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兰端出那一碗米饭用小勺拨给了小建两勺,徐婶忙呼拉：“可别，那是倩倩的饭，他们大了，哪能吃妹妹的？”

“今儿我妈放多了米,倩倩哪里吃的了,好了,倩倩,跟姑姑进屋，咱们也吃饭。”小丫头早就饿了，就等着冰兰这句话。

进屋后的碗里已经多了鱼绒，冰兰一勺勺喂给小丫头,第一次吃到海鱼的鲜美,倩倩大口大口吃着。米饭很烂，不用担心消化不良。一碗饭都喂进肚子，冰兰才让她出去玩，林东青一会儿就要回来,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而林东青因为只有13岁,每月粮食只有25斤，这点粮食是根本不够吃的。

一会儿外面急促脚步声传来,林东青书包一扔先在院子洗手，“姐,饭好了没？饿死了！”

“好了！我们都吃完了，给你留好了。”

“又是窝窝！”林东青嘟着嘴用力咬了一口，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汤，这才心满意足变成笑脸：“好喝！还是姐做的汤好喝！”

“半盆呢！可劲喝！吃完了收拾东西，我哄着倩倩去睡了,晚上夜班。”

“嗯，我会洗好了”

冰兰叫着小丫头跟她进去睡觉，也就中午下午院里院外才安静，冰兰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小丫头已经不见了，外面葛云正跟徐婶说着什么。

冰兰张着哇哈出来，徐婶笑道：“刚倒班可不就这样，整天有睡不醒的觉，听说挡车工一个班要走几十里路，可怪累人的。”

“二十来里地吧！不光脚累，手眼一刻不闲着”冰兰坐那里还在醒觉。

“不然咋给你们三十六快的工资，都赶上大老爷们了！”

葛云笑，一家子都赚钱了日子慢慢也就好过了。“明儿我让你嫂子一早去排队，下班你去替你嫂子，这两天肯定来新鲜东西。”

冰兰点头，还是张哇哈，“回去躺着去！看你这样子哪里能上夜班？别到时候磕碰了。”

于是冰兰回去继续眯觉，徐婶笑道：“年轻人觉多很正常，冰兰赶年十九了吧，我给她介绍个对象？”

“谁家的小子？”

“我姨表妹家孩子，今年刚退伍，还是从前线回来的英模呢！他们这批退伍军人都被安置到了国营单位，我外甥分到了是运输公司，开汽车，你看合不合适？”

“开汽车好！你表妹家都啥人？”

“我表妹家在郊县，是马家沟的，我说的星辉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别看我表妹是郊县的，孩子一个顶一个的聪明，老二今年考上了大学，下面俩妹妹学习都好着呢！这以后孩子可不都随着，说不定下一代都是大学生！”徐婶越说越兴奋。

葛云开始不满意对方家里是农村户，但男方工作好，弟弟上了大学出来就是干部，辛苦几年还能不帮哥哥？两个妹妹也好说，出息了更好，不出息早晚要嫁出去。

“要是三个都上大学可不好供”

“上大学能花家里几个钱？国家给的都够花了。再说等下面起来了老二也就毕业了。你可别看眼前我表妹家困难点，将来一家子可都是吃公家饭的，说不定还出一两个干部，你说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家去？”

葛云动心了：“回头我跟她爸念叨念叨，要是她爸愿意这事就差不多了”

“成，听你的信，可要快点，惦着的姑娘多的是，我表妹是想给儿子找个城里的，不然也到不了咱们跟前！现在姑娘可喜欢当兵的了！”

晚上没意外还是稀粥窝窝，但多了一盆炒土豆。天气一凉大伙在院子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雅兰进屋用红药水擦着自己手上的针眼，不时疼地用力吸气。冰兰凑过去，只见雅兰左手食指一侧几乎布满了针眼，有的扎得还很深，冒着血丝。

“姐，这是咋弄的？”

“梳理猪毛用铁梳子扎的，今儿我去了梳鬃车间，那些猪毛都要一把把梳理整齐才行，我不熟练就只能扎手。老师傅说手熟了就好了，开始都这样。”

幸亏天凉，要是大夏天说不定就感染，冰兰想着明儿给雅兰弄点伤药，一天天这样扎下去手还不烂了！

夜班要提前半小时到岗交接，还要检查上一班机器卫生等情况，加上路上时间，十点半就从家里出来，没急着去上班，先进了空间给自己弄些吃的，一晚上不吃饱到了早上饿得不行。

冰兰还是跟着师傅学，师傅教的很多，真正领悟的很少，不是记不住，而是不经历实际操作根本不了解。

“你就先练好了换纱锭和接线，其余的就要多看，多听，一切按操作规则顺序来，记着每台机器正常运转的声音，事故出现都是有预兆的，那声音就是最好判断依据。

还有做事不光靠手急眼快，也要用脑子。咱们这一班脚步不闲，你看着我们怎么巡检，老师傅走路是讲究技巧的，能少走肯定不多走，能不动位置干的绝不多走两步。慢慢学，你们实习一年，实习结束前都能学会。”

冰兰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接线头、换锭算是技术活和熟练活，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两项就能过关。环境噪音的对她倒是无所谓，练武的人对环境要求不高。

至于换工作？81年，能换到哪儿？就是买房子想都不要想，所以只能踏踏实实做女工。如果可能赚点小钱倒是可以，那要等等看，找机会。

一个班下来冰兰还是有些不习惯，享受的生活多了，总要有个适应阶段。回去排队继续买，还好没让姑嫂俩辛苦，这次买到了一些干货，从东北新来的蘑菇木耳，还有黄花菜，蛋白肉。

冰兰尽可能的多买，这东西放的住。葛云回来看着就是高兴：“明儿你不是休班吗？你起早再去排队，有干的就买，你大姐回门总要办两桌”

得！明儿会更早！还有五天过节，大伙都铆足了劲，老太太们恨不得半夜就去。不就是鱼肉蛋吗？冰兰想了一下，决定少受点罪，鸡蛋从空间拿，鱼肉的看情况。

冰兰给雅兰配了一小盒药膏，雅兰弄上顿感清凉不疼了，“哪儿买的？”

“半路上卖野药的，看着可怜就买了。”

“半路上的东西你也敢买？那些都是骗人的”

“那你的手还疼不？”

“不疼”

“不疼就管用”

“也是”

冰兰觉得刚睡了不大会儿就被葛云叫起来，“你先跟你徐婶去，等五点了我让你爸换你”

“哦”冰兰以为自己很早，没想到还有更早的，徐婶叹口气“还是晚了”前面最少有二十人了，每个人都裹着厚厚的衣服，头藏在手臂里蜷缩着。有的听到有人来了抬抬头，有的根本不动。大伙只为可能来的某些东西，为一家人能好好过个节。

“徐婶，你靠边眯眯去，我在这儿排着”她年轻可以，年龄大了怎么受得住？

“那你也坐着眯会儿，开门还早着呢！”

看看天，估计也就三点左右，冰兰迷迷糊糊被人拉了一下，原来的林清江：“先回去睡一会儿”冰兰将篮子交给林清江。回来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叫起来吃饭，吃完饭去换林清江。这种生活简直太折磨人了！

还好明儿周末，家里人都有空，再也不用她辛苦了。

过节每人多给半斤肉，冰兰买了八斤肉和五斤排骨，排骨没要票，谁赶上是谁的。买到了肉却没赶上鸡，等她过去已经卖没了，鱼更别说了。

回来冰兰又折回去，说是再去看看，再次回来便买了五斤鸡蛋，徐婶直奇怪，这个点还能买来鸡蛋？冰兰不解释，总之明儿家里少一个去买鸡蛋的。猪肉七毛三，鸡蛋八毛一斤，排骨两毛二。算好钱将剩余的还夹在本里。

这时候的排骨没啥肉，很少有人买。冰兰在家用刀剁成一块块的泡在水里，用自己存的好排骨换下部分有骨头没肉的，里面还加了一根猪尾巴。

怎么看都有七八斤，冰兰只好从剩下的钱里拿了五毛，看小侄女馋的喊肉肉，冰兰中午就用一点肉给她做了一碗面条。她和林东青只能喝汤，就连对面小兄弟俩也得了一碗面汤泡着窝窝吃。

徐婶自是感激，越看冰兰越与外甥相配，这事赶紧操持，徐婶心中着急，恨不得马上去表妹家撮合这事。明儿正好儿子媳妇都在家，徐婶心中盘算着。

葛云回来冰兰已经将排骨用水焯好了，一瓷盆，盆上盖着米筛防止苍蝇进入。冰兰给她看：“我看那块肉多就都买了，还根猪尾巴，你看合适不？”

好几块排骨都肉嘟嘟的，葛云当然满意，再看那块肋板更满意了，“不枉起了个大早。还有啥？”

“鸡和鱼没赶上，说明儿还有，估计有不睡觉的大晚上就得去排队”

“让你大哥你爸和你大姐他们轮着去排，哟！还鸡蛋？”

“嗯，正好赶上了就买了，去爷爷家正好带一些”

葛云想到要去婆家过节心里先打鼓，老爷子是百货公司卖布的，老太太是小学老师，那几年被折腾过。夫妻俩退休按理说没啥事，还都有劳保，可是老爷子能折腾，喜欢收集老物件，说是古董，留给子孙。夫妻俩那点钱几乎都花在这上，而且屋子里外到处都是东西。要都是值钱玩意也行，据说收了几件仿造的，伤心之下病了好几天。

你倒是吸取教训别弄了，没想到老爷子死性不改，继续买，老夫妻几乎天天吵，去了不用听别的，就听夫妻吵嘴。

林清江回来带回两盒月饼，十斤大米，十斤苹果。“冰兰的我也带回来”

冰兰看看，这些东西除以二就是一个人的，也不多嘛！林大哥带回一兜黄元帅苹果和二斤大米回来，他是临时工，与正式工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