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是个大大咧咧的，有啥说啥，人看着不错,你自己决定。想换就换,不想换不换。”王秀文道。

冰兰点点头,现在接种房有六个人在干活,倒是清一色知青。里面有一些设备和仪器，老村长自认为只有文化人才懂得。村里没人有文化，那是老村长心里的痛,所以他一直对知青是高看一眼的。

“晚上聚餐，有肉吃”她从山里采了很多野果子,当然少不了肉，还有他们在一个水塘里弄来的鱼。临来李向前念叨着要聚餐,冰兰和夏雨只好带着人打了一次猎。男人们去掏鱼,回来倒是满载而归。

“好，你们先忙，我们完工就回去”在屯子几乎是见不到肉的,除非过年。

冰兰刚回来就有个热情的姑娘就迎上来。“你是冰兰吧？我叫于晓红，我们一个宿舍”

“你好，欢迎加入我们小队”冰兰笑着与之握手，招呼着下工回来的姑娘准备做饭。今天分土豆,回来的要比往常早。

“需要我做什么？”于晓红一听操持做饭就问。

“今晚我们所有知青聚餐,去叫那边的人，有肉,有鱼，还有一些野果子。找人摘豆角，弄些土豆,我们做焖油豆角，红烧肉，大锅鱼！大家都行动起来吧！”

“哇！有肉吃了！”小姑娘蹦跳着跑去干活。东西被男知青背回来放在外面的灶棚子。天没太冷，大家还在外面做饭。一会儿呼啦啦来了一群姑娘，四口大锅一起烧起来。男同胞自动去挑水劈柴，女同志负责洗菜做饭。

于晓红守着大锅不停闻着肉味咽口水，逗得冰兰不住笑。

“馋猫！”过来的夏雨忍不住低估一句，惹来于晓红狠狠一记眼刀，“你才馋猫！”

“瞧你那样好像八辈子没吃过肉似的，你不是馋猫谁是？”夏雨也不饶人。

“算你狠！”于小红跟用力瞪了眼夏雨，笑着问冰兰啥时候能吃肉？

“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收收汤汁就得！”冰兰解开锅盖看了看，用筷子一扎，肉已经软烂了。筷子出来，顺手插了一块肉递给于晓红：“吃吧！顺便给我们尝尝味道，咸淡够不够。

于晓红的两眼都笑弯了，接过肉没空道谢就咬上一口，烫得她连连哈气吐舌头。“慢点，慢点！”冰兰忙道。

于晓红用手扇着自己的嘴巴，肉在嘴巴里打转，汤汁和肉混和一起咀嚼几下便吞咽进去。“香！”又是一口，吃完这口有道：“咸淡正好”

夏雨那个嫌恶劲，嘴角都撇到了后脑勺，“真是没吃过肉！”

“就是没吃过肉！我都三年多没尝过肉味了”于晓红理直气壮道。

三年没吃过肉吗？当知青的都是城镇的，平时有肉票，就是平时舍不得，过年总得吃次肉吧！冰兰正奇怪，于晓红道：“我妈死了，受不了折磨自杀了，我爸又找了一个，把我和妹妹送去农村老家了。这次本来是那女人的闺女下乡，我爸就让我来了。”于晓红说的简单无所谓，冰兰却听着心酸。

夏雨好像被触动了什么，默默走出院子。那晚夏雨吃的很少，于晓红却吃的很多，由于身体吃清淡太久，半夜就上吐下泻，冰兰给了她药才安静入睡了。她说她就不是享福的人，好东西吃进去都得不到。

冰兰说她是虚不受补，一早给她做了粥，可能是肚子空了，这么一个干瘦干瘦的人吃了三四碗。一点没吐，把她欢喜的又活蹦乱跳起来。

于晓红很瘦，就如一根麻杆，长长的脸最突出的就是那双黑眼睛和两条大辫子。冰兰没给她那个旮旯位置，郭宝君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她，算是与冰兰做了邻居。

没两天一支勘探队就进山了，老村长将矿石交到了公社采购站。小沟屯的收割机也在收麦子前到位。不用人工收麦子，一下子将很多劳动力解放出来，所有人都集中到黄豆和玉米地。

撅豆子，掰玉米，小姑娘累的夜里直哼哼，即使从农村来的也没经受过这么强的劳动。而他们经受的也是冰兰他们曾经经受过的。

村里最清闲的莫过于木耳养殖场六名技术人员。他们只负责照顾木耳培植菌丝即可。

唯一好处就是冰兰他们回来有饭吃，不用再做饭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于晓红进入冰兰与夏雨的生活，可能因为那口肉，也可能因为夏雨帮着于晓红割了半条垄的豆子，还可能是冰兰帮着她掰了部分棒子。不知不觉，他们吃饭干活，于晓红就如一条尾巴跟在冰兰后面。

夏雨没再损她，大多是无视，偶尔帮忙干点活。于晓红不管何时都是开心的，冰兰都不知道这人是天生乐观，还是能将不快乐埋于心底。

秋收过去，老村长卖了粮食做了一个决定，建村小学，没满十五岁的孩子们都去上学。正好还有木料，小学就建在知青点旁。宋梅和贾卫红就做了那里的第一任老师，宋梅和马俊他们都属于老三届，肚子里有真材实料。

看到村里的娃都上学了，老村长的笑了。木耳养殖场晒着一帘帘的木耳，抓一把，老村长更为畅快。小学要烧柴，木耳养殖场也要烧柴，冰兰等人再次成为砍柴的了。

“冰兰，带我去嘛！”于晓红原来还会撒娇。冰兰一阵肉麻。

“这个我说不算”

“那你帮我求求村长，我跟你去做饭，我也会砍柴。”

这哪是冰兰能说算的，正发愁的时候老村长接到一个消息，原来金矿只是一小条，量不大，不够大规模开采，公社希望能人工开采出矿石，他们负责收购。

只是一小条矿脉，老村长都不知道该部还开心了，如果是大矿，建了厂子势必会从附近村子招工，但金子他们没份。小矿开采公社那意思是他们发现的就让他们开采了，采完了也就没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老村长想想若能用金子实现村子机械化也是不错。这样一想事不宜迟，立刻召集人手采矿，争取到开春能买上播种机，面粉机，将电领进村子。

这回不用偷摸，炸可以申请来随便用。于是村里组织了一支非常有实力的开采队，争取在大雪封山前开采出一批矿石。

冰兰和夏雨、王晓勇作为有些能力保护大家，并能给大家改善生活的人是必须要参加的。于晓红那就带上吧！

营房直接扎在采矿点，随着一声声爆炸，采矿已经深入到地下巷道内。点上不灭的篝火，里面是不冷的。冰兰带着于晓红用废石头将他们住处圈了起来，一是挡风，二是安全。

男人弄了一个大的木屋，她俩弄了一个小的，一半仓库，一半住人。深秋正好打松子榛子的时节，还有那些山葡萄，于晓红还是第一次进山，表现的十分快活。

她的老家在平原，过来的时候才在火车上看到了山，如今亲身来了，还有那些传说中的东西能不叫她激动吗？而且进来后她发现冰兰和夏雨出去就能猎到猎物，然后就是敞开的吃肉。

她对二人是佩服的不得了，那崇拜的小眼神对夏雨是非常的讨好的。

“冰兰，你和夏雨是什么关系？我觉得你很照顾他呢！”于晓红与冰兰一样大，但生日略大冰兰

“我们是邻居，也是发小，我是独生子，与夏雨和他姐姐夏兰一起长大的，就如亲兄妹。他妈妈遭遇可能与你妈妈一样，是被折磨死了。”冰兰没多说，于晓红眼睛红了，原来还有一个与自己一样不幸的人。在看到夏雨眼神里多了疼惜。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为啥那样看我？”夏雨受不了于晓红的眼神，将冰兰拉到外面问。

“没说其他，只是提了一下你妈妈的事，这姑娘就爱心大爆发了！”

“我不喜欢别人关心我可怜我！”夏雨生气了。

“好，我会让她注意，对每位同志一视同仁！”冰兰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

夏雨气呼呼跑远，探头探脑的于晓红不明所以，“他怎么跑了？好像很生气”

“他不喜欢别人可怜他，对他好。以后你还是装看不到他吧！就是别扭孩子！”

“为啥？”

“没有为啥，男人嘛，他们需要崇拜，需要力量，想做别人的靠山，却不想被人看作弱小。你可怜他就好像在侮辱他一样。所以啊对这种人你越可怜，越渺小更能博得同情关爱。”冰兰点播道，她更想将他们凑在一起。不知为何，这一世她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生活，她不喜欢这种还没成熟的孩子。

于晓红受教，而后再看夏雨只是偷偷的瞟一下，很小心的样子。

两人捡了很多松塔，松子弄出来，松塔用来生火，烟气里满是松香味，冰兰很喜欢，感觉做出来的东西都有了那股味道。

吃着肉，于晓红念叨自己的妹妹，奶奶，她小心收着松子和榛子，想给她奶奶寄过去，却又怕东西到了她姑姑手里。

“我奶奶只有我爸一个儿子，我有好几个姑姑，当庄的姑姑经常过来要东西，我爸爸寄过去的东西先到姑姑手里再给奶奶。到了奶奶手里却是剩下一点点，奶奶没办法，怕别人笑话不敢闹。”

冰兰有些可怜这个小丫头，这样的孩子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真的不容易。

“是我奶奶教我们做人要开心，只有开心了日子才觉得不苦。”

“你们村上有谁对你奶奶和你们好吗？”

“有啊，我那个二爷爷，二奶奶就对我们挺照顾，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二奶奶经常接济我们，奶奶开始不要，村上都知道我爸爸在外面工作，每月给奶奶钱。却没人知道那些钱姑姑取来根本就没给奶奶。

还是二奶奶有次看我们吃野菜，一点粮食都没有，逼问奶奶后才知道我们过的日子。别人羡慕，却不知道我们过的是村上最不好的。奶奶嫌丢人，怕没了姑姑脸面不让二奶奶去找。二奶奶气奶奶，毕竟不是自家事，只能偶尔接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