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说,众天啻教弟子已知此人就是文竟,不少人立地跪地叩拜,“文竟教主!”“教主!”看押冯七宝的几人也速速撤了兵刃,解开他穴位,跪地行礼。
方冲索性直言道,“既然你文竟回来了,今日便与副教主、我、胡药青堂主一起,好好对质当年传位教主一事!据前任右护法王度所言,文绍天老教主当年是把教主之位传给了文梳副教主的,老教主死时只有红粹宫宫主凤源一人在场。这凤源是你文竟的师伯,自是存了护犊之情,便撒谎篡改了老教主的遗嘱!”
红昭道,“你这山羊胡子老鬼,说话也不自圆其说,既是只有我师父一人在场,那王度怎么知道你们老教主遗言是甚么?!”
方冲一个挺身飞上树,便要撩掌打向红昭,傅明珠闻风而动,抓起红昭衣襟跳下槐树。方冲扑了个空,却也不再追击,落下来道,“我与王度都是老教主最信任的心腹,对老教主脾性心思也最了解,我俩都不相信老教主传位于你文竟....!”
冯七宝站起身,道,“说来说去还是这些空口无凭之话,十年前你们说的是这些,十年后说得还是这些!”
方冲道,“王度说过,他手里掌握着至关重要的证据,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敢轻易拿出!他说这证据是老教主亲笔所写的遗书,在梓潼大战前夜,老教主为怕有甚么意外不测,便写下来交给王度保管。”
傅明珠道,“奇怪了,若真有‘遗书’一事,老教主在梓潼归天之时,王度在场,还有我、冯七宝与管小子也在场,怎地当时他不拿出来交给大伙看,偏偏过了这么多年才要拿出来?”
方冲道,“那是因为老教主所写遗书乃我天啻教秉要执本,非同小可,老教主下令,唯有左右护法一同在场,方可拆开火漆印,一看信中内容!怎奈那前任左护法温然,是个不通世故,薄情寡信之徒,在得知老教主死讯后,竟擅离职守,远走他方!教令如山,王度只得一面护着老教主遗体,一面去寻那温然。可那温然从此销声匿迹,如死了一般,王度苦寻无果,又知遗书一事,兹事体大,迫于无奈,便看了那信,才知道信中所言正是传令教主一事...!”
文竟道,“所以这封信上,是说教主之位要传于文梳?”
方冲神情微异,不去说话。胡药青回道,“文竟,你知道便好!那次与王度会面,我也在场,王度说已寻到温然的下落,用不了多久,便会抓到那无情无义之徒回总坛,届时便将老教主的遗书公之于众,还位于文梳少主!文竟,你以为老教主死了,你与你师伯做的那些卑鄙勾当,便无人知晓了吗?图穷而匕首见,一旦遗书公布,便是你与你师伯原形毕露的那一日!”
红昭道,“哈哈,说了半天,就是根本拿不出证据,好啊,胡编乱造是吧?!我也会,要我说,我师父手里也有遗书,上面写到:教主之位传于文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拿出!”
傅明珠见方冲怒瞪红昭,起手点上红昭哑穴,将他拉至身后,道,“方坛主,小孩子说话虽不中听,却也在理,凡事总讲究有理有据。王度自二十年前在益州与大伙辞别,我是未曾再见,他如今是生是死我也不知,更不用提你说得甚么老教主的遗书,我根本从未耳闻。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不能光凭你如此说上几句,就随随便便质疑教主之位!”
冯七宝道,“方冲!教主方才所言,实为苦口规劝,能者为大,只论建功立业,这些年,教主若认第二,何人能认第一,你们缘何心中一直不服?再者,教主与文梳少主,同气连枝,何必相煎太急,天啻教本就是在教主与文梳少主共同带领之下...!”
文梳却冷冷地道,“天啻教只能有一个教主,今日不是我文梳做这个位置,便是文竟!”
傅明珠对冯七宝道,“冯堂主,还听不明白么?今日不论有证据还是没证据,有遗书或是没遗书,副教主都要反了!”
文梳看向文竟,道,“文竟,我已说了,是你文竟的东西,我不会抢,可是我文梳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文竟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左溢清和管菁,对面前众人道,“天啻教弟子听令,速速带左溢清左护法和暗卫总领管菁前去医治!”话一说完,确有大半弟子上前搀扶起左溢清和管菁。
方冲大怒,一挥手,令手下神箭手齐齐张弓,对准左溢清和管菁等人,“谁敢擅自妄动,杀无赦!!”怎知话音一落,数道银光如星团闪来,漫天飞叶盘旋,再听呼哧几声,有几个神箭手便倒了下去!众人一看,只见那几个神箭手尸体旁,落下数个还在嗤嗤旋转,带着血迹的锯齿银盘!
“星月盘!”
“是杨寻!”
“杨寻杨堂主!”
只见一披染花斗篷,着胡人打扮,散了一头黑黄发,英气勃勃的大汉飞到众人跟前,眯眼笑道,“我可是来晚了?”
胡药青大声道,“杨寻!你是敌是友?!可要想个清楚!”
方冲怒道,“人都杀了,还谈什么友!?杨寻,枉我方冲当年救过你一命!”
杨寻道,“你救我是小恩,我营救咱们教主与天啻教乃是大义,怎可相提并论?”说着跪地叩拜,“坎堂堂主杨寻,摔坎堂弟子七十人,前来救援教主!”又命随后到来手下,将左溢清与管菁抬下去医治。
众天啻教弟子,见杨寻也摔坎堂弟子前来相助文竟,更是卸甲倒戈,最后只剩方冲部下,与少部分胡药青坤堂的弟子还留在原处,但气势早不可同先前相比。胡药青眼见如此,心慌意乱,想道,“我瞧近七成弟子都已降了,文梳本还有批虎狼之兵,近百人,却是留守在了总坛,当真不走运啊!现在就这么点人,对面还有杨寻,冯七宝、傅明珠....还有那文竟,今日岂不是大祸临头?!”
冯七宝道,“方冲,文梳少主,你二人还不醒悟么?教主深明大义,胸襟如海,定会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劝你们回头是岸罢!”
文竟问道,“文梳,方坛主,你二人要怎样?”
文梳道,“我已说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方冲道,“副教主,我方冲与您共进退!所有部下听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大伙与副教主,同生死,共进退!”方冲部下纷纷举戈呼应。
文竟道,“文梳,何必再因此事,牺牲他人性命?不若我文竟一人与你、方冲坛主、胡药青堂主应战,以一对三,你看如何?众所周知,我修炼六壬相功已有数年,虽略有所成,但这只是因为神功了得,与我文竟无关,若换做任何一人修炼六壬相功,都不会比我差多少。所以单用武功评断我文竟,本就不公。我听说方坛主的回天势手已臻至圆满,胡堂主的六合刀法也练的炉火纯青,文梳你的无极绵掌又尽得父亲真传,我不以六壬相功对战....!”
胡药青听到这里,灵机一闪,便想趁三人对战之时,偷放剧毒暗器谋害文竟,怎奈却听文梳道,“文竟,羞辱我,你已够了么?”
文竟叹了一声。
文梳道,“我文梳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士可杀不可辱!你文竟说得对,教主之位本就是你我之间的事,事已至此,何用再牵连他人?今日你我便凭本事决斗罢!”
胡药青气得一跺脚,已知偷袭一计是不成了,便在身后比手势,与手下悄悄后退,欲趁二人恶斗之际撤退。
杨寻、傅明珠几人见文梳如此回应,均想,“文梳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却还要与教主单打独斗,可是预备利用兄弟之情,以换得教主心软,好借机谋害?”
方冲看了一眼文梳,道,“副教主你....”
那一直在文梳身旁不说话的女子,也欲言又止的望着文梳,似是想阻止他。
文梳道,“原是我的错,我本以为稳操胜券,便忘乎所以起来,既没听方叔叔你的话,镇守西北,等待与贾遥汇合,又未带上自己的亲兵,果真是骄傲自满,乃用兵大忌。既是我文梳的错,便由我自己来担,何况文竟已活着回来了.....”说着挺身走近文竟,“文竟,教主之位本是我的,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文竟摇头道,“文梳,谁人不知我文竟一介武痴,没甚大心思,十年过去,若你文梳当真能立下大功,凭真本事盖过我文竟,令我文竟、令天啻教众人心服口服,这教主之位,我倒乐得传给你!可这十年,你是如何做的?”
文梳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我文梳何尝没想过大展拳脚,做一番丰功伟业!可这些年,缚住我手脚的人,不正是你文竟?!你我之间已说得太多了,动手罢!”说完,凌空飞起,一掌拍去!
文竟却只双脚一踱,躲了过去,文梳便又一掌狠狠发去,蕴有深厚内力,文竟身形一晃,又避开了。
文梳喝道,“文竟!快出手!”挥掌如排山倒海般攻去,可那文竟不过轻轻一掌,挡开他手腕,竟软飘飘的格去了招式!文梳又忿又怒,更是一掌接着一掌拍出,悲愤道,“文竟!你还要羞辱我吗!!”
文竟眼神一凝,深深看向文梳,这时文梳一掌攻来,他右手一后撩,忽然从高处按下文梳手背,真气迸发,如海浪汹涌而出,文梳只感到一股如山之力迎面而击,身子趔趄,差点给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