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七台山,那林向阳和徐半枫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掌门,三人正等着两人回来将情况汇报。洛介宁跟在钟止离后边进了书房,听得钟止离淡声道:“李明嫣是溺死。”
结论一下,林向阳开口道:“失踪几日便是溺死在河里,不蹊跷吗?”
“是蹊跷。”钟止离道,“不止这个蹊跷,她丢了的那块玉也蹊跷。”
“玉?”南承书疑惑问道,“什么玉?”
洛介宁看了钟止离一眼,解释道:“那玉是她随身戴着的。”
徐半枫恍然道:“怪不得会有那个痕迹。”
林向阳皱着眉问道:“那玉有什么奥秘?还是贪财?”
洛介宁笑道:“贪财是没错,那么,为何连人都要杀死?”
南承书问道:“你们确定是有人背后做动作?”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只洛介宁道:“若是自己乱跑,不至于几日都见不着人,还最后是溺死的。对了,仵作道,那,李明嫣是半夜溺死的,在水里泡着,今早才被发现的。”
南承书转向林向阳,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林向阳摇摇头道:“没有。不过从现在看来,必是在燕子巷被劫走了,之后一直关押着。到昨日夜里抛进河里。”
洛介宁道:“我们完全没有想到有人会对嫣嫣出手。从豫州回来之后她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从虎峰镇回来之后我们虽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我只想氿泉镇或许是个安全的地方,只没料到会出现这事。”
钟止离看他气数不对,默默伸出手按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洛介宁只将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只觉几个时辰前自己做的那事又回了自己身上,顿时心底漾起一股暖意,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柔了起来。
“之前在虎峰镇知道那孩子会倭国话的时候,就有人将所有的倭国人全部杀光了。我那个时候,其实就应该反应过来,李明嫣是个重要的人了。”洛介宁有些失落,只钟止离看得出来,他是极力掩饰了。
南承书道:“不怪你。是有人背后做鬼,我们是预料不到的。”
徐半枫道:“嫣嫣这事,怕不是现在能告诉南望。”
钟止离道:“再等一段时间吧。”
两人前后出了书房,洛介宁跟在钟止离的后边,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转头一看林向阳和徐半枫已经走远了,这才上去在他身边道:“只怕,所有的人,都是同一批人。”
“同一批人?”钟止离望向他,问道,“依据呢?”
“直觉。”洛介宁伸手拽住了钟止离的腰带,攥在手里慢慢摩挲,道,“我看东西很准的。就是看人,有些瞎。”
钟止离顺口接了句:“看谁?”接完后,他也愣住了,洛介宁只笑嘻嘻道:“你说谁?”
钟止离很快把话题转回来,问道:“和下毒是一批人?”
洛介宁随意道:“这个不知道。”随即又凑近了他几分,道,“李明嫣只是开头。你想想看。”
他忽的抬眼跟他直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道:“那块玉,你觉得那些人只是贪财?不是吧。李明嫣虽然是个重要的线索,把她杀了,还顺走了一块玉?”
钟止离定定看向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洛介宁莞尔,笑出声,低下头,道:“你这么聪明。”
钟止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是道:“不置评论。”
“好一个不置评论。”洛介宁松开他的腰带,笑道,“现在,你去跟南望谈谈,到底何时去认他的爹吧。”
钟止离问道:“你道何时?”
洛介宁反问道:“现在无尘轩下毒那事还没有处理,现在李明嫣又没了,你道何时?”
钟止离深深看他一眼,忽的露出一个浅笑,道:“你道何时就何时。”
洛介宁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拉着人家腰带问道:“怎的了,为何听我的?”
钟止离只不语。洛介宁围着他转了两圈,低声道:“最多两日,无尘轩就要过来找茬。”
果真如他所说,两日过去,无尘轩便公开放话,山城镇已经不剩下几个活人了,要玄天楼给出一个说法。
南承书召集几个门生开会,这中间自然是有钟止离的,洛介宁只跟南望呆在房间里等他们开会完。洛介宁一向是跟南望合不来,只这次,南望开口问道:“哥哥,嫣嫣是不是回不来了?”
他们都向南望隐瞒了李明嫣一事,那官府见了李明嫣的尸体,也只能是说溺死,毕竟确实是溺死的,而那些作案的人,必定是逃之夭夭,想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氿泉镇流动人口非常大,而又没有人见过拐走李明嫣的人,在加上,那日刺杀林向阳和徐半枫的蒙面人终究是被他们逃了。
洛介宁只觉隐隐不妙,只道:“还在找呢。说什么傻话。”
南望却倏地眼圈红了,拉着他道:“可是,都这么多天了,找得到吗?都是我的错,不是我那天没拉住她,她就不会跑了。”
洛介宁看了他半晌,随即叹口气道:“你别多想,不是你的错。”
如今人已经没了,再问她出去的动机,已经没有意思了。洛介宁深知,李明嫣本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能掺和到这事里边来,完全是那毒|药。若那些人没有给她下毒,接下来,他们也不会遇上铁棍李。蓝暮林,或许还不会死。
等等!
洛介宁心底猛地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他蹙着眉,心里暗暗道,那李明嫣,为何会被下毒?且,那李明嫣岂不是中毒第一人?
他脑子里快速回放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却是一团混乱,什么都联系不起来。当初那铁棍李是为了给女儿解毒才到了豫州,想找那些人拿解药。但是最后却被那下毒之人所伤,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女儿去九明山。
豫州一事所有的疑点纷纷涌上他的脑海,却是一时被堵住了,脑中纷杂万千。忽的,一个场景匆匆闪过,是那个抽屉,那个没有落灰的抽屉。
南望看那洛介宁良久不语,不禁问道:“哥哥,你在想什么?”
洛介宁忽而转向他,看着他的双眸里闪着莫名的光,看得南望有些退缩,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洛介宁忽的露出一个笑,道:“没什么。”
南望再不敢跟他说话,只一直等到钟止离来,南望都没敢扑上去,只弱弱叫了一句:“钟哥哥。”
钟止离一进来便看到两人沉默着对坐,气氛很是诡异,问道:“你俩做什么呢?”
洛介宁起身问道:“怎么样?”
钟止离道:“如你所说。无尘轩将责任推给我们身上。”
“这不就是要的反应吗。”洛介宁笑得风流道,“解药一来,那老头自然该退场了,所有的事,我们来担着。”
钟止离看着他不语,只见那洛介宁又回头朝着那南望笑,心底隐隐觉得不妙,却没有上前。只听得那洛介宁道:“看来现在也没什么要隐瞒的了,嫣嫣确实已经死了。”
只话音刚落,钟止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南望已经呆呆地愣住了,洛介宁转过身,钟止离见他却完全没有说笑的神情,他蹙着眉,面上阴沉,一脸煞气。钟止离也愣住了,愣愣地站在远处,眼见他猛的推开门大步出去了。
听到门关上的那一刻,南望转而看向钟止离,问道:“钟哥哥,是真的吗?”
钟止离没来由觉得一阵烦躁,只应了一句,便要出去追洛介宁。门一开,却见那洛介宁已经不见踪影了。只短短的功夫,人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南望在后边也要追上去,等钟止离的身影消失在门框后,他跑出去一看,钟止离也不见了踪影。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方才那个消息,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只呆呆地坐下来,望着窗外出神。
钟止离最终在换骨泉找到了他。
洛介宁背对着他,泉内波光粼粼,眼见泉底的鱼虾自在游着。钟止离远远站着,缓缓走近了,才出声道:“洛歌。”
洛介宁转过身,脸上没了方才的阴霾,又是一副笑脸,对着他道:“你竟然出来追我啦。”
钟止离没理他的笑话,只道:“这不是你的错。”
洛介宁笑道:“自然不是我的错,要错,你也一起错。”
钟止离欲问又止,终是叹息道:“你最近,很不对劲。”
洛介宁笑意更深道:“钟哥哥在关心我吗?”
钟止离踱步过去跟他并肩,问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但是能猜到几分。”
“哦?”洛介宁凑在他身边,问道,“那你猜,我在想什么?”
钟止离望向他,眼神有些闪烁。洛介宁一手搭在他肩上,望着前方有些随意道:“你莫不是跟我心灵相通吧?还是说,”他顿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笑脸,揶揄道,“你该不会是听了我的梦话吧?”
钟止离见招拆招:“我每日与你同寝,也没听见什么。”
洛介宁剑调戏不成,干脆换回正常的样子,道:“我猜,接下来,掌门应该是要态度很强硬地回击了。毕竟,把柄在那里。”
钟止离道:“若你说的把柄是无尘轩的剑谱图,那么,掌门并不会那么快地暴露自己。”
“你说的是。”洛介宁蹲下身,伸出手在水里捞了一把,道,“不过,南承书有几斤几两,我虽不清楚,但是我想,唐玄同是很清楚的。至于那块令符,我倒是很想知道,现在在他手里还有什么用。”
“唐玄同一直想逼掌门拿出令符。”
“那么便是了。”洛介宁随手捞起一条鱼,又将它放回原处,道,“令符还在,唐玄同也就是按耐不住了吓吓我们罢了。以玄天楼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还不能回击?”
钟止离也跟着蹲下身,问道:“什么样子?”
洛介宁看他凑过来问,两人相距极近,几乎连气息的温热都能感受到,顿时脑子放空,愣愣地看着他不语了。钟止离倒是奇怪,又问道:“什么样子?”
洛介宁猛的反应过来,这才哈哈道:“你道是什么样子?”
钟止离看着他良久,终是道:“你不需想太多。”
洛介宁听闻此言一愣,随即低下头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