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报复长公主与丁一白以前的所作所为,这第二封拜帖,同样没有得到英国公府的首肯。
今日早朝上全是弹劾长公主府的奏章,厉王府那边他们又惹不起,所以无论如何,福宁长公主今日都必须见柳如溪一面,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最?后,福宁长公主也只能强压着心底的怒气,又?重新写了一张拜帖。
长公主原本想着,若是这一张拜帖柳如溪依旧不给回应,她便亲自去英国公府登门拜访。
也好让旁人瞧瞧,这柳如溪是个什么货色,连婆婆的拜帖都敢不接。
但?是这一次,英国公府那边很快便传来了消息,说是柳如溪接下了他们的拜帖,只不过将见面的地点,改到了归园居二?楼的包厢。
长公主的算盘落了空,心中暗恨的同时,也不免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柳如溪现如今还愿意与她们见面,便代表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二?姐姐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英国公府,柳苏酥也颇有些不高兴,满眼疑惑地看着正在整理着装准备出门的柳如溪:
“要我说,就应该将帖子打?回去个十次八次,让他们好好吃吃苦头!”
“拒绝两次便已经够了。”
柳如溪微微笑了笑,拿过一旁的锥帽戴在头上:
“有些事可一可再不可三,将人惹急了恐怕会得不偿失。”
相处五年,柳如溪自认为对福宁长公主这位婆婆还算了解。
两次闭门羹,差不多已经是福宁长公主的极限了,再拒绝下去,恐怕生变。
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痛快去面临这样的风险。
柳苏酥撅了撅嘴,知道自家二?姐姐说的是实话,到底还是将心中的那一丝不痛快给压了下去。
见柳如溪已经收拾妥帖,也拿起了一旁的锥帽:
“我与二姐姐同去!”
这些日子,柳如溪早就已经习惯了她到哪儿,柳苏酥便跟到哪儿的行为。
知道自家幼妹的性子,柳如溪也就没有拒绝,带着柳苏酥一块儿出了门。
到了归园居,柳如溪刚进?门,还没开口,站在柜台里的赵掌柜便迎了上来。
作为顾砚书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对于柳如溪与自家少爷之间的合作,赵掌柜也有所耳闻。
因着这一层原因,赵掌柜对柳如溪也多了两分照顾。
将柳如溪领到包厢门口时还不忘提醒柳如溪,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按铃,他会马上派人过来。
虽然柳如溪将见面地点定在归园居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长公主母子俩脏了英国公府的门楣。
但?不得不说,赵掌柜的这一番举动,也让她觉得十分暖心。
一进?门,柳如溪便看到了坐在屋内的长公主与丁一白。
垂眸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茶杯,几乎已经看不出热气,就连茶汤的颜色也有些浅了,不难看出,屋内的两人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想着,柳如溪眼底划过了一丝几不可闻的嘲讽: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她还能有让这母子俩等她的时候。
这边,长公主也注意到了柳如溪的到来,连忙压下心底的情绪,脸上微微撤出了一丝微笑:
“如溪来了?苏酥也来了?快快快,到这边来坐!”
其语气中的热情,让柳如溪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她近几日与长公主府只见你死我活的斗争,都是她的幻觉。
见柳如溪站着没动,长公主直接站起了身,走到了柳如溪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座位前:
“你看你这孩子,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还与娘客气起来了?”
长公主的双手,明明是寻常人该有的体温,但?此刻柳如溪却只觉得自己的手上像是爬上了两条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京都现在明明已经进入了晚春,天气也逐渐炎热了起来。
但?是现在看着长公主脸上慈祥又热情的笑容,柳如溪却只觉得心里凉得惊人。
她该说什么?
她这个婆婆不愧是在深宫中长大的,城府之深让人望尘莫及。
他们现在都已经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闹了个满城风雨,她这位婆婆居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般,对着她言笑晏晏?
就柳如溪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福宁长公主便直接与柳如溪打起了感情牌。
先是说当?初是她主动去英国公府替丁一白求娶柳如溪,对于柳如溪她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
又?说她也知道柳如溪这么多年来在长公主府内兢兢业业,做好了一个媳妇儿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甚至还破天荒地责备了丁一白。
说柳如溪前些年在长公主府受了委屈,的确是丁一白过于混账,是丁一白与长公主府对不起柳如溪。
之后又开始哭诉起了自己的不容易,丈夫早逝,她一个人将丁一白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娘,着实是非常不容易。
还说什么子不教,母之过,甚至还想替丁一白向柳如溪赔罪。
……
若是寻常的女子,被她这么一通感情牌打?下来,少不得会心软。
然而柳如溪却早已心如磐石,福宁长公主不打?这感情牌还好,这一打?,柳如溪的心反而更加冷硬了。
回过神的柳如溪,便这样冷眼看着福宁长公主唱着她的独角戏,脸上的嘲讽却是愈发地明显:
原来长公主也知道她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原来她早就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还真当?长公主是什么目下无尘的人物,什么也不知道呢。
眼见着福宁长公主口说着替丁一白赔罪,甚至准备给柳如溪行一个大礼,柳如溪才终于出声阻止:
“还是别了,如溪命如草履,怎敢受长公主如此大礼?长公主今日相邀,若只是为了说这些,如溪并不是很想听,恐怕只能就此告辞了。”
柳如溪一开口,福宁长公主才发现其脸上淡漠的神情,顿时便明白,打?感情牌这一招恐怕是没什么用处了。
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无影无踪,双眼阴鸷地看着柳如溪。
面对长公主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柳如溪反而觉得心底的凉意消散了不少。
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长公主刚刚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接下来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如溪出门之时国公爷特地交代了,让如溪回府用膳。”
现在离晚膳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不到,柳如溪这话的意思也非常明显,不想和长公主以及丁一白多掰扯。
柳如溪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任凭长公主城府再深,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只能顺着柳如溪的意思,直接进?入了正题。
今日长公主与丁一白找柳如溪,一共有两点要求。
其一便是想让柳如溪停止在京中散播流言的所有动作。
其二便是想让柳如溪向京中百姓澄清,这些日子京中关于长公主府的流言蜚语,都是柳如溪胡编乱造出来的。
对于柳如溪的诉求,福宁长公主以及丁一白也是一清二?楚,承诺只要柳如溪能够做到上面两点,他们便马上给柳如溪和离书,并且以后绝不纠缠。
长公主与丁一白的算盘打?得极响,以为只要他们这般说了,柳如溪定然会答应。
然而两人却完全不知道,今日的柳如溪,已经不是往常的柳如溪了。
现如今柳如溪从顾砚书手中取了不少经,若是没有学到顾砚书的半分本事,那还真对不起她曾经“京都才女”的名号。
长公主话刚说完,柳如溪便听出了其中的漏洞:
什么叫她只要做到那两点,长公主府便立即给她和离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现在是她柳如溪有求于长公主府呢。
况且依照福宁长公主以及丁一白往常的行事作风,柳如溪丝毫也不怀疑,她若是真的按照她们说的那样做了,这母子俩能够立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此刻的柳如溪对长公主府已经没了丝毫感情,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长公主的陷阱:
“看来长公主与丁少爷今日并非诚心与的如溪相商,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说着,柳如溪便起身准备离开。
“站住!”长公主连忙低声呵止住柳如溪的动作,狠狠咬了咬牙,“那你待如何?”
若是可以,长公主简直想要直接就这样手撕了柳如溪。
奈何现在形式比人强,除了退让,她也别无他法?。
与长公主的烦闷不同,柳如溪的唇角则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能够看出,其心情不错。
“既然如此,那如溪便明说了。”
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柳如溪也没打算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同长公主一样,柳如溪也有两点要求。
其一,便是让丁一白当场写下和离书,放她自由。
其二,便是让丁一白赔偿邀月阁前些日子的损失。
因为京中那些关于长公主府的流言蜚语,丁一白最终还是将韶华路口叫骂的下人给叫了回去。
就算如此,丁一白的这番举动也给邀月阁造成了不少损失。
即使顾砚书一再强调,并不需要赔偿,但?柳如溪心中却一直非常过意不去。
既然厉王妃不愿意要她的赔偿,想来长公主府的赔偿,厉王妃便没有理由拒绝了。
柳如溪学着刚刚长公主的口吻,向长公主承诺,只要长公主府满足了她的两点要求,她便不再将长公主府内的阴私抖露在人前。
“澄清呢?”
福宁长公主同样听出了柳如溪承诺中的不同,连声询问。
谁料柳如溪却直接冷哼了一声,反问道:
“如溪所言,句句属实,为何要澄清?”
澄清?
柳如溪除非疯了,否则绝无替长公主府澄清的可能性。
毕竟一旦她反口说前些日子京中的流言都是她胡编乱造出来的,长公主便能以诋毁皇家名誉的罪名,命刑部将她关押起来。
届时她才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长公主原本便阴沉的脸色,此刻又难看了三?分:
“若是如此,那今日咱们却是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长公主都如此说了,那如溪便就此告辞好了。”
柳如溪却像是对长公主语气中的威胁恍若未闻,站起身向长公主行了一万福,便有也不回地向门外走了去。
走到门口时,柳如溪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微微向长公主的方向侧了侧头:
“如溪离府已久,不知那姓庞的护卫,长公主用得可还顺手?”
一句话,顿时便让长公主变了脸色,看着柳如溪的眼神,凶狠地像是要吃人。
这个时候,长公主才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威胁,才终于明白,为何从一开始,柳如溪便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她这个儿媳妇儿,平日里端着一副不声不响的受气包的模样,内里居然凶残到了如此地步。
深吸了两口气,压下狂跳不已的心脏,长公主最?终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回来!”
柳如溪对长公主的反应丝毫也不意外,微笑着询问:
“长公主刚刚不是说,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么?”
“本宫觉得,咱们还可以再谈一谈!”
长公主闭了闭眼,再一次向后退让了一步。
柳如溪唇角向上扬了扬,最?终还是依言,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
在柳如溪坐下后,长公主原本还想与柳如溪再交涉一番。
譬如和离书可以给,但?她们不承担邀月阁的损失。
长公主虽然从未去过邀月阁,但?也对那女子的销金窟有所耳闻。
丁一白前前后后一共在韶华路口闹了七八日。
邀月阁七八日的损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然而柳如溪却并不同意,并且直言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随后长公主又?企图让柳如溪在舆论之事上有所退让,譬如不需要柳如溪站出来澄清,但?想让她利用厉王府的能力,消除此事的影响。
然而这个要求,同样没有得到柳如溪的同意。
原本长公主还想在与柳如溪商议,但?柳如溪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只回了一句:
“长公主觉得,您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便将长公主到嘴边的话给全都堵了回去。
最?后,长公主也只能按照柳如溪所说的,答应她的两个条件,只换来了从明日开始,柳如溪不再散播关于长公主府的阴私这一点。
柳如溪现在是多看长公主母子二?人一眼便觉得恶心。
在交涉结束之后,便让丁一白当场写下了和离书,并且让其立即将邀月阁的损失交给了她。
看着放在眼前的和离书,柳如溪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不若一开始所想象的那般激动,只有一片平静与解脱。
“从此以后,我柳如溪与丁一白,与长公主府再无瓜葛,后会无期。”
仔细将和离书叠好收起,再将丁一白赔偿的银票清点结束,柳如溪再一次站起了身:
“女子和离,夫家应将嫁妆如数归还,稍后如溪便让人去长公主府上将嫁妆取回。”
说完,柳如溪甚至没有给长公主与丁一白反应的时间,便直接离开了包厢。
这一次,柳如溪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甚至还有愈行愈快的趋势。
在走出长公主以及丁一白的视线范围之后,柳如溪忍不住深呼了一口气:
她居然真的做到了,她真的拿到了和离书,她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个恶心的男人了!
被长公主的无耻以及自家二?姐姐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气场震惊了整场谈判的柳苏酥,此时终于回过了神,连声对柳如溪赞叹着:
“二?姐姐厉害啊!二?姐姐知道吗?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看到了大哥!”
解开了心头最后一条枷锁的柳如溪,也终于有心情与柳苏酥看玩笑了:
“我哪里比得上国公爷?你就笑话我吧!”
“苏酥没有!”
柳苏酥连忙笑着反驳,虽然她刚刚那话的确有夸张的意味在其中,但?却也说的是实话。
刚刚柳如溪第二?次起身,走到门口侧头之时,柳苏酥是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自家那个强势无比的大哥。
想到这里,柳苏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询问:
“那个姓庞的侍卫是怎么回事?怎么二?姐姐一提到他,长公主便松了口?”
柳如溪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凝滞,随后摇了摇头:
“没什么。”
这话骗三?岁小孩儿还差不多!
柳苏酥是娇憨,又?不是愚蠢,顿时便知道自家二?姐姐没说实话,连忙叠声追问着: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然而自回府之后,向来对柳苏酥千依百顺的柳如溪,这一次却任凭柳苏酥如何撒娇,都不愿意松口。
柳如溪越是如此,柳苏酥便越是好奇。
声音是越来越软,好话是层出不穷,就希望能够从柳如溪的口中得到答案。
最?后这姐妹俩便这样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归园居。
当?然,走之前,柳如溪也没有忘记知会赵掌柜一声,并且对赵掌柜刚刚的照顾,表示了感谢。
这边柳如溪是如释重负,另外一边,长公主这母子俩却是风雨欲来。
长公主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啐了一声:
“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唤!”
这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而从刚刚开始,一直没有吱声的丁一白终于也忍不住问出了同柳苏酥一样的问题:
“刚刚柳如溪那就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她一提庞侍卫,母亲便一再退让?”
与柳苏酥一样,丁一白并没有从长公主口中得到答案,反而还得到了长公主一个责备的眼神。
外人只知道长公主对丁一白宠溺至极,却不知丁一白对长公主的惧怕是融入了骨血。
被长公主这么一看,丁一白即便心中困惑,却也不敢再问了,重新缩在了一旁,安静了下来。
柳苏酥与丁一白都没有得到的答案,在隔壁的包间中,顾砚书与五皇子倒是知道了内情。
“噗咳咳……”
听着止戈的回禀,五皇子一个没忍住,喉间的茶水便直接将其呛了个正着。
就连顾砚书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惊讶:
那长公主府内的庞侍卫,居然是长公主养的面首。
原本这也没什么。
毕竟天齐的公主地位本就比历史上绝大多数朝代的公主都要高,驸马在时或许约束会强一些。
但?若驸马离世,孤枕难眠,养上几个面首也并无大碍。
可坏就坏在当初因为驸马死得蹊跷,长公主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对外宣称从此青灯古佛,为驸马守节,以示清白。
若是寻常时候爆出这等事儿,旁人顶多说几句长公主不守承诺,耐不住寂寞之言。
但?此刻的长公主府本就风雨飘摇,经不得一点动荡,再传出这事儿,难免会被百姓言官所诟病。
再有,这庞侍卫还有另一重身份,他是当初长公主出嫁时的陪嫁侍卫之一。
丁家原本就因为驸马之死,以及长公主将驸马唯一的血脉丁一白养成了如今的模样,对长公主极为不满,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就驸马之死旧事重提。
若是让丁家知道此事,说长公主是在驸马在世之时便与那庞侍卫有了首尾,后来才会对驸马痛下杀手,那长公主的麻烦才是真的大了!
无论长公主身份如何尊贵,谋杀亲夫,在天齐都是重罪!
如此一看,长公主会因此妥协也就不奇怪了。
好不容易换过劲儿来的五皇子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低声感慨着:
“这柳二姑娘不简单啊!”
长公主与庞侍卫之间的事儿做的隐蔽,就是止戈也没能查出端倪。
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柳如溪主动告知的。
也难怪无论柳苏酥如何问,柳如溪也不愿透露分毫了。
这事儿的确不太适合拿出来污了未出阁的小姑娘的耳朵。
顾砚书则是难得赞同了五皇子的话:
“的确不简单。”
知道今日柳如溪与长公主府谈判,五皇子便闹着一定要来看这热闹。
恰巧当?初在装修归园居的时候,顾砚书命人修建了几个母子套间。
只要启动机关,从顾砚书所在的这个包间,便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包间的谈话,但?隔壁却不能听到这个包间的声响。
让赵掌柜征求了柳如溪的同意后,顾砚书便带着五皇子过来看热闹了。
刚刚柳如溪的整场谈判,都被顾砚书与五皇子听在了耳中。
放大自己的所有优势,步步紧逼……
饶是顾砚书,也不由想要说上一句“精彩”。
而此刻的五皇子,早就已经忍不住开始狂吹柳如溪的彩虹屁了。
说到后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顾砚书:
“三?皇嫂是不是私下指点过柳二姑娘?”
“为什么这么问?”顾砚书反问道。
“直觉吧,刚刚柳二小姐的身上,总觉得有一点三皇嫂的影子。”
五皇子摸了摸下巴,回忆着。
特别是在提到庞侍卫以及警告长公主,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时,五皇子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说话之人是他家三皇嫂。
随后,顾砚书的回答也证实了五皇子的这一点猜测:
“你倒是敏锐。”
顾砚书的确有在私底下指点过柳如溪。
不。
准确地说,柳如溪是在私底下来请教过顾砚书。
顾砚书原本就对柳如溪在天齐这样的大环境下,能够勇敢提出和离,及时止损的举动较为钦佩。
现在柳如溪不过是向他多问了几句话,顾砚书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现如今看来,柳如溪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唱戏的都已经散了场,看戏的也就没有必要再在看台上久留。
稍稍点评了一番柳如溪刚刚的表现后,顾砚书与五皇子便各自回府了。
另外一边,长公主与丁一白原本以为,满足了柳如溪的要求,便能够安稳地度过这次长公主府面临的危机。
然而到了第二天,他们才发现这个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
第二日,京中关于长公主府的讨论,非但?没有停歇,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气得长公主直接找上英国公府的们,指责柳如溪不守承诺。
她们明明已经将和离书给了柳如溪,唯恐生变,就连嫁妆都在昨日如数还给了柳如溪。
甚至就连五年间挪用的部分,也都按照原本的价值,尽数补上了。
结果柳如溪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而在面对长公主的指责之时,柳如溪却也非常理直气壮:
“如溪昨日只答应了不再传播新的内容,可没有答应帮长公主堵住京中百姓的嘴。”
一句话,堵得长公主一口气是上不去也下不来。
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
最?终只能气急败坏地命令柳如溪,试图让她堵住京中百姓的嘴。
结果柳如溪就施施然回了一句“恕如溪难以从命”,便直接转身回了英国公府。
回府的同时,甚至还不忘知会下人将府门关上,别将长公主放进来,没得脏了英国公府的地儿。
那副对长公主避如蛇蝎的态度,直把长公主给气了个够呛。
因着柳如溪给其挖坑的举动,长公主原本打算去给柳如溪找点麻烦。
然而很快,长公主便发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言官们如同雪花一般地弹劾奏折,最?终还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在知道丁一白所做之事,已经在京中闹得人尽皆知,并且已经引起了众怒之后,皇上也动了一番肝火。
直接命刑部彻查丁一白与长公主府,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答案,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皇上龙心大怒,刑部自然也不敢耽误,顺着柳如溪提供的线索,将长公主府以及丁一白查了个底朝天。
最?终证实,柳如溪所言句句属实。
长公主府内的一潭古井之中,的确埋着几具年轻女子的尸首。
至于放印钱之事,更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甚至还牵扯到了户部的几个官员以及二皇子的身上。
谁不知道二?皇子与户部皆是大皇子一脉的人?
皇上哪里能够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与朝中重臣以及他的儿子有牵扯?
当?即又动了一番肝火,直接将户部的官员罢免了一大半,就连大皇子以及二皇子,连带着四皇子一起,都吃了挂落,皆受到了禁足一月的惩罚。
几位皇子尚且如此,丁一白又如何能够讨得着好?
放印钱挣来的钱财全都被刑部抄走了不说,甚至还差点面临牢狱之灾。
最?后还是长公主凭借着她与皇上仅剩的那点兄妹之情,去皇宫为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好一阵求饶,才堪堪保住了丁一白的周全。
可长公主也因教子无方,被皇上褫夺了长公主的称号,降为福宁公主,并且禁足半年。
丁一白一介白身,贬无可贬,皇上在思索半晌之后,只能作罢,只夺了他入朝为官,封侯拜爵的资格。
虽然对丁一白只受到了如此轻飘飘的惩罚有所不满,但?皇上如此雷厉风行的动作,也算是给了京中百姓一个交代。
有关长公主府以及丁一白的流言,终于渐渐停歇了下来。
就在百姓们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听到与福宁公主以及丁一白的任何事迹的时候,又?一则与丁一白有关消息,传遍了京都的街头巷尾:
福宁公主的那宝贝儿子丁一白,被府上的一名小妾给断了根!
作者有话要说:这叫啥?天道好轮回!
咕咕:今天没有更新了!
咕咕咕:愚人节快乐!
问:所以今天还有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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