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河流!
简直是大海!
李顶流捂着肚子丹腹位置下疼痛难掩的武炉,倒吸凉气。
他明明是本王的儿子擒天啊!
他明明自小神魂羸弱,无法修行啊!
仅仅失踪了三年,他为何变得这般强大了?
本王作为武夫六品巅峰,半步武神,居然被他体内的一缕真气便冲撞得武炉有倾倒之危!
“王爷!你怎么了?”
老集吓得赶紧弯腰,搀扶着地上的魁梧男子,慌乱间,他精神散开,双目炯炯有神的看一眼李顶流,顿时便发现了在他肚子丹腹中乱窜的一团强大真气。
不属于王爷的武炉之气!
这哪儿来的一股真气,怎么如此精纯?
老集逼迫自己在书院诸多师兄弟中并不怎么过人的脑袋赶紧细细回想,很快便联想到,王爷刚刚说话时,只碰过李晴天,老集猛然抬头,李顶流赶紧忍着剧痛,伸手捂住了老集的双眼。
“别强看!看不得!”
李顶流咬着牙,痛苦说道。
李晴天叹口气,他也打开观阴眼看见了李顶流肚子中那股流动的气息,属于自己。
“都说了叫你别碰我了。”李晴天叹息一声,弯腰拉起地上的李顶流,同时尝试着以体内气机引动对方丹腹中“迷路”的一缕气流。
很快,那道迷路的精纯真气顺着李晴天的左手中指又回到了他身体里。
李顶流舒了口气。
“天儿,你?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真气?”他第一反应便是开门见山的愕然问道。
李晴天“老实”回答道,“这些年随着家师勤奋修道,苦练道法,自然修得的。”
老集和李顶流相视一眼,两人的嘴角一起抽搐。
两三年修行,体内一缕真气就能让我一个半步武神痛苦不堪?
要不是儿砸你有问题,就是你师父有问题!
“天儿!你师父可在观中?本王想……当年好好感谢他这两三年对你的教导之恩!”
李顶流眼神中流露出迫切的渴望。
老集则是在心里默默惊讶,果然!刚刚那真气是晴天世子体内的!
可是我明明没有从他身体中感应到真气和仙府存在啊!
难道……
哦!
对了!
这岷江龙王的三女儿身上穿着的黑甲乃是一件可以抵御神仙大能窥视的龙甲宝物,不知何故她叫晴天世子作主人,定然是将她的宝物也分给了晴天世子!
这些年,老集在王府中跟着王爷所了解到的关于蜀国以及天下大妖异族的各个关键人物的信息,比在芙蓉书院要多得多,他也是到了王府中以后才知道,原来蜀枭王的势力耳目和笼络来的信息,恐怕比青羊宫和芙蓉书院加起来还多!
“家师正在卧房中看书,王爷想见他也不是不可以。”李晴天指了指曹老道房门紧闭的卧房,心想还是让师父来应付这个家伙要轻松些,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这家伙凭空冒出来要给自己当爹,怎么劝都劝不走,也只有师父这种厚脸皮的老不羞可以尝试给他骂走了。
咚咚咚。
砰!
李晴天原以为蜀枭王要上前去敲门叫师父出来,谁知道那个魁梧的大汉三步就横跨了整个院子,直接一拳砸开了曹老道房门,也不知他蛋皮是有多耐扯,这家伙要是搁他上一世的地球,妥妥的跳远世界冠军啊。
“锦官城蜀枭王李顶流拜见前辈!”
李顶流嘴里沉闷雄浑的嗓音一字字说道,但他本人却并没有拜见前辈的恭敬老实态度,说着时,半个身子已经探入了屋子里东张西望。
也是,整个锦官城下辖的县府,都是他李顶流的封地,严格说来,这上锦观,也是他蜀枭王的私人财产。
屋子里没有人应答,李顶流硕大魁梧的上半身在房门口疯狂搅动,最后整个人鱼一样的滑了进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
李晴天心中也在纳闷,道观里刚才这么大的动静,师父是怎么做到毫不关心的?
难道是刚才那个青衣大汉掉入他房间里,把他老人家吓出毛病了?
那滩浓稠的“毒液”……
想到这里,李晴天也弄不清,刚才究竟是那意外失足的青衣大汉倒霉还是师父他老人家倒霉,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两个中肯定有一个是受惊了。
对了,师父体虚,加上刚才被吓丢了精魂,说不定还在圣贤模式中。
院子里,李晴天和汤汤在伸着脖子探着身子远远张望曹老道的房间。
老集则是在愣愣的看着李晴天的腰上。
有一本陈旧的蓝皮书册从他松散的道袍里露了出来。
这个书册,为何看起来,有些莫名的熟悉?
老集越看越好奇,腰也弯得越来越低。
李晴天望着望着,忽然发现和蜀枭王一起来的那个老头儿不知何时已经猥琐的弯腰凑到自己面前来了,他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世子别怕,老集只是瞧着你这本书,好是眼熟。”
老集站直身体,指了指李晴天腰间快要掉出来的书册。
李晴天低头,一只手把那皱巴巴的丑陋玄天锦盒放入腰间,同时摸出书册,“我朋友柳大根送我的,老人家你也读过这书?”
“我只是看着很眼熟,这蓝皮封面。书叫什么名字?”
老集伸手,示意李晴天给他看看。
但是李晴天很警惕,没给,他只是说了名字,“王老集论真气透穴指法要术,锦官城书店里应该有卖吧。”
意思是,你想看可以自己去买,小道和你不熟,也不想变得熟络。
其实换做其他人,只要和自己没有什么敌对,李晴天不至于这样吝啬不给书看的,只是此刻他心里对这老头儿有些排斥。
他总感觉,自己和这老人家稍微交流或者熟悉一点,就意味着,自己在心里接受认同李顶流这个爹一点。
“嚯!”
老集一拍脑门,面露笑意,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这书是我写的!”
“是你写的?老集?可是这书的作者明明是王老集啊?”李晴天愣愣的问道,不明所以。
老集面露往事不要再提的淡笑,“世子殿下失了记忆,自然不记得老臣从前的往事了。”
老集正要和李晴天絮叨絮叨自己当年也有莽夫热血的过往时,那边屋子里忽然爆发出了一声怒喝,
“杂种!老杂种!居然是你这个老杂种!老东西!竟然诈死!”
曹老道的房间里,李顶流高声怒骂的声音震得整个上锦观都在嗡嗡震颤。
老集闭了嘴,和李晴天懵圈的对视一眼。
师父他老人家和蜀枭王是旧相识?
哦不,听枭王这个愤怒的语气,他们倒更像是老仇人。
诈死?
师父他老人家说以前在江湖结怨无数,无一仇家找上门寻衅滋事,难不成就是用的诈死这招?
也是,别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再来找你。
李晴天静静听了两秒钟,发现只有李顶流一个人在碎碎念的咒骂,而且咒骂的声音慢慢弱了起来,兴许是没人和他对骂,枭王自知骂着也没什么趣味。
为何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师父曹老道声音?
李晴天立马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快步走进师父的房间,汤汤紧随其后,老集愣了愣,也好奇的跟着去了。
李顶流正在一边念叨着,一边捂着鼻子,在曹老道杂乱的房间里到处翻看。
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阴暗,潮湿,简陋,李顶流并没有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但依旧在四处打量,目光里充满了鄙视。
地上有一堆燃烧过后的符纸灰烬,就在书桌旁。
李晴天皱着眉,弯腰抓起灰烬看了一眼,灰烬很普通,烧得很彻底,代表了当事人走得毅然决然绝不拖泥带水,轻飘飘的灰烬当即便被鼻息吹得四散飞扬了,但李晴天发现,灰烬位置下的泥土,很松。
“是土遁符,你师父已经用土遁符溜走了,难怪我刚才没有感应到什么气机,这符箓遁逃的术法使用时不会有气机波动出现!”
李顶流语气里带着遗憾的说道,仿佛错过了什么极重要的人物似的,但是这个人重要,是因为他恨不得亲手捏死对方。
“王爷你认识家师?”
李晴天还有些懵,师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土遁溜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顶流魁梧的身躯,也是,师父他老人家那身子骨,要是不溜得快一点,也没法好端端了。
但是无论如何,李晴天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原本是打算离开师父他老人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但没想到,他老人家会先一步溜走离开自己,而且招呼也不打一个。
这种感觉,就好比同居了好几年的男女朋友,他一直在谋算着哪天和她好好说出分手,甩了她,单独去外面的世界流浪,结果自己先被对方给甩了不说,她连分手都没说一句。
“死对头,不共戴天!”
李顶流咬牙切齿的说。
“王爷会不会认错人了?这符纸已经不再有温度,家师应该已经遁走多时,你刚刚进来,不可能瞧见他了吧。”
李晴天心里还在想着给这个没骨气的师父打个掩护,开脱一下。
“天儿,你师父平时是不是说话总是喜欢吹牛?总是喜欢噫吁嚱长,噫吁嚱短的?”李顶流看着李晴天问道。
李晴天闭了嘴,叹了口气,沉默的看着土遁符纸燃烧过的地方,算是默认了。
“噫吁嚱?原来是他?难怪。”一旁的老集低声喃喃。
汤汤则是一脸迷惑。
怎么?
曹道长很有名吗?
怎么我在父王的小本本上没见过他的名字和画像?
“王爷你从哪儿认出家师身份的?”
李晴天好奇问道。
李顶流鄙夷的环视一眼四周,“那家伙的气味,就是化成灰本王也闻得出来!”
说着,蜀枭王掩着鼻子,走出了房间,李晴天也跟着出去了。
师父的房间,味道确实大。
“天儿,你的道术,都是你师父噫吁嚱教你的?”
走到院子里,李顶流回头问道。
原来师父的江湖艺名就叫做噫吁嚱?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他不是叫曹金,名阿瞒吗?
“没错,家师教的小道德云四字诀。”
李晴天如实回答。
“德云四字诀?那老东西,竟然真的是魏国德云宗的人!当年本王就该把他当谍子给杀了!”
李顶流和老集相视一眼,怒不可遏的说道。
老集好心提醒道,“王爷,当年那时候,你还在魏国,他也在魏国……”
“哦……本王是说后来,回到了蜀国之后……唉,也不对,回到蜀国后,本王就再也没找到过他啦!这个死杂种!”
李顶流口里骂人的污言秽语从不间断。
搞得李晴天很懵逼。
“两位在说什么?王爷和家师是否有些误会?小道怎么听不懂二位的议论。”
李晴天插嘴问道。
老集看一眼李顶流,没有说话,看样子,这事情他也不好多言,是李顶流和师父曹老道之间的私人恩怨。
李晴天发动小脑筋快速分析,这老人一看就是王爷李顶流的手下侍从,作为王爷的侍从,不方便言说王爷的敌人,这肯定是他插不上手的感情纠纷!
如此说来,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和蜀枭王,是情敌?
李晴天刚刚想到这一层,就只听李顶流轻飘飘的幽怨说了一句,
“那老杂种当年和你娘亲,有过一腿。”
李晴天:“???……”
“这?这?这?……”
李晴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明明是三年前,到了这小镇柳员外家的猪圈里,才第一次见到的家师……他当时还问了我名字……明显也是第一次见到我……”
汤汤在一旁凝着眉头,帮主人李晴天反复思考他与蜀枭王、曹道长之间的关系,最后只得感慨的摇头,悄悄评价了两个字。
真乱。
她不便插嘴,只有默默的听蜀枭王说。
“但是天儿,你娘只真心爱本王一个人的,所以才愿意跟本王来到西蜀锦官城,但是由于她的身份,以及本王当时早已和悬流公主有了婚约,始终无法正大光明将她安置在王府,所以才会委屈她在墨阳小镇隐居,生下了你。
当年在魏国时,她和噫吁嚱那老杂种之间,也全是本王的错,天儿,你千万不能心里对你娘与爹爹之间的感情有半分的怀疑……”
李顶流说得情真意切,李晴天丧着脸,额有黑线,满面无语。
尼玛,不是说了别再自称我爹的,现在倒好,自称我爹不说,还告诉我,我娘和师父他那个老色批有过啥故事。
搞得老子今天感觉被人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通爹娘,还无法反驳……
郁闷。
我叫李天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