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天知地知小石头知的原因，秦野很快转移话题，说起不爱吃青菜。

这个人光看外表，言行举止一点问题都没有，日常泡在教室里认真学习，就像每个怀有梦想的练习生一样，期盼能早点通过考核获得属于自己的角色。

但真·近距离观察数日后，秦野发现他在有意识接触练习生，并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形成自己的朋友圈，还打听过他、楚明晨、乔曦甚至是路总的事情。

要是细究起来，一个人空降进陌生环境，社交的确是能快速获得信息融入环境的好方法，打听名人也可以归为憧憬和好奇，但对方刚刚秒下楼的行为，可就不好解释了。

“我可以确定，他是看见你靠近教学楼才走向电梯的。”秦野道。

“嗯。”路与白并不意外，“刚刚在下面欣赏了一出非常完美的表演。”

秦野：“假装偶遇吗？”

路与白点头，脑袋突然灵光乍现：“他演技这么好，待在这里可惜了。”

秦野：“？”

路与白摸着下巴道：“不爱吃青菜留在这里是造星单方面付出，光是教课吃穿用度就得不少钱，还拖累你留在这里盯着他……”

秦野摇头：“我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路与白义正言辞道，“耽误了你的休息，就是耽误了造星影视区的发展！关系可大了去了！”

“再说，反正已经知道他有问题了，放哪都得盯着，还不如将人拉去影视城拍戏，好歹能创造点价值，对，不用白不用！”路与白越说越觉得可行，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秦野：“……”

等不爱吃青菜从音乐班回来，得知自己被路总点名要求提前考核时，他心里猛地一惊，以为是对方看透了他的招数故意嘲讽。

但老师很快又暗示他，只要通过考核以后资源不愁。

不爱吃青菜佯装惊喜追问了几句，得知的确是路总的意思，这份心惊又变成了犹疑。

难不成是他想多了？又或者只是个空头支票故意耍他？

不爱吃青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暗自权衡：如果是他想多了，利用造星资源积累人气本就是他的任务之一，正好是想打瞌睡有人递枕头，再完美不过。

如果是空头支票，对方顶多嘲讽他刻意偶遇这件事，想给他敲个警钟，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怎么看都不吃亏。

干了！

不爱吃青菜迅速决定，带着赌一把的心态申请并通过考核，次日就收到了一沓子剧本。

他人都惊了：“这么多随便我挑？”

新上任的经纪人摇摇手指：“不不不。”

不爱吃青菜松了口气，还好，他就说造星资源不可能雄厚到这种地步……

经纪人道：“是这些都是你的。”

不爱吃青菜：“啊？？？”

……

很快，路与白就在工作途中收到了‘不爱吃青菜开始进组演戏’、‘继续进组演戏’、‘持续进组演戏’等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的消息。

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累成狗了。

而且路与白是坐在办公室里，身边有特助日常淘换咖啡给他提神，看着窗外一天比一天炎热的太阳，吹着温度适宜的空调，十分惬意。

不爱吃青菜就惨多了，拍戏从来不是轻松活，造星导演又是出了名的苛刻，有时候喷血喷的形状不对都得打回去重新酝酿，精益求精，追求极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想要偷懒，那就面对镜头拿出最好的状态。

为了减少重拍次数不被折腾，不爱吃青菜必须打起精神应对，一天下来精力体力都消耗巨大，特别累人。

更恐怖的是，他资源太好，无缝进组。

没错，无！缝！进！组！！

要不是练习生们嫉妒的真情实感，不爱吃青菜都怀疑自己被人玩了。

他曾试探性的向经纪人提出过休息，但后者会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开口就是：“新人期谁不辛苦？现在练习生一个比一个拼，你稍稍休息一会人家就赶超上去了，到时候你甘心被他们踩在脚底吗？”

不爱吃青菜：“我甘……”

“再说了！”经纪人提高嗓门，“你现在资源看着多，其实都是配角，不拿出足够亮眼的成绩，以后谁会让你挑大梁？还是你打算一直都演配角？？”

不爱吃青菜：“也不是不……”

“这次剧本的导演可是拍摄《妖魔》的导演。”经纪人持续输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听说上次拍戏看中了一个练习生这次直接让他挑大梁，你要是抓住机会，说不定以后资源就走少而精的路子了。”

不爱吃青菜：“……”

无法拒绝！

于是不爱吃青菜再次入组。

然后——

“快了快了，你再努努力就能走这条路了。”

“没骗你，真的快了，就差这一脚都事了！”

“信我，这次是真的快了！”

……

再后来，不爱吃青菜自己先看开了，因为他发现经纪人也是这么鼓励其他练习生的，恨不得他们明天就能做出成绩，估摸着可能是造星给设置了什么阶梯福利吧。

反正不爱吃青菜懒得说了。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全息世界影片审核极快，造星也从不搞什么排期，拍完就上线，还真给他攒了点人气。

派他过来的老板看到成效很满意，给他打了笔款。

不爱吃青菜笑了，一直在现实世界蹲梢的林韫也笑了，好家伙，总算是逮到尾巴了。

虽然对方很谨慎，从自己账户到不爱吃青菜账户都做了遮掩，时间也特意延后错位，但林韫蹲了这么久不是白用功，费了点力气，顺藤摸瓜，很快捉到背后那条大鱼。

“悦阑传媒？”路与白重复一遍，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是吧。”林韫也这么认为，“我还特意查过资料，悦阑传媒是近几年新兴娱乐产业巨头之一，成立时间不长但很会造势，手里握着不少顶流小花，年前爆款剧就是他家主角，但那个主角我看了，不认识。”

路与白沉吟：“你又不追星，肯定是通过我知道的，我以前只粉人不混圈，知道这些肯定是吃瓜……啊！”他突然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悦阑是焦乐对家的公司，以前他们经常混战一言不合就吵架，我粉上焦乐那天他们都在刷代表悦阑谢谢我，难怪我觉得这么熟悉。”

路与白说完就怒了：“太过分了！我干掉焦乐也算是无形之中帮过他们，不感谢就罢了，还敢对我出手！”

“为了钱嘛，都这样。”林韫司空见惯，更想知道他的想法，“你打算怎么处理？”

路与白：“免费送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林韫：“那人家要是也这么想的，觉得免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呢？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种人的德行，既然来他肯定不会空手走，到时候怎么办？”

路与白：“那就走，想走的人拦也拦不住。”

林韫满脸怀疑的看着他。

路与白笑了：“你看，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慈善家，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利用我的资源。”

他解释道：“签约合同里白纸黑字写着，接受造星培训多少天，期满解约后必须空窗多少天，违约跳槽等翻五倍。”

这可比高违约金恐怖多了。违约金再高，说不定以后都能赚回来，跳槽也能变成热度，但凡能哭会演还能装可怜吸一波粉。

空窗损失可就大了，粉丝是最长情也是最绝情的存在，娱乐圈俊男美女这么多，你消失一段时间人家说不定就爬墙了，想要保持热度站稳地位必须活跃在荧屏上，这样才能创造价值，不然人家挖你是为了什么？

路与白道：“而且我都想好了，像这种心怀鬼胎故意挖人的，等他跳槽了我就让造星全体营业，将他那点热度冲的干干净净，气死他！”

林韫笑的不行：“太损了太损了。”

路与白哼了声，眉眼那点生动情绪突然收敛的干干净净，淡声道：“现在娱乐公司越来越多，市场已经发生转变，我作为头一个吃螃蟹的人再不拿出态度，还不被他们一拥而上直接当成螃蟹生吞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在造星选秀出圈到现实世界时，已经被展现的淋漓尽致。造星就像是移动的靶子，前有现实世界抱团围堵转而惦记起他的蛋糕，后有全息世界各大公司跟着下场想分一杯羹。

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块全新版图，盯着造星，对造星的运营方式更是一百个不满意，每天都有人在商战论坛指责他暴殄天物，放着这么多赚钱之道不用，甚至钱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也不肯收，言辞间恨不得夺过造星替他运营。

路与白平常都是懒得理会，但手要是真的伸了过来……

路与白道：“你看悦阑长得像不像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林韫深以为然：“挺像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举起手中咖啡杯轻轻一碰，事情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