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本章2分留评发红包,下次更新前。
(关于积极留评这点我不多谈啦,只打个比方,一章收到80条评论比我赚80块钱开心一万倍。)
梁昭近来的行情倒是向好。圈子风气还?算开化,生意伙伴或同僚里,大不乏对她有意的,不时就把些言语来拨她。
通勤也主动邀她搭车。道行高些的,甚至会在车上备血橙味的熏香,投其所好,都知道梁总办公室常年用这种?香。
可是她却很清醒这类调情够不到精神层面,也没什么保质期。
不为别的,单论她婚过两次,要?是过早地人老珠黄,或者?带着个小拖油瓶,风头势必就另说了。
像她前几天重刷《倾城之恋》读到的:
你?年轻么?不要?紧。过两年就老了。
男人取悦女人最直白的方式无外乎是花。于是梁昭这阵子常常收到花,各式各样鲜切的花,红白玫瑰、绣球或百合皆有。大多数人很高调,那外卖小哥恨不得在前台就开始声张了:某先生送给梁昭梁小姐的。
但也有低调者?。连着十来回都不具名,且一成不变只送黄白玫瑰。
要?知道黄玫瑰花语很特殊,友谊长存,或者?为爱致歉的意思。至于白玫瑰,圈子里倒是少有人晓得,梁小姐最最钟意的花就是它。更蹊跷在她回回试图套出送花人的信息,那小哥嘴巴都无比严实。
某次,梁昭委实?不能忍,“你?回去和那人复命,就说我要?求的,再这么鬼鬼祟祟下?去,我花全扔垃圾桶。”
岂料小哥说随便,“先生交代过了,心意重要?的是过程。到手后就全由你处置。”
“……”
行,这可是你说的。是日项目组例会,众人茶歇分咖啡的功夫,梁昭就当?着小哥的面把花转手送了那实习生。后者诚惶诚恐,“梁总,这可使不得呀!”
“我让你收就收,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头,首位处的顾铮鼓掌好笑,“没想到许多年过去,梁总还是一如既往喜好白玫瑰。”
有人难免八卦,从何说起?
现如今他们共事的氛围自在不少了。如果说顾铮刚来那会儿大家还有所忌惮,生怕不当?心说错什么,叫二位介怀,结果发现当事人都已不计前嫌,外人又何苦淡操心?
说到底冷暖自知罢了。
顾铮说诸位有所不知啊,“你?们梁总十几年口味如一日,其他花都是偏室,偏这白玫瑰是正宫娘娘。还?记得当?年她阑尾手术,康复后我去探病送的马蹄莲与康乃馨,她当场就摔脸子了。”
什么鬼,梁昭纠正他,“我是为这个跟你?生气嘛,你?要?不要?再想想?空口说瞎话呀,明明就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数落我,说我作息习惯不好才坏了阑尾。”
好久远的记忆了。没成想她还?记得,或者?不妨说,关于顾铮的那些温情部分都依然清楚地浸渍在潜意识里。
彼时梁昭才将转正,突发急阑,自己半夜煞白着脸打车去医院的。临了也没告诉妈妈,只在次日要推病告假的时候,被同事说漏了嘴。
当?天顾铮便赶来医院,不无倨傲地发难她,“你?好像觉得瞒天瞒地是很光荣了不得的本事。”
“才?没有!”
“那为什么瞒着我?”
梁昭下意识反问,瞒你?怎么了,你?又是我什么人?
她一直不知晓的是,正是这些有意无意的或忤逆或挑衅,恰恰成了她起初吸引到顾铮的点。那么鲜活也那么娇纵,好像烟头不安分的一点火光,他要?么整个点燃它,要?么就得揿灭。
事实?他也的确做到了,从燃烧到熄灭她。
会议收梢,二人一并出去。
顾铮继续下文,“重?大利好。香港那边有想法要?从上海借几个人力?过去轮调。虽说资源?短期空间比不过这里,但许出的条件还?算诱人,一年起步,若表现可观,你?就有签约DP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不是放空炮?总部惯会给人画饼。”
“是画饼的话,我就不存在告诉你?了。”
顾铮单手抄兜,认真朝向她,“你?该不会以为,我这点判断能力还?不如你?吧?”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梁昭怀里捧着花。那实习生终究没敢收,她又狠不下?心丢掉,就抱着了,到底?什么也别和花过不去。
“什么?”
“像个骗我抄底买基金实?则就等着抄我家的推销员。”
对面人无奈且无辜状,撇撇嘴,“你?十有八.九有被迫害妄想。动辄就觉得我想害你?。”
梁昭不为所动,“难道我被你害得还?浅?”
时近午休,顾铮抬腕看表,表示时候不早了,他还?约了人在,回聊。
梁昭心下?正道求之不得呢,一起出公司大楼,才?发现他所谓约的人不是谁,正是辜小姐。后者开车来的,一辆粉色宝马3系轿跑,敞着篷,车里人推开墨镜来招呼顾铮,“我新车好看嘛?”说的是粤语,梁昭勉强听个囫囵。
顾铮爱答不理,“只要别让我坐它就是好看的。”
“那我还?非要?你?坐。”
话完,辜小姐才?注意到梁昭,目光隔空意味深长地打量。
彼此不怀好意间,还?是梁昭先不留情,只同顾铮再会,就转身走了。
直到走去街对面,仍然止不住微弱地颤抖。当?她杯弓蛇影吧,即便事情过去好久了,她看见辜小姐或者?姜芙还?是会余悸。
怕她们挖坟并“鞭尸”那段不堪的过往。
有些耳光它具有惊人的效力?,火辣辣烙烫的也不止是皮肉,更是灵魂?人格。
路过咖啡店旧址的时候,“昭昭!”有人喊了她一声。
是舒奕星。梁昭还是习惯性称呼她堂嫂,“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看见堂嫂蹊跷地站在门面前,雇主派头地使唤工人如何装点门头,梁昭才好像恍然大悟,“等下?,你?……”
她指指店面又看向堂嫂,“别告诉我是你把这家店盘下?来的。”
舒奕星:“明知故问,这不很明摆着嘛?”
*
更确切点,该说是堂兄与顾岐安盘下?来的。
堂嫂说,合伙的馆子才?开张就小有起色。原本岐原也不满足于一家,便同岐安合计起开分店的事。
“老实?说,起初我压根不同意。岐原做惯了买卖人,有点闲钱握在手上就可劲败,哪有人才开业就张罗分店的。走都不稳就急着学跑。”
后来又是怎么改观的呢?舒奕星说,还?得拜岐安所赐,头一家店岐原投的多些,七三分,“这家分店岐安说他来掏大头。是赚是赔权当?买个开心。”
“很荒唐吧?但我们夫妻俩私下?一磋商,倒也未为不可。本来茶叶那头的生意就慢慢歇掉了,下?半年得送闹闹去幼儿园,到时候又是不小的一笔花销。左右试试,开在闹市,短期内总不至于蚀本。”
“挺好。”可问题是,闹市?上海闹市比比皆是,干嘛非得开在这里!
梁昭一度脑回路梗塞,就是冥冥之中能猜到些端倪,又始终不敢坐实?它……
坐实?此事的动机与她挂钩。
或者?,该说就是全因她而起。
她感到太荒谬了。
于是乎潜意识里,脑洞大开版的“梁昭”上线了:这要?搁过去,我怕不就是被他一掷千金捧个响的角儿?
现实版的“梁昭”又即刻摇摇头,“丁教授?老爷子还?好吧?”话起家常来岔开话题。
“不好。”堂嫂戚叹,长话短说,将这阵子发生的事告知梁昭,“你?是好久没和岐安联系了吧?”
否则总不至于一无所知。
“我这个身份又怎么方便?他联系?”啊!真真是说出来都臊得慌。梁昭在心里唾弃自己,明明几天前还?引狼入室?他“睡”了。
舒奕星看不出梁昭的窘迫,权当?她不高兴谈及前夫,就笑着打太极,“这有什么?亏得你?俩是没孩子,当?真像我?岐原有个一儿半女地,离了也断不干净!”
话音刚落,又反应过来,歉仄找补,“哎哟,瞧我,这作孽的嘴该打!”
梁昭摇头,“无妨。话说回来……你们该是都知道我身体的事了?”尤其顾父。
舒奕星不无遗憾地点点头,“对,知道了。”没说全的内幕是顾父知悉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骂老二是业障东西,结个婚还?结出断子绝孙的祸来!
你?也不知道他究竟如何才?知足,结也不对离也不该,总之,仿佛老二做什么都是错的。顾父痛批道:到底是不听话之过!当?初我就不肯你娶她,你?偏不从,结果咧,到头来图什么?
竹篮打水一场空。
堂嫂照顾昭昭的情绪,没和她细说,大意只说顾父奚落了老二几句,毕竟这是兜不住的。再就同梁昭分享顾某人没大没小的还?嘴语录:
嗯,又来了。乌鸦落在黑猪背上直管说别人黑。你?怎么好意思的?
你?没有镜子总有尿罢!
梁昭忍俊不禁,又不肯承认自己被逗笑了,就把腮帮揉回去,“神经。”
“说谁神经?”突然,本尊不带征兆地闪现在身后,于她头顶清清冷冷出声,吓得梁昭一激灵。
回过头来,就见顾岐安一身干练的衬衫西裤,领带斜别在衣襟里,颔首示意堂嫂,又低下眸来觑梁昭,看她一脸木然,就眼神再度询问:说啊,嚼谁舌根呢?
梁昭倒也供认不讳,“你?。”
顾岐安眉头微微一浮,“啊,那亏得我是来了。要?不然刚才?打的喷嚏还成了一桩悬案。”
“打了几声?”堂嫂暧昧八卦。
他不说,只似笑非笑。
目光再落一眼梁昭怀里的花,语带讥讽道:“哪家新相好送的?那么宝贝,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从人婚礼上蹭来的捧花。”
的确有那个味道。她今天穿着一袭波点法式桔梗裙,白底橙缀,整个人与花相辅相成的美并娇艳。且她从前就和他说过,当?过不下?十回的观礼人,自己又结过两次,偏偏一次没接到过捧花。
人的通病永远是越得不到越思之若渴。而果真到手了又会发现不过如此。
梁昭翻他白眼,她委实?有被气到,“关你什么事?我收个花也碍着你?了?顾岐安,你?一句不惹我生气就不痛快是不是!”
说罢,就挤开他扬长而去。
顾岐安原本是在附近应酬,酒过三巡的功夫,听闻门面这里墙纸要改价,就下席来转转。眼前,他不无受挫且头大地同堂嫂抱歉,“你??包工谈罢,怎么改由你定。”随即三步并两步跟了出去。
*
这个女人永远藏不住的本性就是爱花。爱一切美且动人的小事体?。
好比她此刻孤零零沿着街道行走,一路都小心翼翼护着花。唯恐折煞了它。
六月天,栀子花来不及经过蓓蕾就爆开了瓣。在馥郁微风里,纷纷开且落。
梁昭一双眼睛都顾不过来。
直到迎面冲撞来一辆车子,跟在身后的顾岐安才?速度拉开她,“小心车!你?不要?命了?”
梁昭错愕地栽到他胸口,“你?跟踪我?!”
“是跟踪吗?梁小姐,你?从这条路走,我也从这条路走。你?是买断了还?是怎么着?”
“狡辩。”
她从他怀里挪出来,无奈又给一路人弹回他边上。顾岐安就这么看着她狼狈地反复横跳,袖手旁观,“我喝酒了,你?最好自己仔细着点。毕竟按理来说我现在的反应能力应该慢过你?。换言之,我才?是该被照顾的那个。”
梁昭本能嗅一嗅,“嗯。闻出来了。”
“很浓吗?”明明这街上处处是花香。
顾岐安不信,俯低身子来够她耳根,哈一口气,梁昭即刻推搡他,岂料手被他截了过去,握在掌心里,烫且紧。
“老爷子?秋妈近来总念叨你。说你一向很喜欢吃茭白,现在茭白新鲜当?季了,每次买来炒肉片都难免提你?。”
梁昭仰头看他,顾岐安眉眼认真,“一直是我在嘚啵嘚,你?就没什么牢骚想对我犯?”
她想了想,郑重?其事道:“顾先生,你?钱很多嘛?”
“为什么这么问?”
“多到把店开到陆家嘴这里来了。”梁昭本想说,开到我公司楼下?来了。转念又感觉有自作多情之嫌,便改口。
顾岐安凝视她双眼,片刻后意味深长地回,“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梁昭耳根好一阵燥热,赶忙要?挣开他的手。
某人不肯,来回博弈之下?,到底是气力?小的那个占下?风。
而占上风的人冷不丁问,“很喜欢这束花?”
到此,关于这数日来困扰的谜面,梁昭心里已经有了谜底。
但强自尊驱使着她双标嘴脸,“俗气。区区几束花如何能收买得了我?”
顾岐安不理她穷狠,只单手微微用力,牵着她走进刚才?吃酒的饭馆。梁昭手口并用地抗议,也捱不过他劲大,硬生生被拖带到包厢里,开门间,众目睽睽下,听他叫侍者?再张罗一副碗筷来。
等她就坐但再度试图脱逃的时候,某人终于不无示弱地撩开她遮耳的头发,贴上来耳语,“我生日。能不能不走?”
目光二次交汇,在烈烈酒香里。对着那双懵懂且流转的眉眼,顾岐安心上突然有一块塌方了下?去。
他恨恨咬牙,“别告诉我你?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