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碗毛血旺所采用的鲜血,基本是容珣的尸体上的。用自己尸体的血做菜,想法也是相当的清奇反人类。
看顾也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那名红衣服的侍女歪了歪脑袋,不解地咨询他:“顾公子是不喜欢这份药吗?”
红衣侍女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手里跟着行动起来:“您若是不喜欢,可以为您再更换一份——”
话音刚落,她的左手已经刀切斧砍的、稳稳地将盖子重新盖上。
动作之干净利落,当真是准备退下去更换一份的。
顾也连忙按住即将被端走的碗,阻拦住了此番举措:“算了没事,你就放这吧,我待会儿会吃完的。”
“……”
红衣侍女的行动略带了些迟疑,刚才顾也摆明了是不喜欢,却反倒不要求更换一份,可谓是前后矛盾的。
但她最终还是听从了语言命令,将毛血旺安安稳稳地放了回去,推回到顾也面前。
之前顾也是可惜浪费鬼王精血、要求放下的,现在再不吃就显得奇奇怪怪。
受过一次视觉和三观的冲击,这次再面对人血做成的毛血旺,顾也的表现就自然了许多。
他拿起筷子,当真试着夹了口菜咀嚼。
——清爽的小菜搭配重口味的鲜血,居然是意料之外的爽口,颇带了些家常菜的味道。
有一说一,这道毛血旺的味道还真的挺不错,不愧是用法力深厚的鬼王血做成的。
见顾也当真食用了起来,红衣侍女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向他深深地弯下腰,鞠了一躬:“您还能吃得下就好。庄主吩咐过,出现的一切不合公子心意的事物,无论如何都要向您道歉。”
顾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他瞪大了双眼看着侍女,难以置信:“所以你们庄主叫你们安排这个,是真的以为我会喜欢?”
刚才他气得牙痒痒,还以为这是容珣因为他今天有事瞒着他,所以才故意整他的。
“……庄主和我们都非人类,没有准确了解顾公子您的真实爱好,实在抱歉。”
红衣侍女哑口无言,当下恭顺地低下头认错,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
这些傀儡不是人类还正常,但顾也可记得清清楚楚,容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鬼。身为鬼,不就是死去了的,但又因为深沉执念滞留人间的魂魄吗?
侍女的话每一个字顾也都明白,可连到一起,他就难以理解个中含义如何了。
心里有这些疑惑,顾也干脆就询问了出来,而侍女的回答则更加洞心骇耳:“庄主他生而为鬼,从未体验过去当人。”
在她带着避讳、断断续续的解释中,才逐渐披露出容珣所谓的身世来源和真正的经历。
容珣根本不是正常成为鬼的,而是人和鬼结合生下的遗腹子,生来就是半人半鬼的形态。
但后来却被凄惨的杀死、封印,以至于而今完完全全变成了恶鬼。
他从未接触过人类真实的模样,自然也就不知道,身为人类的顾也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这些事情容珣从未和他说过,顾也所能了解的部分,只是允许他知道的那一部分罢了。
不过大家都彼此彼此,那些温情和温馨他自己都没怎么当真,自然也不会矫情的要求对方坦诚相待。
总之一句话,不管是人是鬼,是鬼王还是普通人,只要不要他命的都是好人。
这几天事务繁多,容珣忙得连轴转。回到卧房也多半是半夜时分,过的是日夜颠倒的日子。
至于他到底在忙些什么,顾也是全然不知晓的。自从来到了容府这间诺大的府邸,他就再没有机会接触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相处之时,两人之间的谈话不知不觉间减少了许多。休息时容珣不怎么开口,只安安静静的环抱着他,一抱能抱上许久。
那架势,要不是顾也坚信他身体健康,都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即将不久于人世了。
又是一个被容珣闷在怀中,不见天日的夜晚。顾也摸摸索索费了好大劲,才从容珣的臂弯里钻出来:“夫君,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鬼王的臂弯坚硬的宛如铜墙铁壁,顾也好似螳臂当车。直勒的他喘不过气来。再不挣脱开,差不多就被闷死在怀里了。
“抱歉。”
容珣仿佛才回过神来,迅速的松开手,后知后觉的去拍着咳嗽不断的顾也顺气,连连抚摸他的脊背:“娘子,我勒疼你了吗?”
这明知故问的问题,顾也抬头瞪他一眼。报复似的凑上前咬了他一口,恶狠狠的道:“疼,疼死了!夫君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自知理亏容珣没再开口,任由顾也软绵绵的埋怨。只是用手渡法力,舒缓尚有些酸痛的身体。
等浑身泛上暖烘烘的热感,顾也之前的难受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精气神恢复了不少,他也就跟着消气了。
再看容珣眉头紧锁的模样,他就当机立断凑上去亲了一下,双眸亮晶晶一片:“哎,夫君又在想什么?”
顾也磨磨蹭蹭的挤到对方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好,八爪鱼似的躺着:“反正你不许生我的气,我以后又不是不让你抱了。”
“……嗯。”容珣失笑,沉重的眉头也放松了几分。
那些事情当然和拥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顾也愿意去缓和相处的气氛,也便由着他。
“明天我带娘子去一个地方,看个东西。”气氛再次沉默下来前,容珣率先开口道。
他一手揽着顾也,另一手一下下梳理着他乌黑的发丝,模样凝重又小心翼翼。
趴在鬼王怀里久了,顾也困的眼皮都睁不开。条件反射似的,缩在他怀里嗯嗯啊啊的直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