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介宁和钟止离赶到那瘸腿男人的屋子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了。洛介宁一脚踹开大门,骂道:“这个混蛋!”
钟止离看了看屋子里边,跟他们来时无异,桌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屋子看起来似乎很大,里边还有两个房间都上了锁,洛介宁上去就是一脚,没踹开,洛介宁又踹了几脚,终于把门给踹裂了,木门轰的一声就倒下来了,里边的场景让洛介宁眼前一亮。
几张小桌子拼在一起,上边放着几根蜡烛,一张床,看起来是那瘸子住的房间,洛介宁顾自走进去,里面传来一股霉味,看起来倒不像是睡人,而是放杂物,洛介宁皱了皱眉,上前一脚把床板踢翻了。
钟止离:“……”
床板一掀开,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罐子,上面盖着盖子,洛介宁拔出剑把上边的盖子掀掉,屏息凑上前看。
钟止离问:“是什么?”
“应该是毒|药。”洛介宁把它搬出来,倒了一点在桌上,像是水一般,只不过有些轻微的刺鼻气味。
他放下罐子,看了看那桌子,打开抽屉,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但是却没有落灰,他低着头道:“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钟止离出去看向另一间房间,一推手便开了,他朝里边看了看,道:“这是蓝公子和南望住的。”
洛介宁去了厨房,发现灶台上便还放着一个面粉袋,里面面粉快没有了,钟止离在后边问道:“他不会是在和面的时候放了毒吧?”
洛介宁揭开锅盖,上边还有没有出锅的包子,已经熟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个个不同形状的,有的像兔子,有的像青蛙,有的像老虎,做的栩栩如生。
洛介宁随手拿起了一个塞嘴里,又拿了一个递给钟止离,钟止离问:“没毒?”
洛介宁摇摇头道:“我觉得不大可能会全部放|毒。”
钟止离低头咬了一口,洛介宁在厨房里转了半圈,又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啃了起来,看到钟止离才吃了两口,不禁道:“赶紧吃,咱们还得追他去呢。”
他转了一圈,下了定论:“我觉得不是包子的问题,南望肯定偷酒喝了。给蓝暮林的酒没有问题,给我们的有问题。”
钟止离吃完了一个,点头道:“他为何要跑?”
洛介宁随手又拿了两个包子,笑道:“怕是出去了,还没回来。”
钟止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刚想出了厨房,便听见有个声音在喊:“我的老娘啊,这是遭贼了吗?”
洛介宁躲在厨房门后边,看了门口的钟止离一眼,两人同时拔剑出鞘。
那瘸腿男人走到厨房门口,刚想推门进去,钟止离提剑刺了上去,那男人反应极快,竟被他躲了过去,洛介宁一脚踹开了木门,那男人后退几步惊讶道:“两位这是做什么呢?”
洛介宁没跟他废话,上前朝他左脚刺去,男人灵敏地退后,嘴里不停歇地放炮:“两位公子太无礼了吧?!”
洛介宁笑道:“大伯,蓝公子被你毒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果真一瞬间诧异万分,还没开口,钟止离刺了上来,招招致命,男人终于装不下去了,左脚着地拿起竹杖往前挡,洛介宁一剑砍过去,那竹杖外边裂开,竟然露出里边一根细长的铁棍,洛介宁朝他左手砍去,活像是拿着一把菜刀,男人左右夹击,不得不朝门口退去,洛介宁飞身转到他身后,堵住了他的后路,朝他背后刺去,男人铁棍挡住了钟止离的剑,来不及躲开,后背猛的被洛介宁一刺,却是刺偏了,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他注意到自己刚刚买回来的面粉,立马蹲下身把面粉袋朝钟止离扔去,钟止离连忙后退。
洛介宁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转身朝他打来,洛介宁刚想回击,那人竟然沿着墙壁飞上了屋顶,铁棍一戳,把屋顶戳出个洞,然后飞上去了。
洛介宁跳上桌子攀上屋顶反手一撑也上去了,朝上边一看,那人已经没影了,他刚想踢两脚,发现自己站在屋顶,于是作罢,跳了下来。
刚下来,他差点摔断腿——
那钟止离一身黑衣已经被面粉染成了仙子,一头青丝成了雪,活像是个雪娃娃,他正在抹脸,洛介宁差点被他的一脸天真笑成了精神病,腿都站不稳了,扶着门框指着他大笑:“哈哈哈哈你这跟那个谁,那个跟我上辈子的有仇的门生太像了哈哈!”
“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啊!”洛介宁被他盯得不笑了,正经道,“你怎么这么好看呢。”
他说着上前帮钟止离拍掉身上的面粉,道:“被他跑了。我就知道他肯定不简单。”
钟止离问:“为何?”
洛介宁笑道:“之前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看他手上尽是茧,不可能是拿竹竿拿出来的,应该是使用什么需要一只手握着的武器,果然,是铁棍。”
钟止离忖度片刻,倒是没想到他观察得这么仔细,随即问道:“他身上会不会带着毒|药?”
洛介宁伸出手给他把头发上的面粉轻轻拍掉,道:“我觉得他抽屉里的应该是毒|药的配方,他随身带着。”
洛介宁给他拍了半天,头发上还是半白,他不禁笑道:“就这样吧,挺好看的。”
他走进之前进的那个房间,拿身上的酒壶装了满满一壶毒|药进去,然后把罐子端出去,把毒|药全部洒在了他门前那堆草垛上,点了把火,没点着,钟止离在他身后道:“湿了点不着的。”
“哦。”
洛介宁道:“我们带去给人研究解药,那人就算跑了,恐怕还会造出其他毒|药,我们先去找南望。”
钟止离顿了顿,问道:“那个人,为何要装瘸?”
洛介宁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刚才拿的两个包子,递了一个给他,道:“怕是很难知道了。”
他刚想吃包子,却见远远的,一条狗飞奔过来,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正是上午朝他狂吠的那条狗,心生一念。
他等那狗跑到自己身前来,把嘴边的包子扔了过去,那狗立马跳了几下咬住了包子,洛介宁把它引到屋子里,他跑到房间里,把他方才踢翻的床板抓了回来,把上边的被子抱了起来,给那狗闻了闻。
钟止离明白他要做什么,站在门口等着他,洛介宁把狗引到门外,道:“去吧,把那个大叔找回来,我给你吃包子。”
大狗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立马撒腿跑了出去。洛介宁啧啧叹道:“没想到我跟他还挺有缘的。”
钟止离看了他一眼,默默道:“挺有血缘的。”
洛介宁听了也不气,笑嘻嘻靠到他身边,瞅着他手里的包子道:“你不吃给我吃呀。”
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钟止离都没有犹豫,伸手给了他,倒让洛介宁有些错愕,笑道:“你对我这么好啊?”
钟止离只转身道:“我们现在去找南望吧。”
洛介宁边吃着边跟在他后边,看着他半白的头发,眼里漾起暖暖的笑意,心里暗暗想,若是他真的到了这个年纪,他们还能不能像这样悠闲地走在一起呢?
两人和南望约定在离他们分开的那个池塘不远处的一个山谷处,洛介宁和钟止离赶到的时候,南望已经挖了一个坑,刚要把蓝暮林安置进去,一看他们俩来了,刚要问钟止离那头白发是怎么回事,洛介宁便问道:“南望,你有没有偷喝酒?”
南望被他这么一说,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洛介宁再次问道:“你有没有偷喝你大伯的酒?今天中午的时候。”
南望低着头道:“就偷喝了一口。”
洛介宁看向钟止离的眼神里透着“我说什么来着”,南望像是意识到什么,立马辩解道:“不会的!前几天我每天都偷喝过,也没什么问题。”
钟止离道:“今日他给我们倒的酒,是掺了毒的。”
南望一听,眼睛立马瞪大了,神情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洛介宁抱着剑幽幽道:“你的大伯,瘸腿是装的,手上那根竹杖是铁棍,还有,他在他的床底下藏了一大罐毒|药,方才我们过去的时候,被他跑了。”
南望不可置信地退后了几步,愣愣地把腰间的那个水壶取下来,洛介宁问道:“那里边是不是装了酒?”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道,这个南望,可是跟年少的他一模一样啊,只不过他更为恶劣,已经不是一个两个水壶的问题了。
南望木楞地点了点头,道:“我出来的时候,偷偷装的。”
说着,他似乎是想看看那酒是不是真的有毒的,打开了,洛介宁冷冷道:“你再喝了,就没人能救你了。”
南望手一抖,差点把水壶抖掉了,洛介宁勾起脚边一个石子,一脚踢过去,把他手里的水壶踢倒在地,里边装的酒尽数撒了,酒香味醇厚,洛介宁皱了皱眉。
南望忽然跪在地上,朝着蓝暮林的尸体喃喃道:“师父都跟我说了不能喝酒,可是我还是偷喝了……”
钟止离看了蓝暮林一眼,心里微微有些难受,还是帮忙把土掩盖在蓝暮林的尸体上,蓝暮林眼睛闭着,神色很是安详,像是睡着了,下一刻就会醒过来,洛介宁走到南望身边,轻声安慰道:“不怪你,怪那个做出毒|药的人。”
南望抬头看了洛介宁半晌,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大伯会是那样的人。”
洛介宁叹了口气,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住到他家里的?”
南望看了一眼正在掩盖蓝暮林尸体的钟止离,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用力点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