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二人离开?后,陈诗语看着一脸凝重的刘言,有些难以启齿道?:“夫君,那位林夫人。”
有时候有些话只需点到即可,若是说得?太明,反倒是衬得?自己不懂事。
等离开了觅香汤后,因着现在午时刚过的缘故,此时街上行人皆是步履匆匆而过。
手上提着一袋糕点的林拂衣随着她眺望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正有几个小孩放着风筝。
那飞在半空中的风筝因着风力的强弱而时高时低,唯他们手中的那根线,一直紧紧的栓着那只高高飞起的风筝。
他并没有做声,而是吩咐墨砚去给他买了风筝,而他则让马夫驾驶着马车来到了郊外。
“夫人可要随我去放风筝。”林拂衣抱着人下车时,献宝的将手中的蝴蝶风筝递了过去,一双丹凤眼中满是璀璨的笑?意。
小指微微一动的时葑在看着他手上的那只花蝴蝶风筝后,眼眸中下意识的闪了闪。
林拂衣则正好抓住了她那抹一瞬即逝的光,并将那风筝的线放在了她的手上,而他则举着风筝到远处跑起来,好让那风筝放飞。
等晚上他刚给人洗好脚,准备拥着她入睡时,便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一道?胜过一道?,一声更比一声急促。
“雪客先在这里等我一下,为夫去去便回。”他在离开?的时候,不忘吻了吻她的睫毛,唯恐她担忧。
等他来到正厅时,谁曾想会迎接来那么一位不速之客,还是于这深夜中前来。
“不知言帝今夜到来,有失远迎。”林拂衣见着立在厅中,身上着了一件玄色暗金纹的男人时,眸光忽地暗沉了下来,亦连指节都攥得有些泛白。
“表哥何时同朕那么生疏了。”双手负后的时渊并未马上说出他的目的,反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布置。
不过一整套百年黄梨木家具,汝窑青瓷花罐,一扇塞外寒雪红梅图。
“朕此番前来,不过是想要问表哥一句,我母后的死,是不是表哥手底下人所为。”男人锐利凤眸一扫,满是阴翳森寒,周身气场凌厉,独属于帝王的威严一览无遗。
“言帝可真是说笑?了,何况这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林拂衣也在笑,只是这笑?意并不曾到达眼底半分。
另一边月光洒户牖,花影颤枝落满怀之地。
坐在床沿边,手上正把玩着一个红衣泥人的时葑看着那正朝她不断靠近的男人后,全然没有半分反应,有的只是目光溃散无神之景。
许是因着她要睡觉,那发便未曾束起,就连身上穿的月白色亵衣都穿得?松松垮垮,其中可窥最里头的那一抹豆绿色二乔牡丹肚兜。
“陛下,我们来的时候便发现这位姑娘一直坐在这里,跟她说话时也没有半分反应,属下看着倒不像是那等行凶之人。”安然看着这张脸时,总会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个当年帮了他们一把?的女人。
可是等他们后面去寻那个女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人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就连之前的那些,也不过是人为后放出的假消息。
“呵,是真是假又岂能凭一张脸说得?清。”双眉笼罩着薄寒的时渊冷着脸上前,想要去撕掉她脸上贴着的人|皮面具时,却发现这张脸是真的,他更没有在她的脸上抚摸到任何药物涂抹上的质感。
可是,这天底下难不成真的会有俩个如此神似之人吗?
“你?们在干什么!”前面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之计的林拂衣在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时葑目光呆滞的坐在床边,而她的脸上则放着另一个男人的手。
“朕不过是想要看看表嫂的模样罢了,看把?表哥紧张的样。”
“不过表嫂长得可真是国色天香,甚至就连这模样都生得?和?之前的太子哥哥一模一样,也不知是表哥同上官蕴一样找了个假货自欺欺人,还是这人本就是当初的宸王。”
最后几字,时渊咬得格外之重,那满是带着审视之味的目光,则颇有兴趣的注视着他的细微面部变化,仿佛是要从其中窥探出什么来。
可是他发现,他不过是一无所获。
“呵,瞧言帝的语气,难不成当真魔怔得?连一个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吗。”满脸愠怒的林拂衣快步上前,用锦被将她给包裹得密不透风,更将她抱在怀中,阻止了他人继续窥探的浓稠恶心视线。
“啧,表哥可真是无趣,就连那么点儿玩笑?都开不了。”时渊在离去时,目光则还停留在时葑身上许久,那摩挲的双指,则在回味着刚才的触感。
“反倒表哥可得将表嫂给看好了,莫要被其他不知好歹的野狗给叼走了才是。”后一句话,俨然是那话中有话。
当人离开?后,强忍着灭顶怒意的林拂衣便将院内伺候之人尽数赶了出去,而他则是全身微颤的抱着怀中人,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紧紧抱住最后一块浮木。
“没事了雪客,没事了,那人已经走了。”
“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好不好,再也不会了,相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就最后一次。”林拂衣明知他现在说的一切,不过是说给空气听,可他仍是说了。
甚至在怀中人睡着之时,他更是慌张不安的看了她一夜,直到天微微亮,怀中人睁开?眼的那一刻,方哑着声道:
“夫人醒了,早上我们吃糖蒸酥酪,水晶蟹黄饺和虾仁烧麦,点心便吃那奶油松瓤卷酥和红豆双皮奶可好。”
被搂着靠在男人胸膛处的时葑并未回话,反倒是继续呆呆的看着某一处走神,就和之前醒来时的每一个早晨一模一样。
而后墨发宛如一幅山水画似的披散在那水红色并蒂莲缠牡丹锦被上,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攥紧着身下锦被,唇瓣微咬,好不让自己发出那等羞人之音。
偌大的室内,栗子花的味道混合着甜腻花香,勾勒出一种格外勾人心魂的香。
眼眸中幽暗一片的林拂衣伸手抚摸着身下人微微泛红的眼梢处,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一只手则穿插在她的那头海藻墨发中。
等二人起身时,外头的天已然大亮,檐下更是落了满地绯红无人赏。
林拂衣因着有事要外出,故而没有带上她,反倒是派了好几个丫鬟婆子将人给看紧了来,就是生怕会再出现上次之景。
许是因着她喜花,连带着这处不大的院落都摆满了姹紫嫣红,几只粉蝶于花丛中翩翩起舞。
“夫人,可要喝点杏仁露。”
时葑听到有人唤她时,方才抬眸看去,只见当初的黝黑少年现已长成了一个能顶天立地的青年了,亦连那折花时的手,都微微发着颤。
她不知得要感?叹一句时光易逝,还是岁月不饶人。
“听说城南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其中那当家花旦唱的霸王别姬一绝,夫人可要去看看。”可是这一次无论高燕将嘴皮子给磨破了还是口水说干了,那人仍是望向某一处发着呆,更当他宛如无物一样。
“夫人可是在想什么。”忽然间,高燕来了那么一句。
而他的目光,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方站着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和?一枝开?败了的杏花枝,除此之外,在无它景。
时葑并未回话,就连最基本的肢体动作都无,只是愣愣的看向那一处,仿佛那里有极为吸引她目光之物。
而另一边,今日着了一身鹅卵青杭丝长绸的林拂衣半抿了手中茶,显然在等着对方开口。
“喜见今日邀我来此,应当不会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刘扶羽看着面前满身清贵之气不可言的男人时,脑海中总不会回想起他当初离京时的场景。
谁知就那么短短几年,此人便会再次卷土重来,就连他先前拿在手上的东西都变得有些烫手了起来。
“扶羽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这性子倒是和当年没有多大变化,对待不耐烦的人从不会拐着弯,反倒是直来直往。”刘扶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后,也不再像前面那样兜着圈子,直接将那藏在袖袋中的信递了过去,遂压低嗓音道:
“我怀疑当年的林家人并未被满门抄斩,反倒是被人李代桃僵换到了别处。”
“此话当真!”林拂衣闻言,音量不受控制的微微拔高,捂着茶盏的骨节攥得泛白,连内里的滚烫茶水滴落而出都不曾在意半分。
只见对方微点了下头,显然在无声的默认。
窗外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灰色信鸽,正不断的用着喙和?尖利的爪子敲打着窗牖,似要吸引屋内人过来。
原先正在执笔作画之人收到信的那一刻,脸上顿时由喜转忧,大叫着朝其他人走去。
“爹娘,大哥来信了。”
今年燕京的春来得好像比往年稍晚,在其他处早已是一簇接着一簇的可爱深红爱浅红时,这里不过是那枝丫寒酸三两枝。
驿站中,正静立在桃花树下的时葑看着这不请自来之人时,眼眸中的光亮忽地闪了一下,亦连脚步都小幅度的后退了一下。
“是你吗,阿雪。”男人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颤意,更多的是那失而复得?的喜意。
前面的上官蕴不过是在白挽筝回去后,无意间听她提起过一嘴,说她万万想不到那位林大人居然已经娶了妻,就连那位林夫人的长相都酷似当年的宸王。
稍不知就是那么一句,使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