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这?个休息站,将好位于云城市区和玄安镇中间,往前往后,都有几十公里距离。阮念初现在的状态已经很糟,不?能再耽搁。
厉腾抿唇,给夏姨打了个电话,说今天阮念初发?烧不能去给小星上课的事。夏姨闻言,连让厉腾好好照顾阮念初。
挂断电话,他?思考片刻,将车熄火,下了车,然后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
那姑娘闭着眼,细眉紧拧,呼吸稍显急促,意识模糊。他?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轻微的颠簸使她咕哝了句什么,声音轻而软,小猫似的。
他?没听清楚。
她似乎很难受,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想醒过来,但没有成功。
休息站里?开了家小旅馆,专供夜间赶路的旅人或者卡车司机住宿,四?层高的楼房,墙面斑驳。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住宿80元起。
厉腾走进去,把?阮念初暂时放在一楼沙发?上。
前台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条低胸连衣裙,胸脯白花花的,应该是这间旅馆的老板娘。她正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听见响动后抬起头,看见厉腾,立刻咧开嘴笑着招呼:“住宿么?”
厉腾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要一间房。”
“单间一百,有空调也有电视机。”老板娘道:“把?你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厉腾把身份证放在桌上,推过去,瞧见前台旁边的墙上挂了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出售食品、部分常用药物和计生用品。
他?说:“你这?儿有退烧药卖么。”
“没有,我这?儿只卖藿香正气液和晕车药。”老板娘边回答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阮念初,凑过去,压低声音问:“欸,你女朋友身体不?舒服啊?”
厉腾没有回答,续道:“那这附近哪儿有药店?”
“附近没有药店。”老板娘把?瓜子壳儿扔到地上,挑挑眉,“不?过我家有。你要的话,我可以免费送给你们。”
这?时,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从走进了旅馆,经过沙发?时看了眼躺在上面的阮念初,然后打量四周。
老板娘又笑?眯了眼睛招呼:“住店啊?”
可那墨镜女人似乎对这里?简陋的环境不?满,很快又离开旅馆开车走了。
“切。”老板娘瘪嘴。
厉腾并未多注意那女人,语气冷淡地朝老板娘说,“那谢了。”
“谢什么。”老板娘摆手咯咯笑起来,说完转过身,撩起门帘进了里?屋。几分钟后,她拿着一盒布洛芬出来了,递给厉腾,“给,帅哥。”
厉腾伸手接过,从药盒里?取出一颗,剩下的给那女的还回去,“一颗就够。“
“哎呀,一盒布洛芬而已,帅哥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女人姿态扭捏,故意往他?身上打过来,霎时,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浓得刺鼻。
厉腾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反手钳住她的腕子,下劲一拧。
“诶诶疼!”女人顿时疼得鬼叫。
厉腾把她的手甩开了。
“真是的……”老板娘嗔道,“你干什么呀,弄得我疼死了。”
厉腾不耐烦,“哪间房?”
“三?楼302。”老板娘揉了揉红肿的手腕,丢过去一把?钥匙,没好气道:“明天12点之前必须退房,过了要加钱!”
厉腾抱起阮念初转身上了楼。
旅馆的房间中等装修,里?面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机,和一台空调,还算干净,但所有东西都很旧。
厉腾把阮念初放到床上,动作尽可能地轻,和柔。
她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眉头的结也越来越紧,翻身侧躺,手和腿无意识地收拢蜷起来,像只熟透的虾米。
他?一手拿退烧药,一手从她的肩颈后面穿过去,搂紧了,往上托高,右腿半跪在床沿上。然后叫了声她的名字:“阮念初。”
“……”好一会儿,阮念初眼皮才艰难地掀开一道缝,“嗯?”
厉腾低眸看着怀里?的她,“你生病了。吃药。”
视野狭小,眼前的那张人脸也像分成了无数个,良久才?重合在一起。她木呆呆的,回道:“我生了什么病?”
厉腾说:“发?烧。应该是感冒了。”
闻言,她点点头,居然是一副放下心来的语气,“那没关系,不?是绝症就好。我这?么漂亮的美女死了太可惜了。”
厉腾知道她已经烧得有点糊涂了。他?也点头,“嗯,不?是绝症。美女明天就能接着活蹦乱跳。”说着把?药丸递到她嘴边,“吃了。”
阮念初皱眉,看看那颗药丸,又看看他?的脸,目光困惑,就是不张嘴。发?烧令她的双颊染上绯红色,眼眸水润迷离,唇微张,别有一番妖娆的媚态。
厉腾轻声:“乖。吃了。”
她说:“我不?喜欢吃药。”
“那你喜欢吃什么。”
“糖。”
“那正好。”他?冷静自若,鬼扯起来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这?就是糖。”
“哦。”阮念初好像真的信了。她笑起来,张嘴把那颗药丸吃进了嘴里,一尝,就成了张苦瓜脸,“这?糖一点都不甜。”
他?把?水喂给她,“新口味。”
阮念初乖乖地把水喝了,也乖乖地把药咽了下去。厉腾动身,把?水杯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另一只手却依然抱着她,没有松。
眼皮很重,阮念初困倦地重新闭上眼。天黑了,有清冽的微风吹拂她的脸颊,夹带一丝温热和淡淡烟草味。她忽然噗地笑一声,声音轻哑柔软:“我知道刚才?那个东西是药,不?是糖。你又骗我。”
发?烧的病人,说的当?然也都是胡话。厉腾没上心,手指抚摸她滚烫的颊,随口应她:“我还有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念初说:“你骗我,好多次。”
“比如?”厉腾微微挑了下眉。
这?次阮念初没有回答。她的思绪不知怎么就穿越了七年光阴,回到了一切的原点,柔声续道:“托里?说,过段时间这里?会来两个大客人,你很忙。可是你腰上那么长一条伤,起码应该静养半个月……”
厉腾沉默,握住她肩膀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几分。不?知过了多久,才?很平静地答道:“那个伤已经好了。”
“我很想家。”她声音越来越小,快要沉睡,“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能活着离开?”
厉腾说:“能。”
她嘴角弯起一个很浅的笑?,“出去以后,我一定会把?这?里?的一切都忘干净。”
厉腾说:“好。”
“包括你。”
他?嗯声,手指从她的眉心,鼻梁,唇,依次描摹下来,声音低哑得可怕,“好。”
*
生病加疲累的缘故,这?一觉,阮念初直接睡到了晚上的十点半。郊区的天照旧黑,但比市区里要澄澈几分,月上中天,边上有依稀零散的星光。
她在床上睁开眼。
周围环境陌生,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掩盖了那种很淡的霉味。她脑子一懵,坐起来,目光下意识地左右环顾。
房间门没有关严,这?一顾,就瞧见了走廊上的高大人影。
厉腾背对着她,半弓身,胳膊肘撑着外面的栏杆,手里?拿了一根烧完大半的烟。栏杆外很开阔,远远望去尽是夜幕,隐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引擎声。
阮念初垂眸认真回想。头还有些疼,除了几个不连贯的画面外,没办法记起其它。
她皱眉,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下一瞬猛想到什么,赶忙掀开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
还好。
除了衬衫的领口被解开了两颗扣子外,没什么变化?。
“……”阮念初抚了下心口。
突的,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冷淡随意,但又痞味儿十足,“怎么,怕我趁你发?烧虚弱把你睡了?”
阮念初一噎,数秒才?沉着脸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他?喝了酒就能跑来强吻她,谁知道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厉腾背倚栏杆,两只手臂往后搭在上面,盯着她看。好一阵才淡声道:“头还疼么。”
“没什么事了,多谢厉队关心。”阮念初回答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她下了床,准备出去看看这?是哪儿。
谁知动作太猛,脑子又是一阵眩晕。阮念初赶紧扶住旁边的墙壁。
厉腾两步就窜了过来,捏住她手臂,语气很沉:“躺回去。你知不知道自己下午烧成什么德行?”
“……”阮念初垂着头没有说话,胳膊动了动,挣开。
厉腾手僵在半空。
她抬眸,看了眼周围,有气无力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厉腾收回手,脸色重回平素的冷淡:“一个休息站的旅馆。”
阮念初一下皱紧眉头,“我要回家。”
“不?行。”他?走出房间,手里?把?玩打火机,道:“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去。”
“……不行。”她原话还回去。这?个屋子面积不?大,而且只有一张床,她怎么可能和他?共处一室。
厉腾动作一顿,回头抬眼皮,“怎么不?行?”
阮念初静默几秒钟,很诚实地回答:“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然后厉腾就不?吭声了。
好半晌,他?才?极淡地嗤了下,点燃根烟,淡声:“阮念初,你觉得我成天就想占你便宜是吧?”
“……”她硬生生被卡了下,默然。
“我的房间在你隔壁。”厉腾没什么语气地说道,转身离开,“有事叫一声。这?地儿隔音差,能听见。”
刚走到走廊上,身后就跟来一阵脚步声。
厉腾站定,没有回头,“还有事?”
阮念初埋着头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才抬起头:“那天下午在西餐厅外面,你说我说,你有喜欢的人。厉腾,那个人是谁?”
香烟的烟嘴瞬间被咬得稀巴烂。
他?面无表情,插在裤兜里?的两手缓缓握拳,淡道:“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
阮念初咬牙,往前走了一步,“那个人到底是……”话还没说完,厉腾眼神骤凛,冷声低喝道:“小心!”
她愣住,不?明所以,他?人却已猛的飞扑过来,把?她扯到身下死死护住。
阮念初惊诧转眸。
刚才?他?们站的位置,已多了一枚打空的子弹壳。
作者有话要说:别忘了撒花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