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溪乖巧无比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叶皖翻箱倒柜的找创口贴,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故意问:“你不记得你把医药箱放在哪儿了么?”
然后他敏锐的注意到了叶皖清瘦的背影一僵,转头面无表情的对他皱眉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不愿意等就走。”
呵,小朋友脾气真不好。许程溪心下了然的笑了笑,无比听话的闭了嘴。还好叶皖找了十分钟就在他以为原身可能不在家里准备医药箱的时候,终于在洗手间的隔板中找到了。叶皖敷衍的拿着消炎药水和几个创口贴扔给他:“自己涂。”
许程溪不说话,拿着棉签沾了药水处理伤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医生这职业真是不便利——想装笨拙让叶皖帮他都没理由,不能正大光明的装可怜了真是可惜。
他想的也的确对,叶皖的确就是这个心理,他寻思着许程溪这货是个医生,就干脆连‘伤势怎么样’这种客套的废话都没问。反正许程溪是医生自己心里有数,要是真严重的话早就去医院处理了,还哪来的时间来他这儿卖惨?
许程溪贴创口贴的时候忍不住问:“你不想知道我和周行远为什么打架么?”
叶皖抱肩思索了半晌,认真的说:“我更想看现场直播。”
“......”许程溪可能觉得自己体内有某些未开发的受虐因子,要不然怎么听到叶皖说的这么无情反而觉得挺好玩的呢?
“行了。”叶皖见他贴完,麻利的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一指门口:“走吧。”
许程溪抿了抿唇站起来,有些落寞的一垂眼睛,看起来颇像电视剧里被女主角拒绝过后黯然神伤的花美男似的......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女主角。叶皖靠在墙上,冷酷的偏头不去看许程溪。
其实在昨晚的猜测过后,叶皖真有种冲动告诉许程溪——自己根本不是原身,不用到他面前继续表演了!但一时的上头过后就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许程溪不像是叶母那么无知好糊弄,他要是坦白交待了恐怕会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都说不定。
可怜叶皖大大的低估了许程溪的‘接受’能力了。
半晌后,许程溪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皖:“问。”
许程溪:“你报的哪所大学?”
叶皖沉默不说话,两人面面相觑的僵持片刻,许程溪笑了下:“那......我走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叶皖松了口气滑坐在了沙发上,闭了闭双眼。他不得不承认,正面跟许程溪对视压力有点大,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有时候就像是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样。
难道同性恋也是可以传染的么?为什么他自从占据了原身的身体之后,面对男人的感觉......居然越来越不正常了。
十分钟后,叶皖下楼扔垃圾,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一楼两个打扫的保洁阿姨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
“哎呦喂,你看见之前咱们楼道里有个小伙子么,那长相精神着呢!真没的说!”
“当然看见了!咱俩那时候不是一起在一楼待着呢么,你别说,要不是那小伙子脸上有伤看起来就不想什么善茬,我都想把我闺女介绍给他了!”
“可得了吧,人家那气势看起来就不像咱们小老百姓。那长的就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可高攀不起。”
“不过说起来,那小伙子有点怪,他拿了跟棉签一个劲儿戳自己的伤口,那用力的,我看着都疼!”
“啊?是不是再上药啊?”
“我看着不像,他没拿药啊,反倒是像故意把自己弄严重似的,我看他都皱眉头了,啧啧。”
“啊?这咋可能呢......”
两个大妈边聊着边走远擦窗户,声音渐渐小到听不清楚。叶皖却无比清楚她们两个人口中那个精神的‘小伙子’恐怕就是许程溪,他忍耐着追上去听到冲动,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得出了一个结论——许程溪刚刚在镜子面前故意自虐搞伤口。
真是......为了卖惨装可怜,这么拼的么?叶皖咬了咬唇,抬脚迈上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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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本正经卖惨的许程溪出了小区的大门就被‘抓’了,自家宅子的司机老陈开着许西池那辆丝毫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保时捷停到他面前,走下来恭恭敬敬的说:“二少爷。”
许程溪对待下人一向很客气,淡淡的一点头:“陈叔。”
话虽然客气,人却没上车,许程溪转了个弯,直直的走向自己停车的方向。老陈一愣,连忙追了上去说着:“二少爷,大少爷请我接你去公司,要见你一面。”
“他要见我,当然是他来找我。”停车的地方不远,许程溪没几步就走到了,他侧头微微扯了下嘴角上了车。在老陈怔然的空当,汽车绝尘而去。
许西池收到老陈的回话时,差点气到鼻孔冒烟——他心里也知道大概率一个命令没法把许程溪叫来,但明白归明白,他这种态度还是让人来气!
于是许西池只好等到下班后,忍辱负重的亲自前去许程溪的医院,看着弟弟刚做完一台手术趴在桌子上累的揉太阳穴,嘴角青青紫紫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额头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喂。”许程溪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表情别那么夸张行么?”
他就是受了点伤,又不是快死了。
许西池声音冷如寒铁:“谁干的?”
许程溪低头刷刷把病历最后几笔写完才回答:“周行远。”
他其实不想说,但许西池什么都能查到,瞒着也没意义。他就是讨厌说了之后需要面对的反应而已,果然许西池听了之后仗着办公室没人就开始骂他:“又是周行远?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就真是因为一个mb闹的不可开交?!”
“哥。”许程溪终于睁眼看他,声音毫无波动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他不是mb。”
“......”许西池额角青筋直跳:“你这么向着他?你该不会真喜欢那小男孩吧?”
“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许程溪没回他,只是扫了他一眼,相当鄙视的说着:“我一向讨厌你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看别人的样子。”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指责起我来了!”许西池比许程溪要大上五岁,长兄如父,从小开始他护着许程溪都成了习惯了,甚至老是忍不住用家长的口气教训他。但从许程溪高中毕业的时候,许西池就已经彻底发现了他这个弟弟成长的太快,已经不是他能够教育的了。
甚至许程溪的心思,见识,比他还要深。许西池渐渐的对他越来越放心,虽然不满他大学的时候选的医学系,但既然是许程溪想做的事情,他也就和父母一样没有太过干预。
这么多年,只有现在这件事儿完全不像是许程溪能做的出来的。在听说自家弟弟翘了周行远墙角传遍整个商圈的时候许西池甚至不以为然的笑出了声,完全没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面对众多好友的询问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可能,那就根本不是许程溪能做出来的事。
结果一经调查,他被打脸了。自家弟弟居然疑似,可能,真的做出了这种丑事!
许西池是知道许程溪最近跟一个高中生小男孩走得很近,但他没想到这小男孩居然是周行远前男友,还是一个被包养的mb!许程溪是疯了么?
许西池越想越气,忍不住重重质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咱们家跟周家还有生意上的来往!?你现在跟他公然闹掰,还是因为...因为一个男的!以后两家见面该有多尴尬?!”
“哥,有这么夸张?”许程溪忍不住笑了,他忍着困意跟许西池周旋了几句:“这两家人里面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也就只有你知道啊,爸妈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你真当他们不知道你在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么?!”
“知道更好。”许程溪无所谓的笑了笑,薄而精致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微醺的困意,显得他有些漠不关心的凉薄:“反正早晚要知道,我以后又不会按照他们的安排真的娶个女孩子。”
许西池忍不住吃了一惊——这还是自从二十岁跟他透露‘性取向’之后的许程溪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以后’,并且明确说了不会跟女孩子结婚这件事儿。
这下子许西池可真的急了,甚至磕巴了一下:“你、你疯了么?”
“我疯不疯你知道。”许程溪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懒得继续跟许西池废话:“检查时间到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目送着许程溪一身白大褂走远,许西池都感觉自己脑瓜子里面‘嗡嗡’作响。他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七年前知道许程溪性向之后会帮他隐瞒下来而没有告诉爸妈。
现在......好像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了。他了解自己弟弟,总觉得刚刚许程溪的态度怕是要出格,就因为那个mb?先跟了周行远又跟他弟弟还搞的两个天之骄子大打出手的那个?
这是何等的蓝颜祸水啊?!许西池是真的有点担心了,他皱了皱眉,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信息。”
“名字叫叶皖。”
许西池的秘书办事效率可以说是s市前三的金牌时速了,没到半个小时后,叶皖所有的身家信息包括现在的住址之类的就全部发送到了他的手机里。
只是许西池自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等忙了半个月后才想起来要拜访一下这位把他弟弟迷的神魂颠倒的蓝颜祸水,找上叶皖家住址的时候,那里竟然早已人去楼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