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之时,陈轩便已经寻了当地耕种多年的老农,来看过这根藤,都说这烂藤不能活了。更加别想种在地里,长出果子来。
也有说这种时节,还想种植简直就是乱来的。
陈轩当日在吕宋,亲眼所见,这番薯是何等?繁茂,产量又是何等?惊人。
这对那些吃不饱肚子的?穷苦人实在太重要了。
陈轩实在心有不甘,这才找到自家主子。想再出海去一趟吕宋,把那番薯带回来。
谁成想,九爷竟找来这样一个皮肤白嫩,眉眼如画的小姑娘,要把烂番薯藤交给她?
就算这姑娘有几分手段,得了九爷几分青眼。也不该拿这种事?情,胡乱开玩笑。
要知道,番薯关系到民生。
陈轩一时心急,便想对这小姑娘说几句不客气的?话。
——小姑娘家没那金刚钻,莫要揽这瓷器活。
可惜,话都到嘴边了,却被九爷斜了一眼。
那眼神冰冷且不进人情,就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
就仿佛一旦陈轩胡乱开口,说了伤人的?话语,九爷便要当场收拾他。
陈轩被那眼神所摄,所有的?话语终是堵在喉咙里。
他就像个安静的?摆设,呆呆地杵在原地。
亲眼看着九王把那陈姑娘,送了出去,甚至还亲手搬了那个粗重的?花盆。
待到他们离开,陈轩才回过神来。刚好这时,来安走进客厅,陈轩下意识便开口道:
“赖哥,那番薯真的?很重要,你?倒是劝劝咱们九爷。就算他对陈姑娘另眼相看,也不能在这事?上开玩笑。番薯一定要种起来。”
说到这里,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眉头也皱成了一团。
来安连忙安抚道:“九爷自然知道这番薯有多重要,不然也不会去找陈姑娘来。”
“经年种地的老农都说救不回来,如今找个小姑娘来,这不是胡闹吗?”
他倒觉得,九爷叫陈姑娘来,不过是为了多与她相处。
这种少年男女的?心思?,陈轩作为过来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平日里杀伐果断的九爷,也有为了一女子化作绕指柔的?时候。
陈轩越想心里越气闷,甚至想给太子殿下写信告状。
来安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自然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又忙说道:“你?还别不信,陈姑娘可是把一座荒山变成农庄的?人。经年老农都放弃了那庄子那土地,陈姑娘却带人种起了黍米。前些日子,还大丰收呢。
况且她家那园子,从来不种花草,而是种满了果菜,都是姑娘亲手弄的?。她擅长种植,在这潞城里都是有名的?。”
陈轩仍是不肯相信,摇头道:“不可能,她生得那般细皮嫩肉,哪里像在地里干过农活的?不过是假借下人之人,为自己扬名吧?”
来安见他这般较劲,只得说道:“你?若不信,便跟我打个赌。若是陈姑娘当真救活了那根番薯藤,也不要别的,只要你?往后出海,再得了什么稀岂的?粮食种子,分给陈姑娘一些。她也不会让你吃亏,定会重金买你的?种子。”
陈轩皱眉说道:“如此大事?,岂容儿戏?”
说罢,便一甩袖子,向?着外面下去。
偏偏出门时,正好遇见了九王。
九王天生就不是那种和气人,相反,他非常强势,并且自带着一股锋芒毕露的锐气。
即便他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人,那人也会心慌意乱,甚至吓得两腿发软。
此时的陈轩便是这般。
就在他以为九爷会找借口罚他,甚至想要跪地求饶时,却听九爷突然开口说道:
“倒不如打了那赌。若是半月后,陈姑娘无法救活那根番薯藤,本王便再派一支船队出海。由你领队,给你?安排上花匠可好?”
陈轩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喜出望外。看来九爷也知道番薯的重要性。
他刚要再对九爷说几句好话,却不料九爷转身便离开了。
陈轩下意识地看向?来安:“赖总管,九爷没说我输了,又当如何?”
来安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自然是按照我说的算,这样你总能静下心来,等?上这几日了吧?别跟火上房似的?。”
“我,我……”一时间,陈轩那张老脸变得黑中透红,竟有些接不上话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后怕似的说道:“轩无理,他日定向?九爷谢罪。”
来安却哼笑了一声:“若不是知道你?这人有时候一根筋,仁义厚道,却心怀民生,九爷又是难得的?大度之?人,又岂能容你?这些年乱来?”
陈轩听了这话,不禁愣住了。
以凶恶之名,威慑上京权贵圈的?九爷,竟是这般吗?
细想想,这些年,九爷一贯对他们这些底下人都不薄。
当日太子病危,把他们交到九爷手中。
九爷小小年纪,便颇有几分手段,让众人佩服不已。
那时他们也曾在背后说过,“九爷这么年轻,又这般能干,全赖太子殿下教导得好。”
九爷就算听了,也不以为然。
后来,相处下来,就算他们那群人,或一根筋,或笨嘴多舌,或多或少,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
九爷也是知人善用,对他们反倒多有迁就。
此时想来,九爷其实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暴戾癫狂,为所欲为,相反也算是个知人善用的明主。
想到这些,陈轩反倒有些汗颜。
他又连忙对来安说道:“这次出海,倒是带回了不少奇珍异宝。不若赖总管随我去瞧瞧,有合适的?,不如挑来一些,给那位陈姑娘送去。也算咱们九爷的一份心意。”
来安听了这话,两眼一眯,撇了撇嘴,又摇头说道:“恐怕不妥。那陈姑娘可与别家姑娘大不相同,她未必喜欢你带回那些舶来品。”
“那陈姑娘喜欢何物?”如今九王对陈姑娘大有不同?,他们底下人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来安挠了挠头,又说道:“早跟你?说了,陈姑娘就喜欢收集粮种。她如今最想要的?,就是旱地也能种出来的粮种。那姑娘曾经说过,她要做‘天下第一庄子’,要让那些贫瘠干燥的土地,种了他们的种子,农人也能吃饱肚子。”
“……”陈轩听了这话,一脸匪夷所思?。
他一边暗想着,这是寻常姑娘家应该做的?事?情吗?一边又觉得陈姑娘的?想法,竟与他有些不谋而合。
陈轩之所以知道番薯的重要,是因为他小时候家中闹饥荒。一路到上京逃难。
父母兄弟,皆饿死在路上。
幸而老国公仁德,办了育婴堂。
陈轩这才侥幸没有被饿死,还跟着师父开始学做买卖,并且越做越大。后来,甚至带着商队出海做买卖。
陈轩以为只有亲身经历过灾难,才能明白粮食的?可贵。那位陈姑娘,一看就养得极好,耳聪目明,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稚气。
她又如何能懂得粮食的?重要?
陈轩不自觉便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一些。
来安听了,只是笑笑,又说道:“等?将来,你?跟陈姑娘熟悉了,便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陈姑娘可不是那种没经历风雨的温室盆栽。”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更有活力,也更想要好好活下去。
说罢,来安便不再理会陈轩,而是追着自家九爷去了。
正好有个小厮从厨房里,端来了一盘子小点心。
都是用黍米制成的?,婴儿拳头那般大小的黄色花糕,上面还坠着上好的金丝小枣。
这还是上次从半山庄子下来,九爷开始让厨房里置办的?吃食。
只可惜,厨房里的?掌灶也是太子身边的?老人。手艺倒也没得说,还曾经在上京美食会上,一举夺魁,拿下金菜刀。
太子当日想着,幼弟即将远行。到了南境,定是吃不惯当地的吃食,便把东宫最好的厨子,拨给王爷带了过来。
若不是从小便吃着邓厨做的?饭,九爷又顾念旧情,恐怕早就翻脸了。
也不知怎的,九爷吃过陈姑娘的?点心,便说新鲜又有趣。偏偏邓厨却做不出那种农户家的?粗糙小点来。
也不知道,这次陈姑娘有没有请九爷吃东西?
来安想着,不如下次对陈姑娘旁敲侧击一番,又或者悄悄提醒自家爷,到饭点再去那庄上拜访。
这些小手段,九爷大概是不知道的?。
…
另一边,陈宁宁回到山庄,便连忙赶到了育苗室,又让香儿取来了凿子剪子等?工具。
也不假他人之手,她亲自动手把那个箩筐,慢慢拆开。
陈宁宁的?动作很细,也很小心,拆开后,果然看见一些又蔫又烂的?叶子。
整个过程,香儿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陈宁宁把那些番薯藤都给解出来。香儿才皱眉说道:“都蔫成这样了,这些藤苗还怎么活?”
陈宁宁便抬起眼来,对她说道:“香儿,你?快去弄个炭盆来。若是夏日,气温足够,这种藤苗是极易成活的。现在这天气,少不得咱们自己来提高温度了。”
香儿听了这话,赶忙跑了出去。
陈宁宁又趁机,把几根细小又不起眼的小番薯藤,放进了外婆的?小院子里,又弄了一桶神仙泉出来。
本来这育苗室里,就有空余的?花盆、土和水桶。
陈宁宁选了一个比较深的花盆,很快又弄了一些外婆小院中的?土出来。
等?这些都备好了,香儿和张槐一起抱着炭盆,走了进来。
张槐一进门,便说道:“听闻庄主带回来一些很稀罕的?藤苗,想要亲自栽培?”
陈宁宁点头说道:“张叔,快来帮帮我。”
张槐近前一看,这哪里还算藤苗,每根都是伤痕累累,就连叶子也都烂了。
他便忍不住说道:“这恐怕难救了。”
陈宁宁却正色说道:“不论如何,先把这些藤苗,想办法栽起来再说。一旦养活,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着,她便抬起头看向?张槐。
此时,陈宁宁那双眼睛竟是清亮得不可思议,如同?山泉一般,却又带着几分执拗。
以往培养什么种子,怎么栽培,陈宁宁向?来都很尊重张槐的?意见。
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商有量的。这还是张槐第一次见到,庄主这么有魄力,就好像一定要把这些藤养活一般?
张槐忍不住攥了攥拳头,点头说道:“罢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吕宋,看看那些番薯,这次少不得,倒要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把弗朗机的粮种出来?”
说着,他也撸起袖子,开始动手找花盆,往里面填土。
香儿也开始帮忙生火。
陈宁宁则是拿起剪刀,把腐烂的?不成样的藤完全剪掉,只留下了很短一截芽苗。
这时,内室温度已经升高了。
张槐又帮着陈宁宁一起,把整理好的芽苗,种进花盆里。
陈宁宁又小心地浇灌了神仙泉。
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心情,使用这神仙泉。
陈宁宁由衷地期待着,神仙泉不止对动植物有促进生长的作用,也能修复受伤的藤枝。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陈宁宁浇完水,再看向?藤苗,倒当真精神了不少,也绿了许多。
张槐也觉得,种到盆里后,这些芽苗有些不一样了。便摸着头说道:“说不定,真能养活呢?”
陈宁宁笑了笑,也说道:“但愿能成。”
由于这些番薯藤实在太过重要,少不得有人日日烧炭火,维持着四周的温度。
张槐不止要关注番薯藤,还要带着几个儿子,培养其他药草和粮食。
原本大家就很忙,陈宁宁便打算跟香儿,亲自培育这番薯藤了。
倒是曲老爷子那边,实在不忍心看她们太劳累,便又安排两个刚到庄上投亲的丫头,也跟过来帮忙。
还特意说明,这两个丫头打小在大户人家身边,都有种植经验。
陈宁宁这种时候,满脑子都是番薯藤,也无心其他。
看一眼来人,都是很合她的眼缘的?,于是便答应下来。
其中一个女孩,名叫月儿,看着年纪跟陈宁宁也差不多。
身形小小的,身材也很轻盈,长了一张可爱稚嫩的脸。可她性格却完全相反,古板,冷淡,话也少得可怜。
可月儿却出人意料的?能干,而且很有眼力见。
刚进育苗室,不大会儿,月儿便学会如何育苗了。
看着陈宁宁跑去干活,月儿总能仗着身形灵活,抢先一步下手干了。
完全就是一副默默干活,不争名,不图利,不爱言语的老黄牛模样。
陈宁宁原本是打算熬夜,亲自看着番薯藤的。
月儿却第一个出来反对,并一口咬定:“我夜里觉少,也有种花经验。小姐且放心,月儿定会把这几盆藤苗看好,保证维持一定温度,及时浇水。”
陈宁宁却摇头道:“这怎么行,你?也得休息。不如大家轮流来。”
这时,另一个丫环又凑上前,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放心,喜儿会跟月儿一起守夜,我俩把睡觉调开,她上半夜守着,我下半夜守着,定不会让这藤苗出事。”
陈宁宁本来还想出言反对,喜儿却连忙说道:“小姐,我跟月儿都是初来乍到,也没赶上丰收。到庄上,就开始吃白食。曲老爹也没亏着我俩。可我俩也不能对庄上一点贡献都没有吧?这次小姐能让我们来干活,我和月儿都高兴的不得了。小姐就给我们这个表衷心的?机会吧?”
她看着比陈宁宁还要大两三岁,十七八的样子。长得虽说平常了些,却天生便是一副笑模样,又生得一条巧舌。
竟当真能找出许多理由来,直说得陈宁宁答应了她,把这第一天守夜的?活,就交给她们俩。
到了晚上,时候差不多了,陈宁宁和香儿便被两个丫头打发回去了。
等?回到自己房间,陈宁宁躺在床上,又回到了外婆家的小院子。
她赶忙把白日放进来那几根番薯藤,收拾了一番。
说来也算赶巧了。当时陈宁宁实在心急,一根番薯苗直接就浸泡在泉水里了。
此时,陈宁宁拿起那株番薯藤一细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藤上的?伤痕,以及压烂的?叶片,统统都不见了。整条番薯藤焕然一新,倒像是被修补好了似的。
陈宁宁捧着这根珍贵的?番薯藤,差点哭出来。
泡过神仙泉,没想到还有如此妙用。
如今就算育苗室里的?番薯藤救不回来,她也不愁没番薯了。
陈宁宁又赶忙把另外几株番薯藤栽进土里,浇上水。甚至还把一根番薯藤种在一旁竹子搭成的?架子上,就看能不能无土栽培番薯了。
等?把这些都弄好了,陈宁宁又从床上起来,跑回到育苗室去。
月儿果然没有偷懒,正在往火盆里放木炭。一见陈宁宁来了,月儿手里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连忙又拿了自己的?斗篷,披在陈宁宁的?身上,才开口说道:
“小姐,你?怎么又来了?莫不是不放心月儿?月儿虽然做不来刺绣打络子之?类的精致活,可这些粗活,月儿却能很好的完成。”
难得听她说这么一长段话,说完脸都红了。
特别是她本就生得小脸圆圆的?,眼睛又黑又大,就是那种很甜美很可爱的长相。
陈宁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伸出手,摸了摸月儿的头发,开口说道:“哪个放心不下你?来着?月儿这般能干,交给你?的?事?情,你?定能做好。
我只是躺着也睡不着,这才跑来看看。你?就算赶我回房里去,我也只是看着床板发呆而已。与其那样,倒不如咱们一起守夜算了。也省得你?一个人烦闷呢。”
这陈宁宁年岁分明不大,可她骨子里却带着一种沉稳可靠。特别是当她伸手摸着月儿的头发的时候,月儿感觉到一种出人意料的?温暖又安心。
这种感觉,在十年前,她被大长公主从战场上捡到,抱在怀里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月儿没有童年的?记忆,自打她懂事?时起,就知道自己是低贱到泥土里的?庆国奴隶,甚至换不来一头小羊羔。
走丢了,就算被马踩成泥,也没有人会多看她一眼。
可那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身上披着闪闪发亮的?铠甲,却从远处,一路奔袭而来,把她硬生生从马蹄子底下捡了上来,紧紧抱在怀里。
她们的?地位,天壤之?别,可公主却是第一个把她当作孩子看的?长者。
因为她脖子上有个月牙形的印记,公主便唤她叫作“小月儿”。
在那段公主留在战场的日子里,每次见面都对小月儿和颜悦色,甚至会拿奶糖给她吃。
她说,“我有个小外孙女,约莫比你?小一些,等?回京城时,我带你去见她可好?”
这样一来,小月儿的身份也会因此改变,她也会有不一样的未来。至少会离开战场。
可那时候的?小月儿,却只能懵懂地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公主却笑得一脸温柔,还摸了摸她的?头发。
再后来,小月儿还没来及长大,没能明白那些大道理。
公主的?小外孙女就丢了,公主回京城去看望她的女儿,却连她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女儿死了。
再后来,公主再也没有回到战场,却把小月儿托给了霍芸娘霍将军。
霍将军收了小月儿作义女。
十年后,她成了武将,这才有机会奔赴京城,去拜见公主,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可此时的公主,早就不复从前那般光鲜亮丽的?模样。
她老了,眼角布满皱纹,满头银丝,穿着灰色的僧袍。
她身体也不好,若不是答应让董神医救治,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小外孙女,本想不顾一切把她带回来。
可此时,朝堂局势不稳,公主生怕一旦把她的小外孙女接回去,马上就会变成皇帝的?棋子,联姻的工具。
她女儿已经够惨了,公主宁愿她的?小外孙女,当一个小小农庄的?主人,也不愿意她再陷入一场骗局似的婚姻里。
于是,便需要一个绝对衷心可靠之?人,来到少主身边,用生命守护她。
月儿知道这事?,第一个就求了干娘。
无论如何,她也要走这一趟,哪怕是离开战场。
十年前,公主救了小月儿一命,把她抱搂怀里。
十年后,月儿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会替公主,把少主寻回。
好在,她天生面嫩,长得显小,竟然当真得了这份差事?。又同?喜儿一起被送到了少主身边。
来之前,她们曾跟着花匠,学了一些种植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少主顺利地接纳她们。
若说之?前,月儿所做一切,只为公主。
可当她第一次认真看向?少主的面颊时,却惊讶地发现,她竟长得跟公主如此相似。
想必公主年轻时,没有上战场的时候,偶而展颜一笑,也是这般自在,温暖,又耀眼。
月儿突然觉得,自己来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九点二十就写完了,我又抓了一遍虫,就现在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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