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猪叫也知道猪肉是啥味的易云嫦,从那一声喘息里听出大量不堪的信息。她第一时间是惊骇莫名地迅速扭头,观察珊婶的反应。哪知小河边抡洗衣棒洗衣的珊婶灵动非凡,一踏入自家院子就成了个木木讷讷的人偶。易云嫦第一时间望她,她第一时间就是低眉顺目的……装死人?!
但脚步不停,还是往悉悉索索动静的角落方向走过去。
易云嫦跟着,果然看见不堪入目的一幕。
何正雄,会玩命殴打自己小儿的黑脸男,珊婶丈夫,正把自家姨妹,珊婶的妹妹闽清荷堵在死角里又搂又亲。闽清荷衣衫被褪了大半,正拼命挣扎,嘴被何正雄死死捂住发出唔唔的声音。一身花白花白的肉在阴暗的角落里晃得人眼花。
易云嫦心里“哎呀”惊叫一声,背过身:今天要长针眼了。
珊婶拿旁边闲置的耙子晃了晃,发出一点声响。何正雄骂骂咧咧地回头,看见是珊婶,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
“阿、阿珊……”
珊婶比划着:“你们在干什么?”
易云嫦无话可说:珊婶,你这是捉奸啊!你表现得太镇定了吧?
珊婶无比安静的:“不要做这种事。”
闽清荷拢上衣服,红着眼睛跑了。
何正雄厚着脸皮凑上来:“今天回来得有些早啊,阿珊。”他的小豆眼猥琐地扫了一眼旁边易云嫦。易云嫦被看得反胃,转身回房。她听见何正雄在背后压低了嗓音,小声又急促地保证:“……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
闽清荷那张与珊婶相似的脸,红着的眼睛在她眼前晃荡,她好不容易才压下一道莫名窜升的杀意。在推开房门的霎那,暴戾杀气再也压抑不住,汹涌澎湃地涌出来。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咣铛一声巨响。正准备爬床的何月玲登时吓得弹跳起来。她和她那个人面兽心的父亲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甚至比她父亲还要可恶。
她跪坐在虢首封身上,双手还撑在虢首封赤裸的胸膛上。
易云嫦整个人散发着寒冰气息,手势清晰无比:“我知道你看得懂手语。现在,从他身上滚下来!”
何月玲没有动,挑衅地望着她。
易云嫦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暴怒到想要杀人的时候。她越是狂怒,越是冷静,心中已经计划着如何将何月玲五马分尸,手上还可以冷冷地比划,下最后通碟:
“别逼我杀你。”
对,就是这样。
对待恶徒,善意善行只会助纣为虐。只有给他们迎头痛击,不惜致其一死,虽然不能令其幡然醒悟,但也能让他们打退堂鼓。
好人不长在,坏人恒长久。要想活着,就要拿出坏从的气势出来。
不忘初心,也不忘染缸污脏。如何平衡,全在自己一手掌握。
易云嫦煞气腾腾地走上前。
何月玲以为她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她偏偏就要出手——
易云嫦揪着何月玲散开的头发,一拽,就把人给掀地上了。
何月玲上半身只围了件背心,下半身还是齐齐整的,可是一碰触地面,沁凉的寒气蛇信子似地舔过她的皮肤,激得她杀猪一样大叫起来。
易云嫦到底还是没有象她阿爸那样,往她肚子上狠狠踩一脚。
门外很快响起两三个人的脚步声。
何家除了还在田里劳作的小少年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屋里发生过什么事。
珊婶比看见自己丈夫丑事还要震惊,脸上又羞又愧,不敢望向易云嫦,甚至因为女儿丑陋不堪的姿态而逼得两眼泪花直打转。
“小月!”闽清荷惊叫一声。看得出,她是实打实地对自己姐姐两个孩子有感情。也许她和珊婶一样,天生就是善良亲人的性子。珊婶已经被生活折辱得麻木了,她还保留着一线纯真。“你、你这孩子!不是说了不要靠近这间房吗?!”平常珊婶不在,都是她代替珊婶盯着何月玲。今天被提前回来的何正雄堵个正着,没顾得何月玲,何月玲就胆大妄为犯下如此大错。
闽清荷代替姐姐问易云嫦:“对不起,云嫦。他还好吗?”
云嫦往床上看了一眼,铁青着脸点点头。
何正雄一直小心翼翼偷偷觑着珊婶的反应,见她一副备受打击,连话都不想说了的模样,一肚子怒火全冲地上撒泼打滚的女儿发泄出去。他上前两步,做了易云嫦最想做的事——狠狠扇了女儿一耳光。
何月玲被打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委屈巴巴地喊出一声:“阿、阿爸?”
“老子怎么告诫你的?教你别靠过来你偏要靠!当你阿爸真他妈的憋屈。丢人丢到村子外面去了,你个蠢货!”他又打了何月玲两耳光,然后把鬼哭狼嚎的女儿强行拖走了。
“我需要一桶热水。”易云嫦冷静地吩咐。
两姐妹很快就为她送来了热水。不只一桶,满满的三、四桶。
易云嫦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木木地守着虢首封一动不动,看着她们忙里忙外。
珊婶最后比划了一个“对不起”,歉疚地关上门。
易云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直到手背上滴了水,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有虢首封的怀抱,她连哭泣都是无声无息的。仿佛又回到了一个人彷徨无助缩在吞口氏大宅里的时光。她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把泡在热水里的毛巾拎干,给昏迷不醒的虢首封擦脸、擦身。
一边擦,一边想:她碰过你哪里?她摸过你哪里?我都帮你擦干净,绝不让你醒来后感觉不舒服。
不知不觉,虢首封的胸膛被她用力擦成绯红色。刚刚擦干净了,她的眼泪又打在嫣红的皮肤上。
易云嫦备感难受,脑子里一直回放着虢首封被人跨坐的那一幕。
太过份了。
她平生第一次大胆妄为的举动,就是遵循记忆里的画面上床。
一想到何月玲那个小王八蛋就这样坐在他身上,易云嫦就气得流泪。她的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滚滚而落,把手和手下的胸膛都浸得濡湿。她俯身下去,近乎虔诚地在他胸上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心想:她摸过哪里,她就吻过哪里,这样,就能擦去他身上被人亵渎的痕迹了。
可是——
你为什么还能不醒来呢?
快点醒来吧。
我很害怕,想离开群魔乱舞的世界。
只有你醒来,我才能动作。
这一次你无法领路,没关系,我可以的,我竭尽全力,可以护你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