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其实是有些重了的——大周国库亏空的厉害，能发给下面的官员的俸禄自然就要相应的减少，而顺天府尹又是难得廉政之人，是以便是他有这份心，却也难出其力。

是以侯婵月说完便是有些后悔了的。

面上含了一抹歉然，侯婵月抿唇道：“大人，民女不是……”

顺天府尹摆了摆手，道：“不，你说的对，是我太迂腐了。”

侯婵月闻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用短暂的沉默应对。

“不过明天去收救济银的时候，本官一个人去就行了。”顺天府伊看向侯婵月，忽然岔开话道。

对于顺天府尹的提议，侯婵月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这件事，本来她就不想让景明侯府掺和进去，此时既然顺天府尹主动提及要自己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这般想着，侯婵月便点了点头，道：“大人心中可是已经有选定好的人家了？”

顺天府尹微微上移了目光，略想了片刻道：“今天去拜访当地县衙的时候，这里的县太爷倒是确实说过一个人，本官记得，好像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名唤王兆和。”

——王兆和？

侯婵月愣了一下，却是恍惚觉得这名字怎得好生熟悉。

垂眸想了一下，道：“大人这次与父亲一同前往县衙，想来是查账本去了吧？”

顺天府尹闻言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侯婵月——他倒是着实没想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竟然还了解这些事。

侯婵月像是看出了他眼底的困惑，腼腆的笑了一下，道：“当初我在乡下的时候，因为识得些字，所以家里的账务一直是我一个人处理的。”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痕迹，顺天府尹点头道：“当时本官是翻了翻账本，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说着，顺天府尹的声音微顿，复又道：“大抵就像是侯大小姐所说的那样，也许真的是朝廷入不敷出，才导致的下面有心无力吧……”

侯婵月双眸微眯，却是没有说话——她原是没打算理会这里的事情，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怀疑说出来。

可现在却是不同，既然有人愿意出力，侯婵月倒觉得不如将自己心中的猜想都给说出来——

想了想，侯婵月道：“大人身上可有带着账本？不知能否让小女看看？”

若是刚才侯婵月提出这个请求，那顺天府尹定是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现在看着那双如墨般沉静的眸子，顺天府尹只是犹豫了一下后便从衣服袖口的侧兜中掏出了一件用白布包裹着的厚厚的账本。

侯婵月双手接过，掀开了白布之后，一股带着墨香的气味便扑面而至。

——前世跟在古延霆身边的的时候，侯婵月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给古家管账。

古延霆的夫人去世的很早，他也没有再娶，一直孤身一人。

——其实侯婵月很多时候都觉得，他将自己赎回去就是想找一个给他看账的……

收回思绪，侯婵月的目光便又重新落回到了账本上，只这一看，便是发现了些许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