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若艺眼见阴傲天睡着了,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纵然知道自己无法解穴离开,却还是时刻警惕风吹草动,因而整整一夜都没敢合眼,实在困倦就拿牙咬自己的嘴唇。
结果这一夜,阴傲天倒是睡得沉稳,天亮以后,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侧头看朱若艺,见她眼眶青灰青灰的,嘴唇被咬的破破烂烂,道,“你饿了。”
就站起身,召唤手下准备饭菜。等阴傲天洗漱完毕坐到桌子前,桌子上已备好了粥、包子和一些小菜。阴傲天无精打采的,并没有什么胃口,对那丑陋的中年女子道,“蓝姑姑,你给她解穴,让她吃饭。”
蓝水芝微一顿,道,“教主,我想她是不会吃的。”
阴傲天道,“她饿了。”
蓝水芝走到床边,只解开了朱若艺上半身的穴位,抱着她坐到桌子前。朱若艺虽又饿又困,疲乏不堪,却仍旧大声道,“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全已把昨日想要苟活下去,刺杀阴傲天的打算给忘了。
阴傲天眉一挑,突然脸色一沉,伸手抓住朱若艺后脑就往碗里按,朱若艺吓得哇哇大叫,蓝水芝道,“教主,何须这般费力,她若不吃,刮花她脸就是。”
阴傲天一歪头,道,“她脸刮花了,岂不是成丑八怪了。”
蓝水芝听到这话,嘴轻一抿。
阴傲天道,“蓝姑姑,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女人最在乎的就是两样东西,一是脸,二是身子,对么?”
蓝水芝道,“是的。”
阴傲天就对朱若艺道,“你若不吃饭,我就扒光你衣服,叫你赤-身-露-体。”
朱若艺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眼眶含泪,这时听阴傲天说要扒她衣服,哭道,“你杀了我吧!我不给你羞辱!”
阴傲天不耐烦了,另一只手就去拉扯朱若艺衣服,一用力就拽开了一截衣襟,露出大半锁骨,朱若艺惊叫道,“我吃!我吃!”
阴傲天便放了手,道,“我去练功了,你看着她吃饭。”
蓝水芝面无表情站到一旁,看着朱若艺。朱若艺吸吸鼻子,擦干眼泪,哆哆嗦嗦拿起筷子,吃起粥来。等她吃完,蓝水芝收起她的碗筷,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走了。
中午阴傲天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朱若艺坐在椅子上掉眼泪,阴傲天道,“你怎么又哭啦?”
朱若艺一张美丽的脸蛋憋得发红,抿着嘴只是哭。阴傲天坐到她面前,瞧了瞧她,突然咧嘴道,“我想起以前,你堂哥也与你一样爱哭鼻子,原来这是祖传的。”
朱若艺不应,阴傲天便回忆起从前,“我记得去并州抓他时,他迷恋上一个香门派的女弟子,说甚么也不跟我回黑阴教,我就把他绑起来,打了他一顿,他不服与我置气,不吃也不喝,只是大半夜里偷偷一个人哭鼻子。”说到这里,哈哈一乐,阴傲天之前咧嘴,嘴唇以上都是不动的,可这时一乐,眉眼也笑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孩。
朱若艺听他说了半天,一时有些忘了恐惧,问道,“我表哥到底是谁?”
阴傲天道,“你表哥是唐瑚阿。”
朱若艺一惊,回忆想,“唐瑚,那不是黑阴教四大护法之一么,听说此人十分好色,迷害了好多名门正派的女子。”就道,“胡说!我表哥早死了!”
阴傲天道,“那是你姑姑骗你,她憎恨我们黑阴教,唐瑚又是黑阴教的人,便说唐瑚死了。哼,你姑姑是个大骗子!”
朱若艺道,“你骗人!我姑姑不会撒谎!”
阴傲天不耐烦地道,“你爱信不信,等回去自己问你姑姑去!”
朱若艺被他一吼,不敢吱声了,可这时脑子也冷静了不少,听到阴傲天又一次说要放自己回去,寻思着,那看来阴傲天是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了,心道,“难不成这魔头说的是真的,若我不是唐瑚的表妹,凭黑阴教人心肠狠毒,怕早把我杀了.....姑姑,难道真的说谎了么......不过就算姑姑说谎,也是因为那唐瑚不好,他冥顽不灵,不知与邪道断交,那姑姑当他死了也没甚么不对!”
阴傲天打开窗子,望向窗外,道,“后山有一片迎春花树林,我带你去看看呀。”
朱若艺心里一听,头一个想法竟是想去,但马上意识到说这话的是阴傲天,道,“我不去!”
阴傲天也不理会,一只手抱起她,这就飞出了屋子。门口蓝水芝见阴傲天抱着朱若艺,问道,“教主,你去哪?”
阴傲天道,“我去后山的迎春花林里。”
这时,一穿青衣的蒙面女子自房子后面走过来,道,“教主,迎春花林后面有瀑布,你可以去那里练功。只是,带着这姑娘恐不方便....”
朱若艺看向那蒙面女子,只见她长着一对秋水明眸,实在清澈生辉,心道,“也不知面纱下她长甚么样,该不会与我不分上下罢?”
阴傲天道,“无妨。”便抱着朱若艺往后山去,他飞了约一里多的路,来到后山一片黄灿灿的花海前,便放下朱若艺。朱若艺双腿被点了穴,不能走,但见眼前所有的树枝树条上,都摇曳着嫩黄的迎春花,鼻子里又溢着满满的花香味,心情一时间也放松了许多。
阴傲天摘下一朵迎春花,要插在朱若艺发髻上,可五个指甲又长又锋利,食指、中指的指甲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朱若艺的脸颊,留了两道浅浅的伤痕。
朱若艺吓得后一仰,栽到地上。又见血落到衣服上,忙摸上自己的脸,结果低头一看,一滩子血,又慌又惊,哭道,“你!你!你把我脸给划破了!”
阴傲天道,“是的。”说着又要继续把手中迎春花插到朱若艺头发上,朱若艺哭喊道,“你不要再过来!救命!救命!”这回,阴傲天特意拿指缝夹住迎春花,五个长长的指甲可在没碰到朱若艺的脸上。
他插完花,欣赏了一下,默不作声。
朱若艺最惜容貌,此时以为自己毁容了,激动得连性命也不顾了,抬手就去捶打阴傲天,“你个混蛋!大魔头!畜生!你赔我脸!赔我脸!”
阴傲天歪着头,任她打,只觉好像是绣花枕头垂在身上,不痛也不痒。等朱若艺垂打完了,又开始放声大哭,阴傲天道,“没毁容,就是破了两个口子,很浅。”
朱若艺哭道,“你骗人!你个大魔头!你赔我脸!”
阴傲天道,“我带你去水边看看。”这就扛起朱若艺往迎春花林后面的瀑布走去,到瀑布前的水潭旁,阴傲天放下朱若艺,按住她脖子,令她一张脸对着清澈见底的水面,指着水里的倒影,道,“你看看,是不是只有很浅的两道。”
朱若艺低下头,仔仔细细瞧了瞧水面里自己的脸,的确只有两道浅浅的,而且伤口的血已不流了。她放下心,吁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动手打了阴傲天几下,不禁心惊肉跳起来,暗想,“他会不会把我扔水里淹死阿,我可不会游水.....”她屏住呼吸一点点回头,只见阴傲天坐在她身后,一张脸不知怎地,竟有些扭曲,再看阴傲天额头,渗出了好些汗水,朱若艺吓道,“你,你,你,要怎样?!”
阴傲天身子轻轻一歪,皱眉闭上眼,沉静片刻,扶着树慢慢站起来,道,“我要去练功,你自己在这罢!”便扶着旁边的树,踱步往瀑布那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