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萧宝珠和李德庆是如何商量的。当天晚上,李怀柔就听正武帝说了李德庆的婚事。
太后最重视的孙辈,除了李怀柔,就是早夭的大皇子,其余的,都只是寻常。故而听说八皇子的事后只吩咐人届时按例赏些东西即可。
倒是李怀柔听了,也吩咐冰儿倒是也替自己送些东西过去。不管八皇子,其余几个皇子大婚时都如此。
太后听了,替孙女心疼东西,“你的东西自己收好了,届时从哀家库里拿就是了。”
正武帝笑道,“不必母后破费,朕来。”
李怀柔笑了,“那多不好意思啊!阿父,我能自己挑吗?”
“缺东西了?明儿让老秦带你去内库,想要什么自己拿。”正武帝笑道。
“谢谢阿父!”李怀柔笑着说道。
那边太后已经说起启程去翠微宫避暑的事了,李怀柔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祖孙俩歪在一起讨论着到了翠微宫要怎么怎么玩耍了。
正武帝在旁边听了一阵艳羡。还是小时候好啊,小时候阿宝就喜欢缠着他,自己还哄过阿宝睡觉。可大了之后,唉!
李德庆接到赐婚圣旨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和他一起赐婚的,还有其他几位皇子。诸皇子中,认真说来,唯有八皇子的亲事最差。萧宝珠虽有着京城双姝的美称,可忠勇伯这个爵位只剩最后一代了。且萧宝珠的父亲,只是忠勇伯的次子,萧宝珠的身份,说的好听点,是忠勇伯府长孙女,其实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之女。
可李德庆并不后悔。他看重的是宝珠这个人,而不是她背后所代表的的家族。当然,能获得忠勇伯府的支持,那自然更好。况且,忠勇伯祖上是以军功封爵,虽然爵位三世而斩,可他们在军中的人脉还是有的。
李德庆沉默的先后送走二皇子等人,他们或是来炫耀,或是拉拢。他们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深宫里长大的人,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因着八皇子破天荒头一次在正武帝跟前阐明心思,让正武帝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也顺带想起了八皇子的生母宁嫔。人都是怀旧的,正武帝也不例外。虽则正武帝现在回忆起来,已经记不清宁嫔的容貌了,可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正武帝回忆了一番宁嫔,第二天,把李德庆叫到跟前,“你也老大不小了,得干点正经差事了。”
李德庆听了这话,心中一喜。结果下一秒,正武帝的话让李德庆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了。
“你皇祖母和阿宝打算启程去翠微宫避暑,你负责护送,记得仔细点,务必要让你皇祖母和阿宝住的舒坦。”正武帝说道。
“是,儿臣领旨。”这就是父皇你说的正经事吗?李德庆心中问道,不过他不敢反驳,总比在宫里一直读书的强。
萧宝珠听说之后,也是这么说的。“这是好事,我朝以孝治天下。”简单一句话,就让李德庆舒心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只是这一去,怕是有些日子不能见面了。”李德庆目光缠绵。
萧宝珠低下头,“您放心去做您的事,宝珠会安心待在家里。”八皇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儿女情长。
太后启程那一日,正武帝带着皇后妃嫔们一起送行,正武帝亲自扶着太后上了马车,李怀柔出行,一直是被太后带在身边的,属于她郡主仪制的马车基本上就是装装样子的。
正武帝上了马车,细细打量了一番,环境舒适,马车的四个角落摆着冰盆,清凉舒爽,车窗上蒙了云丝纱,既透气,又能防蚊虫,满意的点了点头,“德庆这孩子,办事还算细心。”
太后笑了,“行了,你去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母后一点都不惦记儿臣。”正武帝无奈说道。
“哀家有阿宝就行了,惦记你做什么!有的是人惦记你呢!”太后打趣道,然后朝李怀柔招了招手,“阿宝过来。”
李怀柔顺势靠了过来。
正武帝笑了,叮嘱道,“阿宝听话,不许贪凉,少吃些冰饮。”
“知道了阿父,阿父再见。”
马车外,所有人一脸平静,这么多年,她们早就习以为常了。那里面,才是一家子呢!她们不过是些外人。
至于皇子公主们,这些年早就别打击的生不出嫉妒之心了。皇子们自我安慰,好歹只是个郡主,宠就宠吧,反正掀不出什么风浪。他们反而更在乎的是该怎么拉拢明华郡主为自己所用。
正武帝下了马车,李德庆对着正武帝拱了拱手,翻身上马,护在马车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送走了太后和李怀柔,正武帝一直闷闷不乐,用午膳时看到桌子上一道炙羊肉,想起李怀柔爱吃,命人快马加鞭赶紧送去。然后又想着暑热天气,吃炙羊肉怕上火,又让人送了一道清火的冬瓜荷叶汤。
李德庆都有些无奈了,这才走了多久啊,父皇有必要这么惦记嘛!可还是任劳任怨的将这两道菜送了过去。
“八哥,送菜的使者走了吗?没走的话,让他们把这壶冰镇酸梅汤带回去,就说是我的回礼。”李怀柔笑嘻嘻的说道。
李德庆看了上首的太后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然后将酸梅汤接了过去。
正武帝收到酸梅汤的时候,感动的不得了,即使酸梅汤已经不冰了,可正武帝还是让人倒了一碗,一边喝一边感叹,“阿宝这孩子,真是有心,吃什么都想到朕。这酸梅汤里还加了桂花,格外清甜。”
秦多福作为伺候正武帝的老人,自然知道如何哄得陛下高兴,立马赞道,“莫不是去年秋天郡主和陛下一起收的桂花?郡主真是匠心独运,又聪明又孝顺。哎呀,怎么会有郡主这么好的人呢!”
正武帝听后果然更高兴了,“你也这么觉得?哈哈,和朕想的一样。老秦,朕记得安南国不是进献了一些珍珠吗,让制造办的人做成珠帘,挂在她的寝殿里。不许声张,给她一个惊喜。”
安南国进贡的珍珠,个个都有拇指大小,贵妃曾经想要一些,制成珠钗,皇上当时没答应。原来是给郡主留着的。
不过这也正常。普天之下,只有郡主不想要的,没有皇上不想给的。
“是,老奴这就去通知制造办。”秦多福笑着说道,然后转身下去了。
恰好迎头撞上了贵妃和二皇子来给正武帝请安,看到贵妃的脸色,秦多福便知道贵妃听到了皇上的话。秦多福冲着贵妃和二皇子行礼之后,“奴才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贵妃哼了一声,二皇子赶紧扶起秦多福,“秦总管不必多礼。”
送走了秦多福,贵妃甩着袖子就走,二皇子赶紧追了上去,“母亲,您不是来给父皇送莲子羹的吗?那莲子还是您亲手剥的呢!”
“送什么莲子羹!人家现在有酸梅汤,哪里看得上我这莲子羹!”贵妃气呼呼的说道。
“母亲!怀柔再得宠,不过是个郡主,您和她置什么气。”二皇子李德乾劝道。
贵妃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你不懂!皇上对她······”
“母亲!”李德乾扭头看了一眼,宫人们齐齐后退了几步。
“母亲,当年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母妃,父皇不是那种人。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传言是真的,怀柔妹妹真的是父皇和福王妃所生,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儿而已,威胁不到咱们什么的。”李德乾压低了嗓门说道。他本不该在宫里说这些闲言碎语的。无奈母妃的性格如此,若不说明了,她只怕还会胡思乱想。若有朝一日,将这些心思说与旁人听了,那还了得!
母妃乃是宁国公府嫡女,自幼千娇万宠。外祖当年也没打算让母妃入宫,甚至都已经替母妃选中良人,无奈母妃对父皇一见钟情,吵着闹着非要嫁给父皇。外祖无奈,只好遂了母妃的心愿。
好在父皇对母妃不错,入宫便是妃位,后来又升至贵妃。这么多年,有尊位,母家给力,又有了自己,母妃一直顺风顺水的过来了。只是母妃这性子,还跟小孩子似得。
好容易哄得贵妃回心转意,回去送莲子羹了。李德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觉得自己太难了。
等到了翠微宫,李德庆才知道什么叫盛宠,路上每日往来不绝送东西的举动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为了让李怀柔痛快的玩水,翠微湖的一角被圈了起来,围成一个大池子,池子底部铺上了平整的云岩石,池子里的水是特意引来的山泉水,周围用挂满了云影纱,遮光又透气,顶上则用黑色的蜀锦制成的顶棚,用来遮挡炎炎烈日。
听翠微宫总管的意思,似乎每年都是如此。
李德庆想想往年夏天自己是怎么过得?再看看这个,饶是他城府再深,心里也有些不平衡。
怪不得太后每年来翠微宫避暑,都只带怀柔一个人。想来太后和父皇也知道,若是让其他皇子公主见了这阵仗,怕是都免不了嫉妒的。
其实是李德庆想多了,太后才不在乎旁人醋不醋呢。她只是懒得带其他人罢了。
“德庆,你这一路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太后说道,然后看着李怀柔笑道,“不许在水里泡太久。你们记着提醒郡主。”
“谢谢皇阿奶。”李怀柔欢呼雀跃,带着宫女们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