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远看着她悲伤的样子，听着心中更加难受。

他很惭愧，用这样的方式去告诉九儿，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

怕九儿记恨萧婉，晋远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去强调，强调萧婉不是故意的。

强调这里面没有人是真的想让他们死，那都是无法控制的意外。

九儿呆呆的坐在角落里，眼中的泪水还没有断过的往下流。

她不让任何人靠近，就紧紧地抱住自己，肩膀颤抖着，悲伤感染了屋里的每一个人。

“九儿，你不要记恨婉儿。她不是有意的。”

“夫君，若是我原谅了姐姐，我的思思还会回来吗？”

九儿的眼睛此时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眼中了泪花一闪一闪的，很美丽。

她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着绝望。让人心疼的喘不过气。

晋远轻轻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此刻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九儿了。

他擅长的是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最弄不明白的，就是猜女人的心思。

看九儿的样子，其实也算是意料之外。

本来晋远还想着，九儿会哭闹着怒骂萧婉，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像一个泼妇一样，反而显得更加的可怜。

因为愧疚，所以晋远想要弥补的东西就更多。

“九儿，你别难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弥补你。”

九儿泪眼婆娑，抬起头，悲伤的看着晋远，一字一句的说道：“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你钟情我一人。晋远，你做的到吗？””

晋远愣住，他完全没想到九儿会提出这个要求。

钟情一人？

这他做不到，因为萧婉，是他心里的唯一。

就连他要拼命的弥补九儿，也是因为想替萧婉赎罪。

晋远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九儿，你先好好休息。”

是拒绝，这样的拒绝九儿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依旧心痛难忍。

萧婉这个女人，就算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晋远还是护着她，念着她。

好，好，好。

九儿在心里默念了三个好字，脸上却不漏任何声色，只是微微有些失望的感觉。

没关系，她萧婉最后还是被自己打败了。

既然晋远经历了这件事以后，心里还有那个女人，那她就再添一层，让他们之间彻底的决裂。

晋远让九儿好好休息，他虽然怀有愧疚之心，可是却不能因着愧疚而改变自己的爱。

夜晚，四周寂静无声，九儿一个人躺在床上，雨欣就站在她的旁边，悉心的照顾着她。

她看着二夫人，手里拿着思思生前穿的衣服，紧紧地握在手里，眼角的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如果说白天所有的眼泪都是假的，是做给别人看的，那现在的眼泪，绝对是最真实的。

她毕竟是一个母亲，有多不容易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听到她叫自己娘亲，细心的照顾她。

无论她有多少的心机，她都不能否认，她爱这个孩子。

那天，回头看见身后的深坑，九儿自然心里也清楚，若跳下去以后，自己也许还能活得下来，可孩子就不一定了。

可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当听见晋远的声音的时候，她不得不去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

否则，她比谁都清楚，晋远也许会怪罪萧婉的胡闹。

可训斥两句之后呢？一切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什么都不会改变。

所以，她低头看到了自己怀中正在哭泣的一个孩子。

最后，她剩下的唯一的对晋远的爱，还是战胜了自己仅有的理智。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光明的自己，还有晋远看到萧婉时，厌恶的眼神。

所以，她还是跳了下去，在跳下去的时候，她紧紧的把孩子搂在怀中。

让自己的背先着地，这一瞬间，是母亲的保护意识。

可一觉醒来呢，雨欣告诉她这件事情，让晋远和萧婉狠狠地吵了一架。

甚至，萧婉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她赢了，却输了孩子。

九儿用自己亲生骨肉的性命，去换一个宠幸。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晋远告诉九儿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九儿哪里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以后都是思思的身影。

她好像在追着自己的母亲，一遍遍的质问她，为什么要丢弃自己，为什么不要她了。

雨欣想要上前去安慰，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二夫人自己选择的路，她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应该知道未来。

谁也管不了，谁也说不得。

“雨欣，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

九儿一边哭一边问着，她紧紧地转着那些小衣服，几乎崩溃的问着。

雨欣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或许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雨欣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冷漠，甚至是没有人情。

可她是亲眼看着萧婉对将军，是怎样一点点变得绝望了。

如今她说的这些，也确实都是事实。用一条命，换一个宠幸，看起来似乎确实有些不值。

可是，她来这将军府要比九儿早的多，她是亲眼看到将军夫人到底有多恩爱。

将军就是有多爱萧婉，用小姑娘的一条命，去换他们之间的隔离，这么一算，可真是不容易呢。

九儿听到雨欣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她从小就没有父母，她曾经多么恨他们把自己抛弃了。

曾经，九儿立下誓言，说自己当了母亲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会用生命去保护她。

如今再看，这誓言有多么的讽刺。

她不仅没有保护自己的孩子，反而还亲手毁了她的生命。

听雨欣说，萧婉解释了当天发生了一切，说九姑娘早就识破了他的计谋，所以她是故意摔下去的。

九儿听到雨欣说，这府中的人都不信，别说整个将军府，就算传到外面去，天下人也都是不信的。

看啊，这么多的人都向着她，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的将军，若是真的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手刃她了吧。

雨欣劝说了二夫人好一会儿，毕竟已成事实，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再伤感也不能换回她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