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指令的发出，青年的眸子猛地亮了起来，幽深的瞳仁在暮色沉沉的黄昏显得愈发神采奕奕。他从胸口掏出刀子，像一只灵巧的白燕飞快扑向不远处的咒灵，所到之处鲜血不要命似的喷涌出来。

五条雪枝躲避不及，又被喷了一身血，她连忙嫌恶地后退一大步，躲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

围观了一会儿，眉头忽然一皱：

“那个家伙，不是特级咒灵吧？”

【什么？】

“我说那个大个子，看起来应该是准特级之类的，总之还没有达到特级的程度，之前看走眼了啊。”

【那不是正好吗，不用担心杀人鬼打不过了。】

“他？”五条雪枝撇了撇嘴：“再来十个都打得过。”

听到这句话，意识海里的声音顿了顿：【你不是跟杀人鬼有过节吗，怎么看起来还挺信任他的啊？】

五条雪枝伸手摸向口袋，摸了个寂寞后，失望地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信任。”

眼前血肉迸溅的碎片和白鹤一般飞速闪过的身影混杂在一起，令五条雪枝的眼睛迷蒙了片刻。她的烟瘾忽然间犯了，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你知道吗，我被这个家伙杀了有十次差不多吧。”

……

【诶？】

“整整十次哦，就算是老好人也该寻求报复了吧。”

【……那你呢？】

“我可从来不是什么老好人。”

……

＊＊＊

将手边不小心掰断的钢筋扔到一边，五条雪枝微笑着，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圣光。

完全忽视旁边一蹦一跳高举着手等待大人夸赞的白毛幼稚鬼，五条雪枝俯下身，在咒灵死去的残肢里掏啊掏，掏出一根气息不详的手指，随手擦了下塞进了口袋。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

‘你不说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好不容易克服了洁癖把自己塞进这具破破烂烂的尸体里，然后现在你告诉我，我们穿错时间了，我要找的任务目标十年前就已经翘辫子了……是这个意思吗？’

【对，对不起……】

“呵。”

她嗤笑一声，将散开的头发推向脖颈另一侧。

“你可真的很会给我找麻烦呢。”

夕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四周一片昏暗，五条雪枝勾了勾手指，对着杀人鬼点了点头，白毛青年疑惑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跑了过来，脸上绽放出烂漫的笑容。

“哟西～今天做的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忽然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

“……算了，为了防止你第n次背刺主人，还是让我来指定奖励吧。”

五条雪枝伸出手贴上了杀人鬼的胸膛，掌心的触感让青年忍不住怔了一下，她向下游移了一寸，引来了白毛青年情不自禁的笑声。终于，她从贴近腰腹的位置摸出一把小刀，对准掌心划了一道，血液汩汩流了出来，透着奇异的甜香气息，杀人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来，喝吧。”

五条雪枝扬起手，下巴轻轻抬起，用驯化般的语气轻柔地说：“喝完要舔干净哦。”

……

享受着掌心处疼痛与酥麻交织的奇妙触感，青年湿润冰凉的舌尖沾着星点唾液在伤口处游弋，一点一点舔干净所有残余的血迹，五条雪枝的脸色有点发白，她将另一只手放在杀人鬼毛茸茸的头顶，安抚般地顺了顺。

“血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

“……唔？”

白毛青年迷茫地抬起头，似乎因为餍足而有些困顿了，五条雪枝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指节一点一点地收拢，杀人鬼的脸上没有惊慌，却也没有别的情绪。

……

“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

“唉，好没意思。”

五条雪枝把手松开了。

“今天做的不错，以后再接再厉哦。”

＊

所谓饲养，就是要在树立威信的同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将对方禁锢在你所处的领域，施以一点点好处，施以足以成瘾的诱惑，然后宠爱它，忽视它，纵容它，疏远它。

等到对方眼巴巴地蹲在你的门口，摇尾乞怜，盼望你接它回家的时候，再摸着它的头，告诉它：“我可不是一个好主人，你要做好狗狗哦。”

【……你这完全是歪理吧，如果碰到你这样的主人，一定要立刻给动物保护中心打电话才对。】

‘我有在说小动物吗？’

五条雪枝耸了耸肩，百无聊赖地说：“我可是很喜欢狗狗的，它们多可爱啊，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愿意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小心翼翼地跟上来，有谁会乐意伤害它们呢？”

【那你还……】

‘但是人就不一样了。迂腐，固执，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的蠢事，伤害了别人还不知悔改。’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学会狗的道德吗？’

“ok，找到了～”

五条雪枝从摆放的密密麻麻的柜台指出那包熟悉的女士香烟：“这个来两包，再拿一个打火机，谢谢。”

便利店的店员把香烟递给她，五条雪枝结了账，随手拆卸包装，从盒中抽了一根夹在指间：“终于舒服了，这一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少了我的精神食粮。”

【你的精神食粮这么奇怪的吗，不要教坏小朋友啊。】

“安心了安心了，我会注意场合的。”

她漫不经心地把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火，一边走一边环视周围的街道。这条街离她所租的公寓只有百米不到，最近几日她一直呆在公寓里打发时间，没有任务的咸鱼状态下还是挺悠闲的。

至于别的……

“嘀嘀——”

手机铃响了。

“莫西莫西？这里是五条雪枝。”

……

随着对话的进行，五条雪枝的眸子越来越亮，像一弯月牙，倒映着十分明显的笑意。

“……好的，我明天会准时抵达的，五条老师。”

说罢，将烟头掐断，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喂……烟还没抽呢……】

电话挂断了。

五条雪枝怔了两秒，这才说：‘不抽了，最近有正事要做。’

“你不是要进行系统维护吗，快去吧。”

【你……你要干什么，我有不祥的预感……】

“你在说什么呢？”

她卷起脸颊一侧的刘海，绕在指尖缠呀缠。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高兴的事。”

……

“那个五条老师，他长的好好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