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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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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巳时四刻。

凌尘早早来到穆舒卧房外的院落里等着了,但一听到推门声,他依然装出一副刚到现场的模样,迎上穆舒的目光。

为了掩饰自己的久等,凌尘先开口道:“昨晚林玥传言,你找我?”

穆舒伸手递出一个白润晶莹的药瓶,药瓶上栓挂着一张朱红色的纸签,疲倦的声音说:“嗯,这是给你弟弟的药,做好了。服用的方法我记在了纸签上。”她的脸色欠佳,倦容一览无遗,已是整晚未睡。

缓缓伸出左手接过药瓶,感激又担心的情绪席卷心头。凌尘握住药瓶,攥成拳还多看了两眼,然后皱着眉问:“谢谢,你是不是整夜都没睡?”

穆舒见平日不正经的凌尘,突然一脸认真,还带焦虑的问这么关心的话,竟有点儿不知道如何回答,从她倦意明显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微笑:“是,不过你别担心,我死不了。这药……”

“这药如何?能救我弟弟吗?”凌尘的心突然给悬到了嗓子眼。

“能救你弟弟,但这药有副作用,你需要做个取舍。”穆舒说完,蹙眉低头拿出一块手巾轻咳,许是昨晚风凉,熬夜感染风寒。

这轻咳给凌尘听了去,好像也顾不上问药的事了,十分关心的急问:“你……没事吧?”

“没事,许是昨夜感染风寒,并无大碍,对了,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穆舒说完这话,便若有所思的朝门前的庭院走,一路上她都在寻思到底该不该找凌尘说斩炎刀的事。

紧随其后的凌尘,能从穆舒的神态里感觉到她有心事,猜想:难道她怕我拿了这药离开,以后就不回来见她了吗?舍不得……我?不会的呀,待我救了弟弟,一定会回来见她的,想不到她还挺在意我的,臆想好一阵之后,他俩在院落里的圆桌前坐了下来,桂花飘香,还有清爽的微风拂面。

穆舒的表情很平静,除了有点犹豫的心思。

昨晚上,一边炼药,一边纠结着斩炎刀,穆舒终究还是开口借刀了:“你的斩炎刀能借我用一阵吗?”

凌尘想也没想直接将斩炎刀递了过去,换做其他人,斩炎刀肯定是不会交出来,但穆舒要,他一定会给。

右手接住斩炎刀的穆舒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凌尘会这么爽快的就把斩炎刀借给自己了,毕竟,久经沙场的江湖人士,佩刀是万万不能随意离身的。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是斩炎刀给他阻挡万险,自己借走这斩炎刀,会不会害了他?心里突然质疑起自己的决定,但没办法,为了鹤宇,只是借走,到时候再还给他吧,何况自己也帮他救他弟弟,互不相欠。

凌尘见穆舒一脸迟疑,补上一句:“这刀千万不要给没有内功的人拿去,容易走火入魔,其他就随意你去用了。”他连问都不问穆舒要走刀,是用来干嘛的,十分放心的模样。

凌尘的话唤回穆舒的神,秋寒散浮桂花香氛,清雅明阳洒在花梢,她扶起耳边的碎发,连连点头。

林玥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来:“舒儿,我已经把今天的食材都准备好了,等你过来查看呢。”

两人一同抬头,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林玥拿着一箩筐的蔬果在回廊不远处,朝这边挥手。

“想着今日你拿了药,可能明日就要快马加鞭赶回安城,所以,我让玥儿准备了新鲜食材,准备晚上亲自下厨为你践行。”穆舒用有点小喜悦的声音说着,就拎着斩炎刀,起身往林玥的方向去了。

凌尘一听,大喜,想不到穆舒还专门为他亲自下厨,别提心头有多乐了,愉悦的朝着穆舒背影喊道:“我不挑食,随意发挥就行,你记得休息哈。”

穆舒扬着手,左右摆摆,示意听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和林玥一同走去了厨房。

倘若不是心情好到极致,凌尘一定不会忽视掉有偷听者,从刚才他们在院落圆桌坐下开始,寒裳就已经趴在后院的房檐上偷听了,好些时辰过去了,这两人都各怀心事,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位隐身杀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寒裳看在眼里。

寒裳看到斩炎刀已经被穆舒拿到手,心里有喜有悲,喜的是这刀已经是快要到手了,悲的是凌尘这么不假思索就给了穆舒斩炎刀,竟然心底会泛起小小的醋意。

轻盈的跳下屋檐,她回到了后院的小竹林里。除了风声还有流水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大概明天就快拿到斩炎刀了吧?这样就能马上赶回去跟鹤宇汇合,许久不见自己的妹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最迟后天就得快点动身回越氏家族了呢,否则,傅飒就该转告鹤宇,那天留的消息,五日我未回到族里,不用等我就行动了呀!这可耽误不得。

回到洞内,她有些犹豫的拿起放在附近的小板凳上的外衣与帷帽,黑色的外衣跟帷帽是她这些年间的保护色,从没想过就短短几日没穿杀手行装,居然会对凌尘动了感情。

寒裳寻思着该不该换回自己的衣服,变回之前那个高冷无情的状态,否则自己会心软……心软就会不想拿他的斩炎刀了,其实她的内心是极度动摇的,一想到,凌尘毫不犹豫的把斩炎刀交给穆舒的那一幕,醋意又回来了,这种感觉让她很不悦。心里就拿定主意,要马上穿回自己的杀手服,只有恢复到理智状态的自己,才能不打断计划,动了感情又怎样,斩炎刀必须要拿,妹妹还是要救的,到时候用完再还他就好。

随后,寒裳换回了黑色的行装,内心的波澜都被黑色面纱掩藏于黑暗里。

黄昏的日落时分。

林玥端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摆放于厅堂的大圆桌上。

凌尘坐在桌前,闻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被刺激到味蕾爆炸,感觉自己分分钟都能一扫而空。不过掌厨的两位小姐都还没就位,自己怎可先馋为尽。索性就站起来,去厅堂门口眺望厨房的方向。

林玥见他着急的模样,笑出了声,好心提醒道:“你再忍忍,舒儿马上就忙完了,我端的这盘倒数第二道菜,还有一道青翠碧叶就完成啦。”

“嗯,好好……好,你也忙了好一会儿,需要我去帮你端吗?”凌尘头也没回的一直望着厨房那个方向。

林玥自是知道他哪是怕自己累着,分明是想去见穆舒吧,说到底,两人也就一共见了三回,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月,第一次是带弟弟上山求药,第二次是被毒蛇咬了求治疗,第三次便是这次带回了所有药材,两年间,他来来回回,真是一路曲折,顾不上儿女情长,好不容易见上面,他还总是躺伤养病,能相处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这会就快拿了药就快离开,应该心里是舍不得的,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多相处一会也好。

林玥故意装作有些累的样子,挪出一个凳子,坐下说:“正好,我走来走去的累了,最后一道菜就劳烦你去拿吧?”

凌尘一听就满口答应了,连连点头说好,前脚还没跨出厅堂的门槛,就直接双腿蹦跶的跳了过去,很显然,他十分满意这个去厨房帮忙的差事。

走到厨房外面,还没来得及进门,就闻到飘出一种可口馋人的菜香味。硬是多嗅了嗅,才往里走。

穆舒埋着头,很认真的在翻炒手里的那道青翠碧叶,时不时往灶里放入一些佐料,动作很娴熟,似乎很享受这种亲自下厨的感觉,根本没发现凌尘来了厨房。

不一会儿,穆舒的眼前一片黑,被凌尘用手遮住了眼睛。

“玥儿,你又胡闹,这道菜快弄好了,赶紧端过去,别让那位小馋猫等得太久。”说完这话的穆舒,自顾自的笑出声来。

凌尘调戏的口吻回道:“原来我是你的小馋猫啊?”然后松开了捂她眼的手,眼神有趣,满脸都写着“不害臊”三个大字。

“怎么是你?”穆舒哭笑不得,放下手中的厨具,就伸手拍打凌尘的左肩一下。

“哎哟,神女姑奶奶,我的左肩是伤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的病患,都不能温柔一点吗?”凌尘蜷着身子,右手还捂住左肩,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两个眼睛贼贼的瞅穆舒的表情。

穆舒面不改色,十分淡定的回他:“少装痛,我对自己的医术了如指掌,你左肩的伤,早在我用飘飘虫治疗完毕后,就痊愈了。而且,你的演技一点也不好,浮夸,信了你才是真的无药可救。”

“原来那个粉色的肥虫叫飘飘虫,真的一提那虫子,感觉有点败胃口呢。”凌尘恢复正常的姿态,想把话题转移到飘飘虫,以此掩饰自己被拆穿的尴尬。

“你还别嘲笑飘飘虫,要是没它治疗,你的左肩还要废上好一阵子呢,少年。”穆舒说完,转过身子,翻炒了两下灶里的菜,一股股白色的暖烟带着诱人的菜香升腾出锅。

凌尘眼力劲还挺好,一看就知道这菜可以出锅了,立马从旁边拿起一个白色的素碟,递往穆舒那边:“神女长的美,说什么都对。”

接过碟,一道清悠悠的青翠碧叶就被装盘整齐了。菜□□人,十分清爽,气味上就引人垂涎,想必是一道可口的小菜。

“别拍马屁,马都会被你吓跑的,走吧,咱们回厅堂。”稍作整理后的穆舒将这道菜递给了凌尘。

凌尘右手端好小菜,向前一步走,又向后一步走,回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神女辛苦了,请神女先行。”

摇摇头笑着,穆舒就恭敬不如从命。

去厅堂,路过回廊里两人有说有笑,虽然说的内容都不是什么重点,不过他两能这样和谐欢乐的搭上话,真是不容易。

刚到了厅堂,林玥就迎上来,给舒儿挪出一个凳子,递上了碗筷。

“辛苦了,我的舒儿。”林玥笑颜。

三人入席,橙色的灯光洒在满桌的佳肴上,秀色可餐。

满桌的美味,大家都吃的很欢,可他们都忽视了一件事情,凌尘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这药的副作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