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宽敞明亮，几副丹青挂在壁上，旁边有一香，熏出来的香淡淡的，雅静至极。

静极。

壹感觉出来了公主的不对劲，不言语，安安静静退到一边。

过了许久，一条白纸甩到了他面前，壹抬眼一瞧，程澄正好收起了笔，她衣袖滑到肘处，手腕细细的，莹莹洁白，他不敢多看，又低下头。

“低着头干什么？这上面的名字你都看一看，拿着这名单挨家挨户的调查。”程澄又将那白条展开了。

壹一听，看过白条，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名字。

“这些都是，关于芷姑娘身世的？”

“对。”

壹咂舌，殿下是怎么做到不经过他，而能得到这些信息的？且殿下看起来好生熟稔的感觉。

他当然不知，程澄曾经读了多少遍小说，主角配角家世背景，记得那叫一个牢。

程澄瞅壹在旁边不动身，无奈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顿了顿，又加了句。

“以后有什么都可以直说。”

壹道：“属下有疑问，为何今日宫中来报，说皇上很生气，对殿下很失望，殿下无动于衷，甚至都懒得过问，而涉及到那姑娘，殿下却那么的…”积极

“算了，本宫收回刚刚说的话。”

“…”

打发走了暗卫壹，书房里只剩程澄一人了，她放松下来，一只手撑着头，内心翻江倒海。

天！！！

她竟然找错人了！！

怎么会这样呢，确实是辰国三十七年余月二八啊。

程澄想了一会儿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到原因出在哪儿了。

刚才在得知了元煊娶妻后，她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

柳尚书应该也得知了元煊娶妻，但他一点反应没有。再不受重视的女儿，被这样待遇，也会生气，毕竟元煊此作为代表着不重视整个柳家。

以及，元煊愿意娶柳之沁，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早就见过柳之沁了，他是个花心人物，而柳之沁又是全书找不出来几个的美人，他自然会惦记。

除非…

最近所有的怪异之处，全汇聚于一处，让程澄不得不承认。

是她先入为主了，想着自己绝对够熟悉女主，想着自己掌控大局，想着那么巧的时间线，肯定不会有别人了，谁知…

那，女主现在在哪儿呢？

答案只有一个，元府府上。

而芷儿显然是嫁进元府中的一个妾，之后免不了被遣散的下场。

在书中，遣散两字一词，便完了。但是程澄身处书里，遣散，便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在这个社会，当过别人家的妾，又被赶出来，下场会是怎么样呢？

她不由得想起那姑娘，平日里如同带了面具一般，始终笑意盈盈的。但是，见着人偶会眼睛发亮，被夸奖了会开心。

是一个单纯的姑娘。

程澄叹了口气，既然她将她掳来了，自然不可能不管，府上不缺她一双筷子。

只是女主那边…

程澄有些怅然，已经嫁进去了，她总不可能去府上抢人，她还有什么可以帮到女主的，就连花卿都被她带进府中了。想到花卿，又想起今日为了芷儿和花卿相逢，给芷儿安排一场舞宴，而芷儿竟然跟着进去跳舞。

梅妈妈端着一盘小点推门进来了说“殿下，离晚膳尚早，吃点小点填填肚子罢。”，

方瞧见程澄嘴角带着笑意，又道。

“殿下有何喜事？”

程澄笑着摇摇头。

梅妈妈道：“殿下四月便是十六岁生辰了，有宴请名单，殿下看看有没有要添删的人物。”

程澄瞧了一眼就放下了，道：“既拟好了，就这样吧。”

梅妈妈应了一声，守在一边，看到桌上干巴巴的点心，拍了拍脑门。

“看我这记性，还有茶水忘拿了。”

梅妈妈出去拿茶了。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只这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程澄只想着是去端茶的梅妈妈回来了，头也没抬。

但当那只秀美的小臂将茶水放在她面前，少女娇俏的声音说殿下请用茶时，程澄这才抬起头来。

芷儿。

两人谁都没说话。

白芷默默站过去研墨，她右手研墨，左手轻轻提着衣袖，偶尔整理自己的头发，偶尔悄悄看程澄的侧脸。

程澄的侧脸，很美，读书时，有一股子书卷气，那逼人的贵气稍减弱，让人好接近许多。

白芷独有的熏香香气在程澄鼻尖萦绕，她容貌美，动作柔美。

红袖添香，不过如此，程澄似乎懂了为何古人读书时，都要有一美人作伴，确实舒坦。

梅妈妈回来了，看到白芷在程澄旁边，茶水已经备好了，心里暗暗纳闷。

怎的她刚出去，这人就来了。

她连忙过去将她手中的物什夺过来，赶人，道。

“芷姑娘去歇着吧，这事奴婢来就行。”

程澄翻动了一页书，缓缓开口：“芷儿，四月是本宫生辰，宴请名单上有中书侍郎元煊，元府老夫人，和他新过门的元夫人。”

白芷和程澄四目相对，问心无愧。

白芷从来没承认过她是柳之沁，不过，也没不承认，程澄以为，是默认，是不想提及过往。

她知道以程澄的势力很快便能查清楚，所以也没打算真以柳之沁这个身份过活，只是想着能多拖一天就是一天，能多表现一天是一天。

她一直都在做自己，为的是，让程澄接纳这个自己。

“殿下生辰那日，奴家会少出来的，且中书侍郎，并不认识奴家。”白芷道。

程澄点点头，“你全名叫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奴家全名叫白芷，父母亲是乡绅，一遭遇天难，当了游民。”

不知为何，白芷下意识的不想说出自己父母是先朝的罪臣，她就是不想让程澄知道，从小，她便是因为这身份，被人唾弃嫌弃，她不想程澄也用异样的目光看她。但是话刚说出来，她又后悔了，程澄自然查的到她的出身的，何必撒这个谎。

好在程澄面无异样，让她回去歇息了。

程澄一听她这话，便知道不是真的。

不过名字…原书里确是有一个叫白芷的，就是她一直在嫌弃的绿茶女配。

程澄扶额。

她完全没办法把书中的绿茶和她进行联系，还是等调查下来了再说。

“殿下，名单上并没有元府三人。”梅妈妈小心翼翼道。

“是没有。”

“那殿下，加上吗？”

“嗯”

程澄原本只是打算用这个话来套套白芷的反应，随后一想，正是见女主的好机会。到时，就有办法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