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江月找着机会问春花。
“贵妃娘娘同将军——”
“嘘!”
话还没说完,春花就打断江月,又轻手轻脚去推开门探头查看,见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
江月被她这忌讳如深的模样勾得心痒痒,拉着春花追问。
春花磨不过她,附耳小声同她说了句:
“贵妃娘娘啊,是将军的母亲。”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如此之大。
江月捂住因震惊长大的口,用眼神鼓励春花说下去。
“贵妃娘娘成为贵妃之前,先嫁给了上一任威远将军,当年……”
原来,贵妃周氏在少女时期同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有过一段情,可惜,当时的皇子羽翼未丰,为了夺嫡需要同丞相府联姻,最终二人一个娶了丞相府的千金,一个抱憾嫁给了陆燊的父亲。
本来这段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七年后,今上不仅顺利当上了皇帝,那丞相府的千金还难产而亡,二人于宫宴上遥遥相望,很快便旧情复燃。
彼时老将军还未过世,陆燊也才六岁,周氏却不惜和离,抛夫弃子,入了宫。
这等夺臣妻的事令百年世家威远将军府颜面无存,老夫人为此气得一度昏厥,还不只这般,老将军是个情深的,他甘愿成全周氏,不许人议论她的不好,整日里借酒消愁,没过多久,就战死沙场了。
自此,威远将军府只剩陆燊这一滴血脉,被爹娘抛弃的六岁稚童。
“老夫人恨极周氏,立下规矩,府里无人再敢提起曾经的将军夫人,如今的贵妃娘娘。”
夜凉如水,月色空明,春花的话在耳边回响,江月心绪纷乱,左右睡不着,便偷偷出了院子透透气。
没想到,陆燊这么惨。
她是父皇母后最小的孩子,自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千金之躯。
父皇母后恩爱,感情甚笃,后宫里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美人妃子。
她无法想象,六岁大的陆燊,或许已经开始懂事,得知母亲抛弃他另嫁,父亲战死沙场时会是怎样的伤心。
也许,他成了如今这副冷峻疏远的性子,是幼时变故造成的?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江月走到了威远将军府内的人工湖边,月光洒在湖面,夏风微微拂过,碧波随风摇曳,原来湖里种了不少荷花,如今初夏,小荷才露尖尖角,正是最惹人怜之时。
湖边有一处凉亭,江月朝那边踱步,想坐在亭子里吹吹晚风。
不想,才走到亭子近前,忽然发现亭中一根木柱旁,坐着一个黑色人影。
借着月光,江月定睛一瞧,不是陆燊又是谁?
他靠着柱子而坐,一身白色便服,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真巧。
江月心中一动,白日里她触碰他的后背,细细感知后并无什么异样,约莫是无效的。
眼下天赐良机,夜里出来纳个凉还被她碰上了,她定要把握好机会,细细探一探他如今对她的娇宠度。
江月提起衫裙上了亭子前的台阶,走到了他面前。
“将军?”她试探着喊了声。
回应她的是一双缓缓抬起的眼睛,其中布满了红血丝,瞧着不太正常。
江月吓了一跳,微微张大口,直觉他有些不对劲。
前几回见面他的气质都是冷峻的,似是高原上的冰山,冰冷又遥远。
这会儿,男人却满脸潮热,双目泛红,眉头紧紧皱起,咬紧牙关,似是在极力压抑忍耐着什么。
他看着她,忽然怪笑了声。
很不对劲,危险至极。
江月转身便想逃,却不料腰肢被一大手用力一揽,天旋地转之下,她便被他压在了怀里。
夜风微漾,小荷尖尖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