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然从纪南烟房间离开后，心里像压着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这不是他的初衷。

本来是与她好生商量一番，前去西域躲避风头，待萧书策一灭，再将她接回来。

如此好心好意，却竟然落得这个结局。这显然不是萧祺然的本意。

他狠狠地抬起拳头，对准殿中的柱子，毫不犹疑地锤了上去。刹那间，痛感蔓延全身。

可就是这样血淋淋的疼痛，也都无法掩盖他心中的痛楚……

他缓缓地放下了胳膊，任凭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滴答滴答，滴落在青砖之上。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心中的苦恼吧！

同样心生苦恼的，还有纪南烟。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若不是丫鬟上前呼唤，恐怕还要站上一段时间。

“姑娘，九皇子也许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浅纱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替萧祺然说着好话打着圆场。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之间的矛盾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堆积起来的。

雪翎见状，也赶紧附和一下，“对啊，九皇子应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如此说辞。”

见丫鬟们纷纷站在萧祺然那边，尽是替她说着好话，纪南烟心里感到越发的不平衡起来。

“反正不论怎样，都是我的错咯？”纪南烟看起来一脸不爽，对待丫鬟的语气也掺杂着有些不耐烦。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这样。丫鬟们面面相觑，被她的话堵到哑口失言。

屋子里的气氛又瞬间上升到尴尬的局势，见丫鬟们默不作声，纪南烟当做她们是默认了自己的话。

好心安慰没有到位，反而只能让纪南烟火上浇油，怒火中烧，火势愈来愈汹涌。

“你们全都退下。我要一个人静静。”纪南烟眼皮也不想抬，眉头紧蹙着，十分烦躁不堪。

“是，姑娘。”尽管关心纪南烟的情绪，但她们还是乖乖的点点头，走出了房门。

雪翎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被纪南烟训斥后，她心中也感到有些不悦。

她边走边跟浅纱抱怨道：“浅纱，不知你发现了吗？我总觉得姑娘近些日子有些反常。”

浅纱听完，眼前一亮，她拍了一下雪翎的肩膀，道：“原来你也发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多疑呢。”

两个人服侍纪南烟多年，这些细微的变化，她们还是可以感觉到的。

浅纱虽然早就察觉了纪南烟的异样，但碍于自己只是个丫鬟而已，也便没有过多的询问。

没想到如今雪翎此言一出，两个人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究竟姑娘为何会性情大变呢？”雪翎挠着头嘴里不住的嘟念着。

浅纱眼珠一转，仿佛看透一切般，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姑娘这多半是为了九皇子的冷落而烦闷呢。”浅纱心思缜密，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相比起来，雪翎反而就神经大条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起初她还以为是纪南烟身子不舒服导致的。

被浅纱这么一说，雪翎顿时开了窍，向浅纱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一语道破天机。”

浅纱抿着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你呀，就不要拿我取乐了。待你陷入爱河，就明白了。”

雪翎瞪大了眼睛，立马反驳道：“胡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人！我要一辈子留在姑娘身边！”

看着雪翎认真且天真的模样，不知为何，浅纱心中泛起一阵阵生疼。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默默地向前走去，不再说话。

她忍不住想起曾经一见钟情的那个鸟商，本以为遇见了真爱，没想到只是老天开的玩笑。

她也曾发誓终生不嫁，可当真爱来临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是无法自控的。

雪翎没有经历过，当然不会明白，因此才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的事，向来没有绝对的正解。

丫鬟们走后，屋子里就剩了纪南烟一个人。她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开始试着理清心中的头绪。

萧祺然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直击她的心脏正中。冷落这么多日子，等待来的就是这么一顿数落。

纪南烟肯定无法接受他的态度，他的语气，还有他充满嫌弃的眼神。这才是让她最崩溃的地方。

难道西域才是最好的归宿吗？

虽然赫连容瑞曾经在信中不止一次提过，他迫切希望纪南烟来到西域藏身，但被纪南烟婉言谢绝。

如今再拉下脸来，去向赫连容瑞请示想要回西域，纪南烟的心中总觉得没有面子。

思量再三，她也无法做出决定，干脆直接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她打算接下来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毕竟帮萧祺然找到了他母后的所在，也算是完成了心中的一个念想。

经过一番内心的思想挣扎，她的心中总算有了些空隙，她拿起桌上的茶壶，想要喝些茶水解解乏。

手一提，但却被空茶壶恍了一下，“这两个丫头怎么忘记加水了？”纪南烟小声抱怨道。

她下意识的就想喊她们的名字，可才忽的想起来，雪翎和浅纱已经被她赶了出去。

意识到刚才对她们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纪南烟担心丫鬟们心里委屈，便走出门外，试图找到她们道歉。

“雪翎，浅纱。”纪南烟边走在院里边大声喊着。

其实她们都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守护着纪南烟。听到她的呼唤，两人立马现身跑了出来。

“怎么了，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雪翎以为大事不妙，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浅纱紧随其后，也是一脸的关心。

“没什么。就是想同你们道歉，刚才说话的语气，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纪南烟说的垦垦切切，令雪翎和浅纱听了有些小小的感动之意。

其实纪南烟从未将她们当做下人对待，她是全心全意拿她们当姐妹来相处。

因此自然愿意放下身段，向丫鬟们表达着歉意。

“姑娘，你不要自责了。你的心情我们都可以理解。”浅纱顾及纪南烟的心情，于是劝慰道。

其实两人从未生过纪南烟的气，作为丫鬟，主子冲自己撒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们也觉得非常幸运，可以遇见纪南烟这么善良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