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年间,初春,风调雨顺。
“小姐,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
沈家大女儿沈琉璃在今日出嫁,新郎是城北葛家的大少爷葛琼歌。凡是见过琉璃和见过琼歌的人都说这一对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
琉璃盖上了红盖头,被秦芳扶着穿过了沈家大院儿,又迈出了沈家大门儿,在欢笑声中,坐入了已经在门外等候的红花轿中去。鞭炮声响,噼里啪啦;乐队奏乐,喜气洋洋。沈琉璃今日出嫁,这珠城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瞧着这气派的大花轿从街头移动至街尾,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儿来。一旁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都不住的赞叹起这门亲事来。
琉璃坐在大花轿里,双手紧握着,今日是她嫁人的大喜日子,心里高兴却也固然紧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知前方是否艰难陡峭,只是怀着一颗最纯真的心嫁去葛家,这辈子孝敬长辈,为夫君生儿育女,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
摇晃着的大花轿在一路的颠簸中停了下来……
透着轿中的缝隙,琉璃便隐约看见,葛琼歌身穿红色长袍站在葛家的大门之外,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飘逸之感。
瞧见花轿在家门外停下后,他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迎上前去,轻轻地掀开了花轿前的帘子。媒婆将二人牵上彩头,同秦芳一块儿将沈琉璃从大花轿中扶了出来。
进了葛家门便往大堂走去。吉时已到,主婚人大喝一声,成亲的流程便由此展开来。
跌跌撞撞的,一晃眼便是花烛之夜……
琼歌在喜宴上喝多了回房,琉璃听到有人撞进门来吓了一跳,匆忙掀了盖头,凝眸一看才瞧见是个新郎模样的男子。这便是自己的夫君吧。
见他走路东倒西歪的,眼睛也是一睁一闭的,看样子是喝多了。
琉璃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住,他便往自己身上倾倒,突如其来的重力使得瘦弱的琉璃无法承受,于是便大喊了几声“秦芳”,秦芳便从外头跑进来,琉璃着急地说:
“快!快来扶一把,把少爷扶到床上去!”
秦芳连忙上前去扶住琼歌,同琉璃一块儿将他扶去床上。琉璃为琼歌盖好了被子后便叫秦芳退下了,秦芳似乎是有些担心,然而琉璃说,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能够照顾他。
只是再等琉璃转过身来的时候,床上躺着的琼歌早已把被褥踢开。春夜里难免还是有些凉意,琉璃生怕琼歌因此着凉,便着急地上去再次为他盖上被褥。
“凉安……凉安……”琼歌忽然叫唤起来,琉璃却没有听清楚,于是便凑上了耳朵去听他在唤些什么。“凉安……”
凉安,是女子的名字吧。琉璃愣愣地直了身子,难道他也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吗?
不愿多想,她褪去一身喜服后洗漱了一番,便在琼歌的身边躺下了。
翌日一早,琉璃起床,在秦芳地巧手下做了个妇人的头。淡淡妆容尽显优雅。
琼歌还未起床,琉璃便想着待到日头再上来一些再叫他醒来,又差了秦芳去为琼歌制一碗蜂蜜水来,只是秦芳这才刚一开门儿,便瞧见夫人身边儿的丹娘站在房外。
丹娘同秦芳说来拿床上铺着的一块儿锦帕,秦芳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昨夜小姐同少爷压根儿就没有圆房。她站着,并没有让丹娘离开也没让丹娘进来。
琉璃坐在房里看着秦芳站在门口却一动不动,于是走上前去,丹娘一见是琉璃,便笑着说:“大少奶奶,我是伺候夫人的丹娘。”
琉璃一听是母亲身边伺候的人,便叫秦芳请她进房来。“原来是丹娘。可有什么事?”
丹娘的眼睛往里屋瞧了一眼,看见琼歌背对着蜷缩在被窝中还在休息,便放低了声音说:“夫人叫我来取床上铺着的一块儿锦帕。”
琉璃明白锦帕铺在床上的用意,只是昨夜他们没有圆房,那锦帕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痕迹的。琉璃却也没有立马解释,而是走至床前轻轻地取出了铺在床上的锦帕,随后走到丹娘面前说:
“昨夜大少爷在喜宴上喝多了,一回来便躺下了。”
丹娘的脸上即刻便显得尴尬了,忽见琼歌翻了个身似乎是醒来了,丹娘便称回去交差便匆匆离去。
琼歌从床上坐起的时候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琉璃见状便疾步过去欲帮他揉揉,却是遭到了琼歌的言语拒绝:
“不用你来。”
琉璃的手举在半空中及其尴尬,于是便收了回来,一边儿转身往衣柜里拿出琼歌今日要穿的衣服,一边儿柔声说道:
“知道你今早醒来头会痛,方才我已经差了秦芳去厨房给你制一碗蜂蜜水来了,再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