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着特殊文化的魔主,生前必然是阅文无数,紧跟世界潮流。
把情人送给自己的儿子作为遗产,这个想法不能说很绿,要说绿得很出奇。而配偶变儿媳的说法一出现,顿时惊到了所有魔修,纵使大多数的魔修心里都清楚他是怕子女杀了这个人类,也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其实原身和魔主,一直都是魔修很想除去两个污点。
现今有一个污点已经消失了,作为活着的另一个污点,坐在古楼里的何稄竖起耳朵,听着楼外的声响,真心认为外面打仗的声响是魔修刻意做给他听的。
即便不出去,何稄都能想到那群魔修是怎么议论他的。
为了分散注意力,不安的何稄只得拿出手机,翻着翻着,最后看起了那个十分安静的海王群。
这个群之前的管理人只有群主,自从何稄来了,群主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把管理群的事情交给了何稄。
虽说是管理,但群里基本上没什么需要他注意的事,何稄入群后唯一做过的事就是改了群名。
他把“逢考必过”群,改成了现在的海王群,只求名字贴题。
其实说到贴题,群主之前的名字也算贴切,群主倒是很想霍起逢考必过,起初建群的意思也是想霍起们互相交换考试心得,只是……
何稄盯着群消息,群里的最新聊天记录是在一个月前,发言人是霍起最健谈的分/身,马甲名叫天师。
而天师说了什么?
回忆着上一世那几个跟大熊猫夺笋的家伙,何稄的嘴巴动了一下,但碍于自身良好的教养,何稄无法骂出声,最后选择合上手机眼不见为净。
时间一点点走过,天色逐渐变暗,楼外打斗的声响不再频繁。
何稄算了一下从床走到窗口需要用得步数,出于谨慎,担心六千步一穿越的他只能压下好奇心,静静等待着外边的聚会结束。
十分钟后,外边不再传来任何声音,手中里拿着文件,头上有着羊角的男人来到他的房间。
何稄抬起头,打量对方几眼。
对方五官精致,外貌昳丽,属于攻击性很强的长相。不过与阴狠俊美的长相不相符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古井无波的沉静,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淡然,这种矛盾的气质也将阴郁与厌世挂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不是很好接近。
这人是谁?
因为群主这边没有得到任何限权,顶替了原主的何稄并没有接收原主的记忆,而是作为一个空降的白板,直接接替了原身的存在,将所有人对原身的印象换成了他。
因此在众人眼中,他还是那个他,可他却不认识魔主这边的人。
何稄对面的管事人看得出来何稄在思考,但他并不关心何稄在想什么。他慢步来到何稄面前,伸出手,用掌心托起何稄的脸,五指按在何稄的脸侧,倨傲地审视着何稄的表情。
他的个子很高,结实的身材藏在体面的西服里,远看俊秀提拔,掩住了几分凶悍的强势,近看来宛如巍峨山峰,轻轻松松就能盖住何稄,压下何稄所有的挣脱。
何稄被他充满侵/略性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浅色的眸子往上移动,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探究,似乎想要看懂男人与原主的关系。
贴在下巴上的手很冷,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温度。
何稄凝视着来人那漆黑无光的眼睛,见男子冷着脸抬起另一只手,心不自觉提了起来。
紧接着,冰冷大手毫无预警地贴过来,以一种完全掌控何稄的动作,将手帕按在了何稄的脸上。
轻轻地、按在了何稄的脸上。
“……”
“唰。”
“唰唰。”
垂下眼帘,俊美的男人一言不发,先是细致地给何稄擦脸,随后又拿出了洗漱用具,无比娴熟地伺候起何稄。
洗脸、刷牙、拿出睡衣。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指尖一动,很快又扯开了何稄的衣物,期间即便是看到了何稄赤/裸的身体,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宛如立在自己身前的不是长相出众的大活人,而是一头死猪。
何稄就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穿衣打扮皆由男子一手打点,而看男子熟练的动作,男子显然是经常来这照顾原主,所以男子不觉得自己此刻的动作有任何问题。
只是何稄是用原身顶替了原主,来到这里他的外貌并没变化,变的只有身份设定。因此当他看到男子如此平静地把他脱/光,又如此平静地给他穿上衣服时,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挑了挑眉,心里那点谨慎被不悦取替。
随后,像被男子影响了一般,何稄冷静了下来,他开始大着胆子问男子:“琼主不在了,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
这样的问话既不出错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将询问名字推到魔主死后他在不安。
然管事人却说:“魔主给我定下的条约里没有规定这一条,您随意。”
何稄碰了个软钉子,倒也不再急着询问对方的名字。
给何稄换好衣服,打发走几位魔君的掌事人得了空,终于有时间给何稄念念魔主的遗嘱。
何稄老实地听着,波澜不惊的表现下是翻起滔天巨浪的内心。
他本以为小妈嫁大儿已经很没下线了,没想到魔主还帮情人和儿子安排好了相处的步骤……
实在看不透这种操作,在管事人死气沉沉的声音中,越听越无语的何稄思绪渐远,神情恍惚的错过了管事人正在说的重要信息。
管事人说了许久,没有得到何稄的任何反应,不禁低头瞥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何稄。
从这个角度去看,他可以看到何稄卷起的睫毛。
男人漫不经心的模样慵懒又优雅,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不得不说,以人类的皮相而言,老魔主的品味还不错。
不过就算再不错,也不能掩饰琼主与人相恋的愚蠢心态。
收回目光,管事人压下嘲讽的心思,“大概内容就是以上那些,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请您按照老魔主的吩咐,与他的子女进行接触。”
“?”
接触?
怎么接触?
去蒸锅里接触?
原本正在走神的何稄闻言轻咳一声,因错过了部分内容,只得厚着脸皮要求对方再说一遍。
管事人倒是脾气很好,何稄问,他就回,只不过话说了一半,一看时间到了七点五十,管事人立刻收声合上文件。
窝在床上的何稄不明所以,抬头看去,仿佛在问掌事人怎么了。
掌事人说:“时间到了,请您早点休息。”
这么早谁能睡着?
何稄拒绝了他,说:“我心里乱,暂时不想睡觉,你若不愿意念给我听就把遗书留下来,我可以自己看。”
不料掌事人却说:“不行,魔主规定了,晚间八点您必须休息。”
话说完,可能察觉到何稄不会乖乖睡觉,管事人朝着何稄伸出手。
何稄只感觉脖子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哄”睡何稄后,掌事人离开了何稄的房间,站在空无一人的楼道,一边走一边把文件送到左侧,轻声说:“第一轮结束。”
“今天来到这里的人,表现顺从的全部杀掉,有了其他心思、阳奉阴违、不服管教、尚未到场的暂时留下。”
话音落下,一旁响起一声沙哑的是,随后巨大的鳞片在暗处移动,再回首时,掌事人手中的文件已经不见了。
夜晚到来,古楼亮起了光。
晚八点的电车停下,里面走出了表情各异的人。
二王穿梭在人群中,思考着他一直无法放下的事情。
妖魔寿元长是公认的事。
对于妖魔而言,力量只会随着时间增长,不会减少。而且妖魔与人不同,他们的力量与生命力划等号,很少会有自然死亡的情况,加上今日死去的老魔主算魔域的后起之秀,年龄在魔修中不算最大,所以自然死亡的可能性不大。
那琼主的死因是什么?
三王一直很在意这件事,他也听说过,前段时间老魔主修炼出了岔子,身体出现了灵力无法凝聚的情况。
可为什么修炼会出错?本事不小的人在修炼什么?身体衰败的根源又是什么?
——这点没人知道。
想不通这些事,无法安心的二王回到自己所住的公寓,等到了家门口,二王黑亮的皮鞋停住,盯着面前枣红色的木门,仿佛看到了青色的烟正从门缝中飘出来。
那些烟雾就像是女子的丝带,缓缓包围了二王。
茶金色的眼眸微微往上抬起,二王露出了难得出现的细微表情。
他拿出手帕,按在电子锁上,仔细擦了一遍才推开门走进房内。
房中,三王正坐在他最喜欢的小鸡沙发上,端着他最最喜欢的高脚杯,喝着他买来的新鲜牛奶。
他那不含糖分的纯牛奶。
看到哥哥,三王摇了摇酒杯,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
她没有擦掉嘴边带着的两撇白色小胡子,先与二王打了一个招呼:“回来了。”然后很快说清来意:“二哥,琼岱那么强大怎么会突然衰弱?你有没有想过他死亡的原因?”
她来到这里,俨然是做好了准备,话音刚落便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留在古楼的人传给我的情报,他说,琼岱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门口脱鞋的二王没有说话,更没有指责妹妹直呼父亲大名。
见此三王继续道:“琼岱疑心重,古楼里能接近他的人没有几个,你猜,既能得到琼岱的信任,下手还不会被琼岱发现的人会是谁?”
三王说话时,二王放下了自己的公文包。
三王见二王一直不语,沉着气说道:“二哥听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想说的?”
大概是有,二王终于给了三王一个眼神,他来到妹妹身边,万般嫌弃地捏住沙发垫子,随后把妹妹连着垫子一起抬起,毫不留情地从门口扔了出去。
“下回来找我,记得站在电梯口。”
终于,二王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三王:“你能不能放放你的怪癖,现在重要的是魔主到底是不是正常死亡……”
三王话还没说完,就见二王用力地关上了门。
“……”
夜晚,没入黑幕的街道迎来片刻的安宁。
勤劳的打工人二王打扫着突然被入侵的家里,等到面前的地板因反复冲洗发出炫目的光,拿着拖布的二王才满意地擦了擦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三王刚才说了什么。
于是,睡了没多久的三王盯着站在门口的二王,听到对方彬彬有礼地问:“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三王:……
三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