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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五、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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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竟屏住气息低头去看,见白凤远已换了夜行衣,从阁楼出来,翻过围墙飞走了。他不敢马上走,而是又在树上呆了一阵儿,等白凤珠吹熄屋内蜡烛,睡着了,才从树上滑下来。

他刚刚为白凤珠姐弟乱-伦之情所惊,又听得白凤远要奇袭张若棲,思绪纷乱,一时理不清头绪,心想,“张若承是白凤珠姐弟私-通所生,所以张若承才会说张若棲讨厌他,要下毒谋害他?”可仔细想想,又觉不大对劲,“若张若棲有心谋害张若承,何必养他到这么大,早杀了不好么?还是说,其实张若棲并不知道张若承是白凤珠姐弟所生的,却也不对,彩儿说,自张若承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宫外去了,张若棲强行分开白凤珠与张若承之举,必然是因为知道内情.....但若是知道,又怎会不怀疑白凤远?”

文竟虽自楼中楼中计之后,与张若棲连日相处了近一个月,可对张若棲禀性究竟怎样,却也看不透彻。而况文竟被其多番凌-辱,心生怨恨,已有先入之见,更不好中肯评断,暗道,“我瞧白凤远未必能轻易就如愿以偿,这几日北宫忽增人手,很大可能是为了防范他,但今日为什么又撤了人手?”

文竟望了望夜空,只见月光如水,星星点点,风平浪静,可不知怎地,他心中却种风雨欲来的预感,思前想后,亦不知自己该坐山观虎斗,还是该立即找船离去,便想先将张若承送回三邈斋再定,“张若承既是白凤远的儿子,便不会对他不利,我先把他送回父母这里。”就向三邈斋北面飞去,可来到那大树下,却见绑着的张若承的那颗大树上,只余下一根飘飘荡荡的带子,张若承却早已不见了,!

文竟大吃一惊,急忙去找张若棲,没走两步,见远处屋顶一黑影“嗖”地向北飘去,文竟火速追上,却不敢离得太近,只暗暗跟在那人身后百步之远。那人穿着夜行衣,身形纤细,虽背着张若承,但脚步轻快巧捷,再细细观察那人身形身法,文竟不禁惊诧,心道,“是个女的?!”

那黑衣女子背起张若棲就向北走,一纵一跃,身法极其轻盈,月夜下如一抹黑绸,逐风追电似的飞走,却毫无声响。文竟跟在她身后,心中大赞其轻功身法,好奇想,“这人是何方神圣?”眼见前方已快出了宫,便下决定,“不知她是白凤远的人还是张若棲的人?我先跟着她看看形势,若一旦她要对张若承不利,我就出手救人,只是眼下我全无内力,胜败就由天吧。”

文竟跟在那女子身后出了水棲宫,来到一片丛林里,因那女子轻功太过轻巧,连踩到地上亦不发声响,逼得文竟只能更放远了距离,生怕被那女子察觉。但轻功追了有近五里地,文竟已感吃力,因轻功虽是外功,考验人的身法脚法,可越臻及上乘轻功越需内功相辅相成,文竟这时内力被困,紧靠一股子蛮力催动,走到四五里地已感上气不接下气,当真疲乏不堪。

正自叫苦之际,却见东面蓦地又飞来一人影,文竟不敢再追,登时跃到一大树上按兵不动。那飞来人影步法极特别,单腿跃上,另条腿腾空蜷缩,又在空中翻转两圈,再单腿落地,如燕子腾空盘旋。

文竟心道,“是燕六!”那燕六乃是仙人洞一名高手,最善轻功,以‘燕子六飞’这门轻功绝技闻名江湖,文竟亦曾在三年前泰山武林大会上,亲眼见过此人施展绝技。

文竟暗暗道,“燕六定是受白凤远之令来带走张若承!”又见自己离二人实在太远,便屏住气息,顺着树枝,悄然飞近二人,在离二人三四十步远的杨树上停了下来,以树荫挡住自己,伺机而动。

此时,背着张若承的黑衣女子,也已经察觉到了燕六,停在原地不走了。

燕六单脚着地,落到那女子面前,怪笑道,“你要带他去哪?先过我这关!”当下伸出右手,向那女子抓去!那女子倏然后闪,双臂挡格,反手一抬,顺势捏上燕六后肘,将其推了出去。

文竟心道,“燕六好使暗器,可他却不用暗器,以爪出招,该是怕伤到张若承,.....”

文竟见二人越斗越快,却都不出全力,尤那女子,有几式身法过快,差点将张若承甩了出去,可她却勉强受了几招,将张若承又好生护在身后,便知晓,这女子也并无伤害张若承之意。

文竟瞧了瞧那女子所用武功,看不出甚么路数,又见他二人交战激烈,兀自在心中期盼,那燕六可战胜那女子,夺回张若承,这一来张若承便彻底安全了。可二人斗不过百招,那燕六却猛地跃后停了手,道,“顾宫主,你不是远在中原么?怎地大老远回水棲宫了,还这副打扮,为何大半夜要带走少宫主?”

文竟一惊,“顾宫主?顾海潮?”这顾海朝,便是水棲宫四神宫,朱雀宫的宫主,是江湖中一威名赫赫的女中豪杰。

那女子沉吟少时,道,“刚刚燕大侠出手凌厉,我不得已用了水棲宫的武功,还是叫燕大侠看出来了。”说着摘了脸上布巾,露出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向燕六作了一揖。

文竟第一次见那顾海潮,只觉这女子年纪轻轻,面貌颇美,心道,“顾海潮成名已早,我以为她不小了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燕六并不回礼,不客气道,“顾宫主,大半夜你为何要背着你们少宫主出宫?”

顾海潮道,“少宫主乃是我水棲宫的少宫主,我背着少宫主去哪,都是我水棲宫的事,与燕大侠无关。”

燕六啐道,“若承少宫主是我们掌门亲外甥,他安危与否,当然与我们仙人洞有关!我听说张宫主并未调派顾宫主回宫,想必是你自作主张抗令偷跑了回来,又在如此深夜擅自掳走若承少宫主!顾宫主,你可是背叛了水棲宫?我仙人洞与水棲宫安危与共,若你真做了叛徒,要对若承少宫主不利,今日我燕六就代俎越庖,替张宫主收拾了你!”

顾海潮不慌不忙道,“我知道你们仙人洞要做甚么,想我把少宫主交给你们,只怕不能....!”还未说完,便与那燕六齐齐侧过脸去!

文竟亦感到身后一身影飞速纵来,便将身子紧贴住树干,一动不动,幸而那身影已然越过文竟栖身那棵树,飞到了顾海超和燕六身前。那人是一身着素衣,容色清秀的中年妇人,她头顶盘着一发髻,髻上插满血亮的簪子,正是那日文竟到达水棲宫岛上时,跟在张若棲身后的那名中年女子。

燕六又啐一口,道,“又来一个,好阿,今日可别怪我燕六对你们两个臭娘们不客气!”虽这么说,手在背后却已抽出了暗器。

那中年妇人不理燕六,向着顾海潮,冷冷道,“你活腻了?谁给你胆子跑回来?”

顾海潮并不答话,只恭敬道了一句,“任夫人。”

那中年妇人道,“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先把仙人洞这臭杂碎收拾了!”

说完右手一挥,头上一排簪子已神不知鬼不觉射了出去!

燕六侧身一避,怒喝道,“任蓉!你个臭娘们!”当即挥出数颗黑铜球,那黑铜球乃仙人洞独门暗器“黑铜珠”,一旦飞出,球身便张开三片兽牙般地锋利刀刃,叩住人身,而那刀刃上涂有剧毒,便是有人只被那刀刃轻轻擦伤,亦能立地丢了性命。

二人你来我往,挥动各自暗器,月夜下,只见两团红光白光,倏来倏去,嗤嗤作响,文竟见顾海潮躲开四处乱飞的暗器往后退,将背后张若承慢慢放下来,放到一颗大树后面,心道,“她该是怕那二人暗器误伤了张若承....只是我却看不懂,她二人明明都是张若棲手下,却怎地好似各有目的?真不知她与这个任蓉,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海澄放下张若承,转过身道,“任夫人,我来助你!”便套上腰间一对银丝拳套,向燕六挥出两掌“水天一色”的掌法,燕六躲闪任蓉暗器已是费力,又见顾海潮欺身攻来,招式迅猛,只得纵身后退,骂道,“果真是不要脸的臭娘们!不讲道义!暗箭伤人!以多欺少!”

任蓉冷哼,“燕六!今日就叫你死在我手里!”说着身子飘出,双手大展,凌空射出满天暗器!

文竟见这任姓女子,出手着实凶狠,恐怕那燕六一人抵防不住,而况还有顾海潮在旁夹击,只是不知这两人要如何处置张若承,若是当真要对张若承不利可怎么办?自己如今这点本事,对付一人都是够呛。

他一边琢磨,一边向张若承那里看了看,却见张若承身子晃了一下,登时大惊,再见张若承悄手悄脚爬了起来,躲在大树后面看了看那三人,见那三人斗得正酣,便蹭地站起身,往回跑走了!

文竟心道,“糟了,定是我毫无内力,点穴火候不够,才一个多时辰就自动解穴了!”他回头看了看那三人,都未觉察到张若承已跑了,就想,“燕六一人肯定斗不过她俩,到时若小兔崽子落到她二人手中,还不知是死是活,也好,我且追上小兔崽子,把他送回白凤珠那里去!”便跃下树去,跟上张若承往水棲宫方向跑去。

只是那张若承似因被人掳走,吓得魂飞魄散,疾如闪电地穿洞越溪,文竟适才因追顾海潮,已跑得筋疲力尽,加之屏息过长,气息不够用,竟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张若承,只能看着张若承越跑越远。

文竟心下着急,忙沉下气来,又依运奇经八脉的口诀运了运气,这才缓过乏来,暗想,“我这身体到底是怎么了?我可得尽快回中原去,找出恢复武功的法子,不然就真成个废人了!”他不及多想,纵身向南去,追了半个时辰,终于又追上了张若承,此时水棲宫宫殿已近在咫尺。

文竟见水棲宫北宫宫门紧闭,正想抓住张若承,将其带进宫内。却见张若承往宫门左面跑去,约莫走了三百多步,蹲下身,用手去敲宫墙的墙跟底,敲了四五下,那围墙底几块墙砖噼里啪啦落了下去,露出一近二尺多高的墙洞出来,张若承快手快脚地钻进去,又回身将墙砖按原来位置排好放回。

文竟看到此处当真疑虑满腹,既不知这墙中洞是何人所挖,又不知为何张若承会知道这墙中洞,但这时不便细究,就爬上宫墙,在张若承身后远远跟着。再走有半里地,来到了‘三邈斋’前,张若承推门飞奔进去,文竟攀到三邈斋后面围墙,见张若承溜进白凤珠那佛堂,又见白凤珠那屋燃起了油灯,窗前母子二人抱在了一起,远远地传来白凤珠关切的声音,“若承!”文竟这才放下心来,从围墙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