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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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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回到座位上,心里平静了许多,刚坐定,手机又亮了起来,屏幕中央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全是徐小清发来的,路远等着信息蹦完,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徐小清连着发来几条语音,路远光是看着语音条就觉得头疼,他从消息框退出来,重新锁上手机。

其实这样也好,丁向宁直接去找徐小清,就没他什么事了,他不想当这两人的观众,至于之后会怎么样,他没兴趣去了解,也不想知道。

他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想再专心看会儿书,然而却有些看不进去。

他已经好几年没这样专注地背过书了,今天能撑到现在都是极限,而且,他觉得自己是死的一瞬间重生的,算起来也有一整天没睡觉了,之前几次都差点背书背睡着过去。

这种疲惫状态学习效率也高不到哪去,还不如好好休息一晚,等一切调整好了再继续开始。路远这样想着,决定先回宿舍,收拾了书包就离开了图书馆。

图书馆外有一个小广场,不少人在此处聚集,夜间刮着凉爽的风,路远觉得疲惫感被风吹散了一些,脚步也慢下来。

他没急着回宿舍,而是沿着道路缓缓往前走,边散步边回忆着附近的店铺,最后停在一家眼镜店外。

上一世和丁向宁确定关系后,他便没再戴眼镜,而是换成了隐形,过去了六年多,现在陡然戴回眼镜,他竟然觉得不习惯,不方便不说,还压得鼻梁有些痛。

眼镜店里没别的客人,只有两个店员坐在里面聊天,见有人进来,其中的男生抬起头,笑着道:“欢迎光临,是要配眼镜吗?”

“你这里有隐形眼镜卖吗?”

“当然有,你要什么样子的?日抛月抛半年抛,还是年抛?”

“年抛吧。”路远说着摘下眼镜,道,“我想先验下光。”

路远将眼镜放入口袋里,一旁的女生道:“验光来这边。”

女生还没站起来,又被那男生拦住了。

“哎,晶姐,让我来吧。”

被叫晶姐的人挑眉看他:“你?你会吗?”

“我可以学啊,验光又不难,你还可以在旁边指导指导嘛。”

“那你得看客人愿不愿意。”

两人一齐朝路远看过来,路远怔了一下,虽然看不大清,但还是能感觉到那男生期待的眼神,他朝验光室走过去,淡淡地说:“我随意。”

验光过程进行的很顺利,男生虽然有点不熟练,但学起来也挺快,本身也不是件困难的事,等验好光,那男生便挑了两盒隐形眼镜递给他。

“你要现在戴吗?”男生问。

“戴吧。”路远说着左右看了看,“有镜子吗?”

“有,这边。”男生带着他走去桌前,拿出镜子放到桌上,看着路远撕开包装,又道,“你是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吗?初次佩戴可能因为不熟练戴不进去,我可以帮你。”

“谢谢,不用了。”

路远戴好眼镜抬起头,发现那男生正盯着他看,他这才看清这男生的长相,挺乖巧的娃娃脸,眼角自然下垂,即使不做表情都像带笑。

那男生和路远对上视线也不慌,说道:“你这么熟练啊,以前戴过?”

“嗯。”

“你是新生吧?”

“不是,我大五了。”

“大五啊,医学院的?”

“嗯。”

“好巧,我也是医学院的。”男生眯着眼笑起来,“学长,有没有人说过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很好看?”

“……没有。”

“那我是第一个。”

“……”

面对这男生肆无忌惮的视线,路远有些不愉快,他毕竟是多活了七年的人,真实年纪都快三十了,就算是以前的他都不爱听这种腔调的话语,更何况是现在。

他不想和这男生多纠缠,站起来问晶姐:“护理液有吗?”

“有啊,等我给你拿。”那男生插嘴道,他擅作主张地站起身,去货架上找到护理液,送到路远眼前,“喏,送你了。”

路远接了过来:“多少钱?”

“哎呀,送你啦。”

“为什么要送我?”路远皱起眉,打开手机冷声道,“我不认识你,没理由白拿你的东西,多少钱,怎么支付。”

那男生还想坚持,但见路远这副模样,最后还是叹口气道:“哎,好吧,那你给三十好了,扫码就行。”

路远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止三十,但也觉得再僵持下去很没必要,他付好了钱,拿着东西就要离开,那男生说了句:“欢迎下次再来。”

路远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宿舍,另外两个室友竟然也在,他们正热闹地聊着天,见到路远安静了一瞬,然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路远关上门,走去自己座位坐下,这两个室友知晓他的性向后就一直有些膈应他,再加上他本身不好相处,虽然住在一间寝室,但几乎没什么互动,后来搬去丁向宁家后更是完全断了联系,他现在都不记得这两人的名字了。

洗漱一番后,路远换了睡衣爬上床,几乎立刻就睡着了,丝毫没受室友聊天的影响。

自从工作以后,他没有哪一天像这样睡得舒坦,但半夜的时候,他却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开车疾驰在空旷的大桥上,梦到那辆小轿车朝他撞来的瞬间,梦到自己被无数碎片刺伤,最后跌进江里……

路远惊醒过来,身体还因为梦境中的疼痛而动弹不得,周围漆黑一片,室友们都睡了,他大口喘息着,渐渐缓过气来,发现自己的手机在振动。

大半夜的,谁给他打电话?

路远还在噩梦的惊恐之中,没看屏幕就按了接听,放到耳边:“喂?”

“……”

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路远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人说话。

他稍稍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朝手机屏幕看了眼,看到那个号码,他猛地一怔,睁大了眼睛,差点直接坐起来。

这个号码!

这一串电话号码,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看了七年,早已烂熟于心,几乎倒背如流。

是丁向宁。

路远想也不想地掐断了电话,胸口因喘息剧烈起伏着。

丁向宁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这个时候的丁向宁应该不认识他,更不可能会有他的电话才对!

路远瞪着手机屏幕,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为什么这一世的丁向宁没有去会场后的树林,为什么丁向宁会出现在会场,特意找到徐小清……这一切变化,真的是因为他重生才造成的吗?

他突然想到徐小清后来给他发的那几条语音消息,颤着手点进去,将那几条消息转成了文字。

徐小清:路远,丁向宁认识你吗?他刚刚居然跟我问起你了!

徐小清:他怎么知道你要跟我一起来啊,天啊,他不会一直在偷偷关注你吧!

徐小清:我跟他说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来,他还好慌的样子问我你哪里不舒服,还问我你是不是在宿舍,我跟他说你在图书馆,他就走了,好像去找你了!

徐小清: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扯上关系的?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路远看着屏幕上的大段文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一瞬间,那些压抑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上一世丁向宁所做的一切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最后定格在他濒死的那一刻。

丁向宁,丁向宁居然和他一起重生了?

胃里一阵痉挛,路远捂住嘴,无声干呕了几下,堪堪止住心里泛起的恶心。

丁向宁……他凭什么也可以重生。

他怎么不去死。

后来怎么睡着的,路远也不记得了,好在后半夜没有被噩梦缠身,六点的时候,他被自己的闹钟叫醒了。

关了闹钟,路远看着天花板茫然了片刻,再次确定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总算完全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他拿手机查看了一下课表,大五的时候课不多,第一节课在两天后,也就是说这两天都是自由时间。

说是自由时间,对于路远来说就是去图书馆学习,不过,这两天他不准备去图书馆了,下床洗漱完,徐小清也醒了过来,打着呵欠朝他这儿走来。

“今天305教室没人上课,我们去那里学习吧。”路远压低声音小声道。

徐小清怔愣道:“啊?不去图书馆了吗?”

“不去了,懒得抢座位。”

路远说完就走去桌前收拾书包了,这话当然是借口,之所以不去图书馆,主要还是担心丁向宁再来找他。

丁向宁也重生了……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昨晚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能这样解释,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重生了,会不会想借此机会接近自己,然后再拿下一次?如果是没重生的自己,恐怕轻而易举就会被他拿下,一无所知地继续当他的玩//物。

这样想着,路远心中生寒,又觉得有些恶心了,正好徐小清洗漱完走了过来。

“你昨天睡得好早,现在休息好了吗?”

“嗯。”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没?”徐小清说着又有些激动,“丁向宁他……”

“我看到了。”路远冷声打断徐小清的话,严肃地说,“我不认识他,也不喜欢他,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人了。”

徐小清呆滞地站在原地,路远这副严厉的模样让他有些忐忑,好半天才缓过神:“我,我知道了,路远,我以后都不提了,你别生我气。”

路远表情缓和了些,拿起书包:“你收拾好了吗?走吧。”

两人去食堂吃了早饭,就到305教室去了,教室空无一人,路远坐下后便拿出课本,准备开始学习。

徐小清拿书的时候朝他那儿扫了眼:“咦,你怎么还在看这本书?前两天不是背完了吗?”

前两天又不是现在的他。路远心里想着,面不改色道:“背的不熟,再看一遍。”

专心学了两个多小时,正到别的学生下课的时间,教室外一阵嘈杂,突然,有人背着书包进来了。

“路远,徐小清?”那人在门口略带惊讶地喊了一声。

路远闻声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他还记得这张脸,是当初和他一个社团的人朱林。

他大一的时候加入了院青协(青年志愿者协会),后来还当过两年社长,朱林比他小一级,接任了他后续的社长工作,现在也应该要退任了。

朱林走到他们身边坐下,徐小清道:“你也来自习?”

“对啊,我刚上完课,现在去图书馆已经没座位了。”朱林解释完又问,“你们也是上完课来的?”

“不啊,我们今天没课,路远说不想去图书馆抢位子,就直接来教室了。”

“哦,是这样。”朱林点了点头,拿出书本和笔,侧着身子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路远,“哎,路远,你今天没课是吧,那你中午有时间吗?”

路远问:“怎么了?”

“就是,青协最近在招新干部了嘛,我也大四了,没时间管社团的事,就把社长让给大二的了,今天中午约了新生面试,我怕他没经验,得找个人带着。”朱林说着顿了顿,面带为难继续说,“本来是我去带的,结果辅导员约我中午有事要谈,小城这两天又病了,正好现在碰见你,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

路远安静听完,心里有些犹豫,社团里的事他早忘了,虽说只是去带一带,流程应该不复杂,他还是担心出什么差错。

但他多活了这么久,现在再看这些同学就跟看自己后辈一个感觉,总不能就这么拒绝……

“好吧,什么时候?”

“啊?你答应了?”朱林有些懵,过了会儿才笑了两声说,“十二点过五分的时候,108教室,应该开不了多久,你想先吃饭再去也行。”

“嗯,知道了。”

“哎,你今天是不是心情挺好的?”朱林说,“你平时多难说话啊,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其实本来都没想过要找你。”

路远看着自己的书,他以前很难说话吗?好像确实是这样。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学生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还工作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比以前成熟稳重很多了。

路远没回复,朱林也不觉得尴尬,收回视线学习。

十二点不到的时候,路远趁还没下课人比较少,先去了108教室。教室里还有人在上课,路远站在门口等着,拿出手机背了背英语单词,终于打了下课铃,大多数大学老师都不会拖堂,学生陆陆续续出了教室。

教室里还有学生在收拾东西,路远没急着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学长?”

路远愣了愣,回过头,竟然是眼镜店的那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