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娟将她们带进来,三人进来对玉然艰难一福:“奴婢雨燕(原鸽,属玉)给奶奶请安。”行完礼后,玉然特意让她们多站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你们何事在门口喧哗?”
三人沉默了下,见没人出头回答,属玉只得说道:“奴婢三人想见奶奶,守门的婆子不让进,因说话大声了点,还请奶奶原谅则个。”
芙蓉很是看不过这几个生事的丫头,下面的话奶奶不好说,她却是说得得的,因问道:“我才跟我家奶奶进这侯府,侯府规矩我也一无所知,现在有一问题还请三位解惑:侯府规矩奴才可随意进入主子院中不听召唤就可随意面见主子?”
属玉三人对视了一眼,雨燕低头答道:“并不是。”芙蓉还是不想放过,继续道:“那侯府的规矩是什么?”在芙蓉的逼视下,雨燕只得答道:“主子院中不可随意走动,非召不得擅自闯入。”
芙蓉:“哦,原来侯府有这规矩,那为何三位今天如此不守规矩呢。”一顶不守规矩的大帽子盖过去,雨燕三人顿时变色。
芙蓉接着道:“这满院的丫头,如是谁想见我们奶奶,就自己擅自来见,那还了得。况这满院的丫头,也没人不请自来的。唯独三位如此,不知三位有何特别之处使得奶奶必须得见?”芙蓉想,想欺负我家奶奶新嫁娘脸皮儿薄,今儿个先将你的脸皮揭下来。
属玉答道:“奴婢三人一直盼着奶奶进门,但自奶奶进门,至今还没见过奶奶,想着今日如不来,那就是对奶奶的不敬了,所以就斗胆来了。”
芙蓉笑了,说道:“今日奶奶并未传唤于你们,而你们却强闯院门要见奶奶,你们就是这样敬奶奶的?且这府中这许多丫头都还未见过奶奶,照你这么说,她们都是对奶奶不敬了?还是那句话,你们有何特别之处使得奶奶必须得见你们?”
想不到芙蓉的有如此的战斗力,玉然很是满意,玉然今天也想立威,故而也不阻拦,任由芙蓉发威。
原鸽见芙蓉不依不饶,知道今日不受点辱实难过去。就抚着自己肚子跪下:“我们三人都有了爷的骨肉,求奶奶慈悲。”
属玉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向玉然请罪:“请奶奶恕罪。我等自有了爷的骨肉,日日盼着奶奶进门,我等想着奶奶慈心,必是会召我等相见的,但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奶奶使人来,想是奶奶忘记了。为免外人说奶奶不慈,所以就擅自来了。求奶奶责罚。”
说罢,哀哀的哭起来,眼睛瞟着明定,哭的梨花带雨。见属玉跟原鸽都跪下了,雨燕也赶紧跪下了。
玉然看着属玉这作态,今儿这个开头如果没做好,这群人还不知要怎样作耗,冷声道:“照你这样说,今儿个我没召你们相见,是我不慈了?这顶大帽子我可担不起。你们不故侯府的颜面,罔顾七爷的厚爱,竟敢在主母未进门的情状下私自有孕。让侯府蒙羞,让七爷担了个好色不端的罪名,你等如此不忠不义,对主母不敬不说,还诬言主母不慈。就这种种罪状,我如今将你们拖出去发卖,别人也不会说我不是的。”
属玉三人大惊,更是哭得哀哀欲绝,三人就这样一边向玉然哭求,一边不停的瞟向李明定。就哭得这么悲意难抿的的情状下,姿态还很是优美,让人心生怜意,玉然有点叹为观止,自己就不会。
见她们不停的向李明定看去,玉然干脆替她们开口了:“爷,今儿个这几个丫头你看要如何处置”明定在旁已看得呆了,女人之间竟也有如此大戏,对玉然主仆的战斗力也是咋舌不已。
明定当然不会糊涂的在娇妻面前替这几个丫头求情,因说道:“夫人看着办吧,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将球又踢回给玉然。
玉然挑眉道:“哦,那我就真个按规矩办了。”佯问杜娟:“杜娟,主管家法的内院嬷嬷是哪位?去给我请来。”
杜娟回道:“是赵春家的,奴婢这就去请赵嬷嬷来。”作势要走,属玉三个顿时大哭起来,这次是真哭了,抱着玉然的腿求道:“奶奶,奶奶,奴婢错了,求奶奶开恩。”一面也向着明定:“爷,爷,求您看在孩儿的份上大发慈悲吧。”
明定脑子还是懞懞的,但这不妨碍他的直接反应,他可不想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更不会下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的面子,因指着雨燕三个怒骂道:“爷早就跟你们说过,待奶奶进门,必是要你们敬茶。谁让你们今儿个来的?就这么等不得。”
转头对玉然陪笑道:“她们也是着急见你,不是对你不敬。今儿个这事儿就不用惊动赵嬷嬷了,你看可好。”
玉然也是吓唬她们,当然不会真的叫人来。不看别的,也要看她们肚子的孩子。真闹到候夫人那去,肯定轻轻放过她们;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主母,连几个姨娘都算不上的丫头都弹压不住,别人更加看不起了。听了明定的话,顺坡下来:“就听爷的。杜娟回来,不必去了。”
雨燕三个如蒙大赦,连连叩头:“谢奶奶,谢奶奶。”玉然见下马威也给够了,让几个孕妇这样跪着心里也着实有点不落忍。是以挥挥手:“行了,都起来吧。”
侧头对杜娟说道:“给她们看座。”三人谢过玉然坐下。玉然想着这几人刚才也哭累了,就命杜娟芙蓉:“给她们看茶。”这三人立马希冀的看着玉然。
茶拿来了,三人的注意力全在茶上面,恨不能下句玉然就说让她们敬茶,结果,直到玉然端茶送客,也没听到玉然说让她们敬茶。三人一步三回头的往外慢慢走去,希望玉然能叫住她们,结果,当然是没结果的。
三人走出畅欣院,刚走到前面的通往花园的甬道,就忍不住互相埋怨起来。雨燕埋怨属玉:“我说过几天才来的,你非听那锦瑟的话,今天来。”原鸽也说:“今天才是奶奶进门的第三天,我们确实着急了点。”
属玉气不过回道:“行了,当时你们听了锦瑟的话不是也心动的不得了吗?锦瑟说奶奶才新进门,脸皮薄,如若我们去了,她一定不好意思不让我们敬茶的。你们不也兴兴头的附和吗?现在都来怪我。”
互相埋怨了一阵后觉得怪没意思的,也有点担心今天的举动有点莽撞。说来说去,是她们轻敌了,没想到奶奶在爷的面前也敢如此强横。不过再想也无法,就都只有心惴惴的回房了。
待雨燕三人走后,明定有点不敢看玉然的神情,忙忙的说:“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随即准备溜出去。
玉然不语,双眼含泪的看着他。明定见到这双泪眼,真是心都有点化了,有点迈不开腿去。连忙搂过玉然道:“然然,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抱着玉然晃了晃。
玉然在他怀中喃喃道:“明定,我。。。我今天实在难受。”明定连连说:“我知晓,我知晓。”
玉然接着轻轻哭道:“没嫁进来时,就听说了你有几个有孕的丫头。我想着同为女子,他日进门后必定好好待她们的。可她们却在我新婚第三天就大剌剌的打上门来,想是我这个主母人微言轻,她们不放在眼里的。”
明定连连抚慰:“她们不敢的,就算她们有这胆,我也必替你训诫她们的,你放心好了。”
玉然闻言,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是以,玉然轻轻噌了噌明定的胸膛,绕过明定的脖颈,信赖的说:“我相信你,明定。”明定见到玉然如此信赖的眼神,精神大振,用手抚掉玉然的眼泪说:“我知晓这事对你不好,放心,以后有我呢,我必不负你。”
玉然泪眼于睫望着明定:“当日我送信给你,你都回我了,且还将我托付的事体都一一办妥帖了,我当时就想着,嫁给你这个言而有信的汉子,他日过的必定不差的。今日听你这样讲,心中更是大定。我相信你日后一定会让我过的好的。”
明定听着玉然这样讲,真是有种舍我其谁的伟男子之感,又想着刚才的事,确实让玉然难堪,而自己还觉得玉然太过凶悍了,实在不该,因而大是内疚:“适才是她们不对,日后她们如有对你不敬,你不必顾虑,直接开发了就是了。”
玉然当然知道这话做不得真,但还是浮现出感动的神情连连点头:“只要有你替我撑腰,我都不怕的。”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明定又赌咒发誓了阵。良久,玉然方才起身道:“看我,只顾着跟你说话,都耽误了你的事儿了。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做吗,快走吧。”明定听罢,嘴巴蠕动了几下,到底不好意思说自己没事,玉然让杜娟给他整理了下衣服,就推着他出门了。
待他走后,杜娟二人重新给玉然匀好面,收拾完后,玉然让芙蓉扶着自己到罗汉榻上休息一下。
斜倚在罗汉榻上,玉然都不想动了。今天实在太累了,先是跟人打了一场仗,接下来又跟李明定哭了一场。玉然今天这半真半假的哭也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想到日后自己要面对如此的局面,真是有点哭自己命苦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让李明定见到自己柔弱无依的一面,先前自己在对雨燕三人时,表现的太强悍了,男人嘛,骨子里都是喜欢女人柔弱的,所以自己也得哭一哭,也得想办法让他想到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从李明定的后来的情态来看,效果还不错。
李明定往外走时,整个人都还没完全醒过神来。明定万花丛中过,大抵对女人之间的伎俩还是知道一二的。
大凡女子,就是彼此之间再有成见,在男人面前,总是掩饰的很好,总是将自己装成柔弱无害的样子,就是起了冲突,那无论如何要让男人看到,这是别人在加害于我,自己是最无辜的受害方。
但玉然今天毫不掩饰的将她的爪子在自己面前亮出来。这让明定很是意外。先前是有点不愉,但后来玉然的一番哭诉,确实让人怜惜。且现在细想来,这也是玉然相信自己不是。想到此,点点头,自己这个媳妇还是很合自己心意的。
其实玉然今天之所以如此刺刀霍霍的对敌,一方面是想给三人以震慑;另一方面最大的目的是想实际确认,这里面有没有明定的真爱。
试探的结果是让人满意的,至少是玉然希望的结果。李明定从头至尾除了愣然,没有呈现出一丝心疼难忍的神情。玉然很确定,至少这三个里是没有李明定的真爱的。
玉然人是躺在了榻上,但脑子却也停不下来,问杜娟道:“雨燕三人是什么时侯安置在梨落院的?”杜娟答道:“自从她们被发现有孕后就被安排在那儿。之前好像是还不能随意走动的,爷跟奶奶的亲事定了后,她们才能出来走动的。”
玉然问道:“她们现在能随意走动,是有主子发过话儿吗?还有,一直没有人给重新安排住处吗?”杜娟摇摇头。
玉然明了,这个好人还得自己来做。她们三人其实已经解禁,但还是让她们住在梨落院,还是为了给自己这个七奶奶做脸,由她亲自开口,这样既显得她贤良,也是七奶奶对妾室的权威体现。看来,明日自己去给侯夫人请安时,要提提这事儿了。
这件事理好了,还有件事儿。按理说自己才进门第三天,雨燕三人实在没必要急吼吼的来找自己要名分。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梨落院跟畅欣院离的远,雨燕三人就算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但要从一个相当于关犯错下人的地儿到一个主子的院儿,这中间应还有好几个门禁的,她们与七爷的关系阖府俱知,七爷刚刚大婚,那些人难道这么没眼色,就直接放她们过来了?
想想,玉然问杜娟道:“她们能随意走动后,自己来找过七爷没有?”杜娟摇摇头:“并没有,她们有事都是托人带话儿的。”
玉然听后,心道:果然。这几人能顺利的到自己的院里来,是有人襄助了。是以玉然对杜娟道:“你过会儿去梨落院找人说说话儿,看看她们仨近日来跟谁走的近?”
杜娟听罢,惊道:“奶奶是疑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