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自不敢上前,便摆出防御的架势守在门口,不让他二人出去。文竟已感到身后的热气逼近,知大火越烧越旺,很快要烧到佛堂来,自是心急如焚,便凑近白凤珠旁,小声道,“你上楼去找张若承,而后顺着窗口那颗大树逃走,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白凤珠道,“那你呢?”
文竟道,“你莫管我,我自有办法,逃出后先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白凤珠困而不解,问道,“凤远在哪里?”
文竟不知怎么回答,只道,“快走!大火要烧来了!”就一推白凤珠,将其送上了楼梯!
那剩下四个人欲追白凤珠,扑了上来,文竟挡在前面,脚步忽快忽慢,来回变换身法,一会儿转到四人身前,一会儿退到四人身后,直将几人绕的眼花缭乱,进退不能。趁这功夫,右手遽然探出,抓起左侧那人一条胳膊,猛地拉进自己,脚微一换步,原地转身,手随脚变,将那人横撩出去!依此身法手法配合,招疾又如闪电,没几下子,就把那几人全摔出十几步外。
正自得意要飞身离去,却见倒地一男子,忽然纵身跃起,向文竟射出三发暗器!文竟只见三颗黝黑珠子骤然射来,抬脚就是一踢,怎料那珠子一碰文竟脚尖,便立地张开银白铁獠牙,狠狠刺进文竟脚尖!
文竟心中一凛,暗道,“是‘黑铜珠’!这些人是仙人洞弟子!?”文竟虽知黑铜珠那铁獠牙上涂有剧毒,但因自己耳朵上配有祛毒圣物‘原龙珠’,不怕中毒,就强忍割肉剧痛,拨开了那三颗黑铜珠,他放下了脚,心中疑虑万重,“为什么!?为什么白凤远要杀白凤珠?!”
那四人见文竟中了黑铜珠却安然无恙,诧异万分,互相瞅了瞅,皆不敢再上前。文竟侧耳听楼上,那上面已没了一点声响,心道白凤珠母子已从顺着窗旁大树逃了出去,暗道,“我将他们引上楼,免得他们追出去!”就纵身跳上了二楼,嘴上道,“居士!我来了!”
到二楼,文竟向窗外一探,见白凤珠背着张若承已快跑到院子门口,这才稍感放心,他转过身去,再预备拖延一会儿。很快,那四个蒙面人跟了上来,四下环望,想找白凤珠的身影,文竟不给他们时间多想,欺身上前,又再施伎俩,用身法和擒拿手去绊住他们,却听外面蓦地传来一声凄厉惨叫!当即吃了一惊,双脚一蹬地,直接越过窗户,飞了下去!
他追出大门,只见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立在石阶上,白凤珠腹部中剑,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文竟飞身纵前,趁几人还未动手,一下抢来正哇哇大哭的张若承,抱在怀里,俯身又摸白凤珠脖颈,知她还有一口气,只是失血过多,晕死过去,就扶起白凤珠,点了她几处止血穴位,又将张若承背在身后。此时,阁楼上那四个蒙面人亦追了出来,奔到文竟身后,文竟看了看前后左右那九个蒙面人,实徒呼奈何。
那九个人看看文竟,又相互递了递眼神,却都未有下手的打算,文竟幡然领悟,心想,“他们是奉令来杀白凤珠的.....却未想到张若承在此处,因而都不敢下手。”就对背后张若承小声道,“小兔崽子,你配合我一下....!”
张若承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心灰意冷,早听不出文竟声音,哭喊道,“娘亲!娘亲!”双手又要从文竟手中挣开,去白凤珠身旁!文竟唤了他好几声,亦不能使他冷静,只得半拥住晕死过去的白凤珠,伸手拽下面罩。他心知露出自己真面容乃大忌,何况尚不能完全判定当前局势,但此时情况紧急,亦顾不得太多,他转过脸,看着张若承,道,“是我!”
张若承泪眼婆娑看向文竟,吸吸鼻子,哭道,“姐姐!是你!”
文竟便道出几句话,那张若承点了点头,文竟就一把拎起张若承,捏住他下巴,呲牙咧嘴道,“你们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杀了这小兔崽子!他和你们洞主甚么关系,你们不知道么?!”说完便狠狠捏住张若承脖子,张若承痛苦叫唤道,“好痛好痛!娘亲!娘亲!”
文竟方才拎起张若承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将二人衣服系在一块,所以此时张若承悬在半空中,不过是因脖子后面的衣服系在文竟袖口,只是文竟手钳在张若承脖子处,挡住了衣服,看不出罢了。文竟见张若承喊得痛不欲生,心道,“这小崽子太会装了!”
那九个蒙面人见状皆不敢乱动,其中一人道,“你放了他,我们留你一条活路!”
文竟向远处望了望,见远处水棲宫海卫兵与仙人洞人马正杀的流血浮丘,亦不知怎生是好,便是过了眼前这一关,又往哪里去逃?
这时,从西面屋顶蓦地飘来一白衣身影,文竟心中一动,立即走到门死角处,令众人背对白衣人,他又举高张若承,吸引那几人注意,他道,“你们可说话算数?不要逼我!”
话音刚落,一锋利剑尖已穿过其中一蒙面人胸膛!那人‘阿’一声大叫,众人一齐回头,只见一手握长剑的白衣剑客飘落地上,他倏地抽回剑,长剑微摆,身子一纵,跃到空中,挥剑直劈。
文竟只见一道清光在空中扫荡,如游龙摆尾,气贯如虹,又见他招式凌厉,身姿绰约,不禁赞叹,“这华仪派‘春风化雨’剑法,他使得当真如火纯情,华仪派年轻一代可鲜有如此厉害之人!”
骆均阳挺身又刺了几招,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已全部倒地。骆均阳提剑收回剑鞘,横了一眼文竟,文竟道,“骆大侠,您来得太及时了!”刚一出口,便知自己说漏嘴了,赶忙转开话道,“大侠!您快看看香光居士,她中剑了!”
那骆均阳好似乎是未听到文竟那一声‘骆大侠’,他沉着脸走过去,扶起白凤珠,探了探其脉息,又点了几处穴位,道,“虽没中要害,可流血过多,还是得尽快找大夫。”便将白凤珠背在了身后,又从倒地的黑衣人身上扯下一件黑袍,盖在白凤珠的法衣外面,以防引人耳目。做完这一切,他对文竟道,“你将少宫主交给我,我带他二人去找张若棲。”
文竟知他怀疑自己身份,可自己又何尝不怀疑他的身份,只是如今四面楚歌,自己都自身难保,又怎能保护白凤珠母子?骆均阳见文竟犹豫不定,立时敛容,起手便要将文竟背后张若承抢过来,文竟因多年习武,警觉极高,还未辨识怎么回事,脚一换步,就躲了过去。
骆均阳瞪向文竟,文竟暗叫不好,刚要辩白,余光只看一道黑影闪来,胸口,下腹立地一麻,再听“斯斯”两声衣裳撕破声音,背后张若承已被人夺走了!
文竟张大眼,与骆均阳双双对看,二人同时被人点了穴位,自震惊交加,二人身子,四肢,头均动不了,只得一起转过眼珠,向三邈斋那边去看。只见一满身是伤的黑衣女子,抱住张若承,站在石阶前,正是那水棲宫朱雀宫宫主顾海潮!
文竟见顾海潮一脸失魂荡魄的看着张若承,好似受了甚么莫大打击,大觉诧异,心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点我们穴道?还有那燕六和任夫人呢?”刚这一想,另有一黑衣人纵身飞了过来,他衣服破破烂烂的,也全身伤痕,不正是燕六!
燕六落到文竟与骆均阳身旁,道,“顾海潮!你放了少宫主!你怎地也算有头有脸个人物!怎能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文竟一惊,心想,“顾海潮要杀张若承!?怎么回事?刚刚在森林时,我看她可没有杀张若承的意思!”
顾海潮不言不语,抬手轻轻摸了摸张若承,道,“少宫主,你也许已记不得了,我在你很小时见过你,你长得真可爱,也很招人喜欢....”
张若承虽受了惊吓,怕得要命,但见一美貌女子,一边微笑着抚摸自己的头顶,一边柔声细语对说话,不禁感到少许心安,就点点头道,“你是谁阿?我娘亲和姐姐在那里,你能不能放下我.....”
顾海潮轻轻摇了摇头,垂下眼,手慢慢放开来,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放开张若承时,她忽然右手五指大张,如鹰爪似地钳住了张若承下巴!文竟吓得一怔,但被点了穴道,动也动不了,想以内力冲开穴位,可丹田空空,一点内息都感觉不到,只得干着急!燕六冲到顾海潮旁,挥双臂就要去撩开顾海潮双手,却见顾海潮左手不知何时抽出一把锋利匕首,抵住了张若承脖子!
燕六惊愕失色,忙停了攻势,急道,“顾宫主!有话好说!孩子是无辜的!”
张若承吓得脸色铁青,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地落下来,只是因冰冷的刀剑紧紧贴着自己下巴,才抿住嘴巴,不敢出声罢了!
顾海潮默然道,“我顾海潮奉令行事,无不无辜也管不得了。”便低头看眼哭泣的张若承,叹道,“少宫主,对不住了.....”便要即刻刺入匕首!
“住手!”只听燕六和另一人大声喝止!顾海潮侧过头去,见一身材高大的灰衣大汉,手擒着任蓉,落到了众人面前,燕六惊喜道,“老七!你可算来了!”
那灰衣大汉落在文竟身后,文竟自看不到他模样,但一听燕六叫对方‘老七’,心中便已有数,知来者该是仙人洞另一高手王鹤七,他与燕六曾在淮阴一带大有名望,并称‘燕六鹤七’,后投奔了仙人洞。
王鹤七不理燕六,道,“顾海潮,一命换一命!”说着解开任蓉哑穴,道,“任夫人,你来劝劝顾宫主。”
任蓉虽哑穴解开了,身子却还不能动,咳嗽两声,道,“丫头,回头是岸罢!老宫主和你爹都已不在世了,雁过长空,旧影难寻,顾家忠心贯日,有目共睹,宫主与少宫主手足之情,灼艾分痛,你何苦伤了宫主的心,听我一句话,不要一错再错,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