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颜清欢的头，就落到了苏琇莹的手里。

接着，她选择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下，窝在摇摇椅上，接受女鹅对她的服务。

一边享受，一边在系统的监督之下，获取有用有趣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那日珍味阁的醉汉、花妆、女鹅取福袋的日子。

红莺站在一旁给苏琇莹打下手，瑞香亦站在一旁，看似当着毫无感情的木头人，实则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离开颜清欢的脸。

而红玉，则是找了另一颗头，教导秋澜梳起了发髻，好在，秋澜会的不多，学得挺快。

她原本只会双丫髻，双平髻，垂桂髻，还有一个常常给颜清欢梳的垂鬓分肖髻。

今日之后，颜清欢终于不用再顶着日复一日不变样的发髻了。

穆玖琛身为男子，雷厉风行地抓了落云阁原来的下人，新调过来的下人，考虑了性格、品貌、底细等等，唯独忘了颜清欢是个女的，需要梳妆打扮。

导致她身边，就只有秋澜这个半吊子。

至于颜清欢自己，她懒。

……

在颜清欢沉浸在女鹅造访、女鹅送礼、女鹅服务的快乐中，穆玖琛却在某处茶楼，遭受到了精神摧残。

半日闲，是墨阳城内城的一处茶楼，靠皇城很近，茶楼不算大，结构简单，但胜在干净。

皇城，围在宫城之外，是众多官员办公的地方，各部门府衙都在此处。

当值的官员们到了休息的时候，离半日闲比较近的，都会选择来半日闲透口气，听听民间杂事，清清脑子，轻松一下。

临近年关，平日里很是悠闲的府衙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更不要说原本就不清闲的府衙。

而穆玖琛，守着北营的同时，还要兼管户部，本就不清闲，最近还借粮草一事几次三番与大理寺的人打交道，那是更忙了。

且，暗地里还有要操心的事，那张俊脸生生瘦削了几分。

巳时三刻，穆玖琛在户部巡视了一番之后，踏出府衙，打算去大理寺走一遭，再回府憩息一两个时辰。

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在吏部任职的墨怀逍和礼部右侍郎宋律。

两人皆是一身白衣，同样的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但墨怀逍淡如清风，宋律年纪稍大，更显稳重，如酒醇厚。

见到面无表情的穆玖琛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稍显尴尬的笑容。

墨怀逍尚好，当和事佬当多了。

然宋律却是有些心累，他一个从二品小官，十万个不想掺和进几位身份尊贵的王爷之间。

尤其是，有一个王爷，他心里很膈应。

可三王爷这个直肠子，硬要拉着他当说客。

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孽！

三王爷看上了他六年前的口才，说什么，六年前的状元，能在殿前侃侃而谈，经过六年的沉淀，想必更上一层楼，定能口若悬河。

他在几位王爷的私事上，能口若悬河才有鬼……

再有鬼，宋律最终还是坐在半日闲这个半大的茶楼里，古朴干净的四方桌前，除了他，还坐着另外三人。

因着今日不用上朝，又属月末，不用穿官服，四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穿官服。

两个白一个黑，剩下一个是绀青。

宋律目不斜视地盯着墨怀逍，死活装作看不懂对方的暗示，愣是在打过招呼之后，不看左右两人一眼。

绀青色锦袍男子在左，冰雪般冷漠，人在心不在；金线镶边的黑色锦袍男子居右，如要开不开的水，憋着气打算沸腾。

他宋律得有多傻，才会在这个当口做一个夹生的……出气筒，还是为了膈应他的人。

看起来很冷漠的穆玖琛，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内心的波动其实很大，脑子里思绪纷扰，却不是因为同坐一桌的另外几人。

而是因为楼下，说着趣谈杂事的一桌人。

那桌人说话的嗓门不低，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却并不阻止，到这茶楼来，本身就是打发时间放松一下，听些趣事更能消磨时间。

更何况，这桌人讲的事情，实在有趣，还……说不出的诡异。

话题之初，是这句话……

“你们听说了西街巷尾的那个半仙王婆子的事吗？”说话之人唇上留着两撇胡子，像个拉远了的八字说，话间，两撇胡子应着主人的心情，得意地摇摆。

此话一出，同桌的另外几人，接连应声。

接的最快的人，说的是：“西街巷尾，那不是靠近外城了，穷苦人家聚集之处，哪儿来的什么半仙？”

他的话刚一落，就有另一人的声音冒了出来：“就是那个……事情一说一个准的王婆子？”

“事情一说一个准，要么是预谋做戏，要么是提前获取了消息，还真以为有能掐会算，知晓世间之事的半仙不成。”最后接话之人，稍显沉稳，瞬间抚平了不少听者的盲目激动。

也正是这句话，吸引到了穆玖琛的注意。

八字胡的男子，听见那人拆自己的台，也不恼，露出了一个浅淡，却又高深莫测的笑容。

只听他道：“预谋做戏，提前获取消息，两种都不是。她之所以被人称了一段时间的半仙，是因为她最开始说的一些话，毫无根据，最后却都成了事实。”

“这第一件事，是三个月前，她跑到一个员外家门口，说不出一刻钟，他家定要遭雷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时，一个隔壁桌的小伙接话道：“这事我知道，我爷爷的三姨夫的儿子的表哥的侄媳妇儿，当时买菜经过了那里，回家说，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跑到一个员外家门口说晦气的话，她刚被撵走，晴空万里就是一声霹雳，惊雷落下，将那员外家的大门劈了个粉碎！”

满座哗然。

穆玖琛听得心惊，右手在桌下，按住微颤的左手，这情况，让他想到了颜清欢。

“这位小哥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八字胡男子如是说。

随后他又道：“这第二件事，是两个半月前，西街郊外，有家大户在别院养了只虹彩吸蜜鹦鹉，头顶下颌脸颊深蓝色，嘴为桔红色，背部翅膀和尾羽为绿色，好看极了。”

“一家人提着它遛弯，那王婆子碰巧遇见了，说了一句，这东西害人命，得赶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