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蝙蝠侠的态度跟他所想象的完全迥异，导致哪吒在坐上蝙蝠车的副驾驶时还是懵懵的，茫然地歪头看向男人冷硬的线条。

车辆一路疾驰来到蝙蝠洞，那个几小时前还拒绝他的男人为他打开车门。

哪吒：“……”男人可真善变。

“哈，你就是哪吒啊，你好啊！”活泼的声音在蝙蝠洞响起，一个身高比哪吒高一大截，约莫十二三的少年对哪吒问好。

“你好啊，你不冷吗？”哪吒奇怪地看向少年下身的绿麟小短裤，短裤下光裸的双腿白的晃眼。

蝙蝠洞温度极低，他无所谓，可是这个人类幼崽就不冷吗？

提姆扶着面具，随意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对哪吒露出友好的笑意，“我都习惯了，谢谢你的关心。”

布鲁斯见提姆和哪吒自顾自聊上了天，便走到蝙蝠电脑前接过提姆先前的工作，不过他始终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身后，耳边听着两个孩子的谈话内容，在听到些特定的关键词时微微勾唇。

提姆分享给哪吒的小甜饼太过美味，哪吒几乎是顷刻间就喜欢上面前的少年，很自然地和他坐下一边吃小甜饼一边谈天说地。

短短十几分钟内，把自己卖了个彻底。

技巧性地把控着两人谈话节奏，引导着哪吒说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在哪吒把来哥谭的目的和盘托出后，提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电脑前沉默的男人。

咳，他保证，哪吒刚才说的那些现在已经变成了蝙蝠电脑里的加密文件。

收回视线再望向面前还在夸赞小甜饼味道，用圆嘟嘟的小胖脸可怜兮兮地向自己讨食的幼童，提姆一瞬间产生了莫名的心虚愧疚。

那种类似于欺骗纯情少女的内疚感，在提姆白日里面对他的女伴时可从未出现过。

出于这种心虚，也是出于没抗住哪吒水汪汪的圆润大眼，提姆把自己今日分量的小甜饼贡献了出来。

单手托着下巴，注视着哪吒左手小甜饼右手热牛奶，提姆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是在他毅然决然成为蝙蝠侠助手后再也没有过的感受。

伸出手帮哪吒拂去吃到腿上的碎屑，提姆看着哪吒嘴唇上一圈白胡子，轻笑出声。

还在舔嘴唇的哪吒看过来，诧异道：“你笑什么？”

“我记得哪吒你有两个哥哥吧，真羡慕他们有个你这么可爱的弟弟。”提姆神情温柔，若是他日后也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弟弟，那他一定会做个好哥哥，把他宠到天上去。

被人提起自家那两个一言难尽的兄长，哪吒露出吃到变质食物的表情。

怎么他突然就不是那么想回家了呢。

小小的人儿郁闷的表情逗得提姆更是开怀大笑，最后没忍住把人抱到怀里好一顿揉搓。

哪吒护住自己的包包头不让提姆揉乱，他自己可不会梳头，乱了超麻烦的。

“所以，那些被拐骗掳掠的精怪已经被你的护卫队接回种花家了是吗？”提姆一手抱着哪吒，一手拿着小甜饼喂食，嘴上还不忘确认情报。

“是啊。”这段日子被人投喂习惯的哪吒自然地张口，啊呜，嚼嚼，咽下，重复以上动作。

喂完小甜饼，提姆拿起牛奶杯递给哪吒自己喝，而他自己则是思索一番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面向他们的男人。

二人视线相接，提姆心领神会地开口：

“那办完事情，哪吒你就要回种花家了吗？”

哪吒闻听此言，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不行，还有一个冤大头没解决。”

丝毫不知道自己正是哪吒口中冤大头的男人，仔细聆听着两个男孩的对话，指尖滑过桌上的零件，眼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蝙蝠洞深处。

哪里放置着被阿福转移过去的密封柜，密封着二代罗宾杰森的残损制服。

原先放在蝙蝠洞中央，后来被看不下去的阿福挪到他无法一眼看见的深处。

杰森，他的孩子。

当初就像是这个孩子一样，烈火般的性情，眼中容不下罪恶，所以屡次反抗他，跟他争执不休。

记忆中，杰森生前那段时间，他们俩几乎每一次单独相处都会争吵，而最后杰森总会怒气冲冲地离去。

哪吒正准备跟新认识的好朋友详细解释冤大头时，突然扭头，看向侧身而坐，视线在空中毫无焦点的身影。

跳下凳子，哪吒噔噔噔跑到布鲁斯身前，一把抱住布鲁斯被战甲包裹的大腿。

“抱一抱，不要伤心呀。”

蓝眸下移，蝙蝠侠一如既往的锋锐目光在这一刻柔和下来，这个站起来都只能抱到他膝盖的孩子，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劲，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

布鲁斯卸下手甲，五指在哪吒冰凉丝滑的发间轻抚，刚刚还处于寒风中的心脏被人注入了暖流。

哪吒仰首，直直对上布鲁斯低垂的双眼，确定这个大善人二号周身环绕的低落气场是真的消散后，才放心地松开手跑回凳子上。

布鲁斯的目光在哪吒身前的空盘，和他在空中晃荡的脚丫子间犹豫两秒，决定一会儿让阿福再烤两人份的小甜饼。

保持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布鲁斯难得轻松愉悦地工作，十指敲击键盘的动作都轻快不少。

直到身后清脆的童声传来。

“提姆你是哥谭本地人，那你认识韦恩家家主吗？”哪吒回忆着在五号包厢里的人，是怎么称呼那个冤大头的。

“嗯，好像是叫布鲁斯韦恩来着。”

在短短的谈话时间里，接受了哪吒的全心信任，提姆也同等交托出自己的信任，现在已经脱下面具的少年神情僵硬地看向自家还戴着头盔的家长。

“提姆，你知道白蛇报恩的传说吗？我给你讲讲。”

伴随着童言童语的讲述，提姆的脸色一变再变，显然哪吒的话让他联想到了今晚布鲁斯八千万拍下的蛇人少女。

“唉。”说完整个故事后，哪吒喝了口牛奶润润喉，叹息着某个冤大头的倒霉。“也不知道那个韦恩家主是不是上辈子姓许，被蛇缠上。”

“哦，也有可能是和尚，毕竟即将缠上他的是一条青蛇，还...”哪吒的声音渐渐消失，提姆因为憋笑的扭曲脸色吓到了他。

“你没事吧？”哪吒关心道。

哪知，哪吒的关心引爆了提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报恩，和尚，哈哈哈哈……”

提姆笑得停不下来，即使他明白此时被他嘲笑的父亲大人明天的格斗指导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哪吒的小脸满满的问号，最后还是顺着提姆颤抖的手指，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高大黑影。

修长的五指轻巧地取下头盔，一张几个小时前才见过的英俊面孔显露。

男人似笑非笑的唇间吐露轻语：

“我就是那个冤大头，韦恩家主，布鲁斯韦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