年的白毛：“所以为什么回来，是想我了吗？”

“嗯嗯。”杀人鬼点头。

“在那边玩得不高兴？”

“那边有个讨人厌的家伙。”杀人鬼歪了歪头：“一看到他就想要呕吐，但是夏油总是纵容他，不让我杀人。”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五条雪枝：“和歌子说过的吧，我可以杀人的，对不对？”

……

果然，放置了那么久，还是到极限了吗。

五条雪枝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杀人鬼说得对，是他们不讲道理。”

在对方豁然开朗的神情下，她又将青年推开，十分苦恼地说道：“但是杀人鬼破坏了我的计划，还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她思忖了一会儿：“就罚你……嗯，明天回去好了。只是捅了一刀，对方应该不会介意的，你觉得呢？”

“天使真是……”

“杀人鬼叫我什么？”

“……和歌子。”杀人鬼恹恹地垂下头，环住她的腰，十分沮丧地蹭了两下：“真是残忍啊。”

“这是对杀人鬼的信任呢，你看，整个组织只有杀人鬼拥有这样的任务，等这次的工作结束后，杀人鬼想要什么奖励，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的。”

“あか（红彤彤）。”

青年抓住了她的衣袖：“像上次一样，现在就想得到，和歌子会答应我吗，我帮了和歌子的忙，和歌子会答应我的吧。”

……

五条雪枝愣了一下，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你的小刀在哪？”

“脖子，可以吗？”

杀人鬼又一次睁大眼睛，如同一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孩子，在少女的怀里热烈地问道：

“……”

“真是得寸进尺啊。”

五条雪枝收敛了笑容，将深红色的卷发拨开，刚要扎起，却被青年的动作制止。杀人鬼挽起她的秀发，凑近少女的后颈，用鼻尖在那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触碰，亲吻着，动作暧昧而亲昵。

然后，他毫无征兆地咬了上去。

“嗯！”少女闷吭了一声。

杀人鬼并不理会，只从背后环住她，感受着汩汩的鲜红血液顺着唇齿流入喉中，涌入他的肺腑。

如此甜蜜的滋味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真的太美好了，他的天使果然是最棒的。

【真想杀了她啊。】

他近乎痴迷地想，想要撕开她的血肉，让血管在那一刻迸溅开来，里面流动的每一股血液都是他甜美的饲饵，他的毒药，他存在于世的理由。

那是多么美丽的红色，他几乎要窒息了。

一想到无法拥有它，他的心便要碎裂。

……

“和歌子是坏天使。”

许久，杀人鬼拥抱着他的天使，如同抱着心爱的玩具，满怀餍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