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刚刚在一块儿,付天星就不得不跟他分开了。
付天星外公在大年初三突发心脏病,把一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当即把老人家送到了医院里,要做手术。
这件事可把胡阿姨和付叔叔给吓死了,老人家没了老伴,让他过来跟着大家一起住也一直不同意,自己一个人住,一旦出了点事,根本没人发现。
要不是当时正好邻居家的小孩儿看见了赶紧叫了大人,或许真的就错过了抢救时间。
手术那天一家人全部等在医院外边,付天星难得在除了过年的时候见到一家人这么整齐过。
就连他一年见不到两次的表弟表妹全部到场了,付天星差点都要认不出他们了。
他舅舅一脸焦急地站在外边不肯坐下,道:“这不是个办法,爸爸一个人住太危险了。”
胡阿姨坐在一边紧锁眉头,道:“我们工作虽然忙,但是要说抽时间也能抽时间出来,只是……谁能天天看着他呢,大家都有工作。”
此话一落,付叔叔忽然看向了付天星。
付天星:???
他舅舅看着付天下了没说话,旁边胡阿姨见大家都看着自家儿子,一愣,随即懂了:“星,你反正是无业游民,你来陪外公。”
付天星倒是不想拒绝,只是对于无业游民这个名称有些不满:“我那叫待业。”
胡阿姨道:“看你在家也没做什么事,连饭都是阿姨烧的。”
付天星不说话了。
外公的情况还好,做完手术后人还在睡。
照顾外公的任务,就这么留给了无业游民付天星。
做完心脏手术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上几个月,付天星正好这段时间也没事,倒是乐意在这里陪着外公。
只是……
小孩儿那边,说不清了。
除夕那天两人才刚刚在一块儿,这会儿就要分开,付天星舍不得。
他跟小孩儿说明了情况,小孩儿倒是没怎么介意,还抽了时间过来看外公。
付外公看他过来了挺意外,心里开心,絮絮叨叨跟小孩儿说了好些话。
薛涛明大概挺有老人缘,跟外公聊了一会儿,哄着他睡着了。
外公睡着之后,付天星把小孩儿带到外边的走廊上。
薛涛明小声问他:“现在情况还好吧?”
付天星叹了口气:“外公年纪大了,又没有人陪着,现在这情况还算是好的。”
薛涛明看着病房外的号码牌不说话。
付天星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陪着你了。”
薛涛明摇摇头:“外公要紧,你别因为我,留外公一个人在这里。”
付天星笑:“我们明明真乖。”
薛涛明小声嘟囔:“我本来就很乖。”
薛涛明甚至打算跟他一起陪床,被付天星拒绝了。
“别让我担心,我照顾外公就够了,没工夫照顾你的。”
薛涛明想了想,也放弃了。
付天星说的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他了,这一段时间,一直到薛涛明回校,都没完。
外公夜里睡觉必须要有人陪着,付天星离开一天都不行,只能趁着家里长辈过来探视的时候溜出去跟小孩儿待一会儿。
幸好舅舅阿姨们过来的比较频繁,两人见面的频率还比较高。
薛涛明回校之后,付天星还一直陪着外公。
陪床的时间内,付天星一直在琢磨下一本剧本。
下一本,他打算以自闭症儿童为主题,刻意地描写这类孩子在生活里的各种难处,以及表现他们顽强的一面。
现实主义向的作品他还没有写过,可以说,这也是一次尝试。
为了写好这部作品,付天星在外公出院后,去当了一次为期两个月的志愿者,专门去接触这类孩子,并且搜集了很多相关的资料。
每次工作完一天,回到酒店里看相关书籍视频的时候,付天星感觉到了深深的压抑感。
这类人群不常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人们对于他们,也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有过同情,但是并不会想过要去深度地了解他们。
一旦接触了,付天星才发现,之前自己也是过于轻视了。
跟他们交流他们并不能够像跟普通人交流那样,往往跟他们说一句话,得不到具体的回应。
他们长期被自卑、缺爱甚至来自各方的暴力问题困扰,跟他们对视的时候,付天星甚至有一种看进了深渊的错觉。
这些孩子会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他们脸上看不到笑容。
很多时候,他们会乖乖地遵守你的命令,但是只是无意识、机械地遵守,并没有感情。
年纪大一点的孩子,甚至会有自杀的倾向。
付天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跟小孩儿每天聊天的时候,付天星会刻意地避开谈及到这类话题。
小孩儿问他走进在干嘛的时候,付天星只是模糊地混过去了。
付天星并不想让小孩儿知道这些事情。他的明明,只要活在光明处,就可以了。
六月份之前,付天星终于把这份剧本写出来了,命名为《阳光深处》。
剧本一写出来,付天星甚至有了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几个月的经历,让他觉得能够开开心心地活在世上,真的是一种很幸运的事情。
相比于那些孩子,他已经幸运太多。
剧本写完之后,他先给赵子山看了。
赵子山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成样子,但是付天星知道他看人看东西的眼光一看一个准。
果然,赵子山看完之后,一个电话打过来。
“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
付天星正在给小孩儿发消息:“爸爸准你放。”
赵子山难得没跟他抬杠:“这是我第一次看文字看哭了,我觉得自己很矫情。”
付天星顺了他的话:“是,你很矫情。”
赵子山:“……”
赵子山气呼呼地把电话挂了,付天星没良心地立马打电话给小孩儿了。
薛涛明很快接起来:“哥哥。”
付天星问他:“你什么时候放暑假?”
薛涛明看了看日历,道:“好像六月底才考试,估计要七月才放假吧。”
付天星应了。
他在准备小孩儿的生日。
六月十二号,就是小孩儿18岁的生日了。
就是他真正成人的日子了。
付天星很早之前就在准备,十一号那天,他一张飞机票,飞到了小孩儿学校附近。
薛涛明看到付天星消息的时候,正上完下午的课,从教学楼往宿舍走。
看到消息后,薛涛明一愣,随即立马掉头就跑。
三个室友奇怪地看着他跑远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薛涛明知道。
刚刚,付天星给他发的消息是:这才两年,门卫居然不认识我了。
薛涛明一路跑着到门口的时候,付天星已经跟门卫处的大爷聊起来了。
大爷很凶,但是跟付天星竟然出奇意外地聊得来。
付天星一眼看到旁边小孩儿飞奔过来,立马朝着大爷笑道:“大爷,我家小朋友出来了,我走啦!”
薛涛明一见到付天星从门卫室里出来,直接抱住了他。
付天星被他冲过来冲得退后了一小步,笑道:“这么急?”
薛涛明开心死了:“你怎么来了?”
付天星朝他一笑:“你说呢,给你过生日呀。我们明明终于要成年啦。”
薛涛明抱着他根本不撒手。
付天星故意逗他:“你再不撒手,那边大爷就要出来啦。”
薛涛明立马松了手。
付天星趁着天黑,故意牵着小孩儿的手,一路走出校门,也没看见几个人。
付天星直接把人带到自己下榻的酒店了。
小孩儿把书包往床边一扔,抱着他就要亲。
付天星把人抱在自己怀里热烈地回应他。
自两人确立关系后,这么亲密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付天星忙,小孩儿也忙着上学。
把人亲到气喘吁吁,付天星把人放开,道:“其实我是想要整点的时候给你礼物的,不过……你上次也提前给了,我也提前给你吧,不然今晚……”
他没再说下去,薛涛明耳朵已经红了。
付天星故意小声道:“不然,今晚怕是没时间给你。”
薛涛明低着头,脸已经红了。
付天星把带过来的行李箱打开,薛涛明坐在床边,看到里边一大堆的东西。
付天星在里边翻了一会儿,终于翻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袋子外边,薛涛明看到了牌子:VanCleef&Arpels。
付天星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个戒指,没有多余的装饰,仅仅就是一个银色的戒指。
薛涛明没懂:“……你是在求婚吗?”
付天星抬头朝他笑:“宝贝儿,你才多大,能结婚吗?”
他单膝跪在地上,把戒指递给他,倒真的像是在求婚一般。
薛涛明接过戒指,笑了:“我愿意。”
付天星:“……”
他揶揄:“愿意什么?”
薛涛明上前勾住他脖子:“什么都愿意。”
付天星摸着他的脸,轻声道:“生日快乐,我们明明终于是大人了。”
薛涛明抱紧他:“所以,可以做大人可以做的事了吗?”
付天星笑:“我们明明还要成年礼物要给我吗?”
薛涛明顿了顿,红着耳朵道:“要的。”
今天晚上,两人实施了什么叫做“什么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