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美延本来是接了一个梁英瑞的电话，在确定现在事情的情况不会出大问题，自然就放心多了。等着她回到原非白身边的时候，见着原非白正坐在陈女士身边聊天，她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这年头，能见着原非白主动去和人交流接触，那是真的需要庆祝个三五天的。

汪美延知趣地去给两人买一些吃的喝的，毕竟勘测这种事还是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总是不能就让他们这么干聊吧。

原非白的心里，本以为像陈女士这样的人物，应该就是每天坐在办公室，在需要他的时候出面就行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陈女士也有自己全程到处跑的勘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谁。”原非白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非要说改变什么的，也许是左潇自己想通了。”

也是，在他的心里，左潇是一个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的存在。她是不会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的，除非是她自己想要变。

陈女士没想到原非白会对左潇有这么高的评价，更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也会这么冷静地坐下来和原非白聊天，这些事都是以前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完成这些不可能事情时候，大家的内心都是同样的疑惑。

“我还以为你就是坐在这儿看热闹，没想到原总也有自己跑工程的时候，意外。”陈女士客气道。“不过，兴华楼的历史你知道了吗？”

说实话，原非白并没有找到太多关于兴华楼的资料，在这种需要地方志查询才有的资料，越是一天两天就能找到的。

原非白单纯地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的陈女士一本正经地问：“既然您话都这么说，这意思是要给我透露一下这里面的情况是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陈女士问得很是意外，更是一时间不明白原非白这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她皮笑肉不笑，正琢磨接下去这天该怎么聊，反而是见着原非白已经拿出笔记本等着了。

陈女士算是明白了，就一些生意场上的套路用在原非白身上是完全不行的。因为在原非白的心里，他是真的是分不清什么是阴阳怪气什么是真诚。

在他看来，只要你说出口的话，他就会当真。陈女士揉着太阳穴，满脑子都是想不通为什么左潇会看上原非白这样的铁憨憨。

她算是认命了，清了清嗓子，看着原非白那双真诚的双眼道：“传说，这兴华楼是民国年间当地的一位富商资助的。当时国家羸弱，内忧外患不停。在那个年代，为了配合孙中山先生的运动，当地富商捐钱修了兴华楼，意思是振兴中华。后来到了抗日战争日期，兴华楼的存在无疑是给到了不少人民族信仰。只是到了后来，随着时间渐渐远离，年轻人对这栋塔楼也没了太多意识。也是，现在大家都是忙着自己的生活，对于自己城市的一些地方志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吧？”

原非白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自己思绪已经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他猜到兴华楼一定是有什么故事，万万没想到这故事居然这么多。他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明白兴华楼的重要性了。

“既然拆迁的知道这些历史，那为什么还要拆兴华楼呢？五年前又为什么要停工？”原非白不解。“难不成在一些人眼中，利益就是这么重要吗？”

“精神这个东西，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陈女士耐心地说道。“当物质跟不上精神的时候，那么大家自然而然会不约而同选择物质。兴华楼的位置是在城市规划较为重要的地方，不过既然选择了利益，那么自然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这件事很正常，城市要发展，就要放弃有些东西。再说，兴华楼早就年久失修，你说要把它当成旅游景点也不靠谱，反而是大量的经费修缮，费力不讨好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这辈子为了追求精神方面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就是疯子。原非白倒是能轻松感受到这样的绝望，在他看来，这样的心情一定是非常无助吧。

原非白抬起头又一次看了看面前的兴华楼，心中却是有种泛泛的同理心，就好像他们是同样的存在。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项目呢？”原非白回过头，看着陈女士不解地问道。“要说，你的收费标准应该和修缮资金不相上下吧？或者说，你是为了名声？”

陈女士听到原非白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是一种随和。

“外人怎么评价我都无所谓，这个项目我也没打算要什么收费，能做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当然，名声这个东西自然而然是有的。怎么说，和你一样，只是想要做一件对得起自己的事情罢了。”

原非白听着陈女士的话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么多年来，要说每个设计师心里没点什么心愿是不可能的。也是，初心这个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实现的。

如果有实现的机会，那自然快速冲上去拼尽全力去大干一场。

陈女士和原非白的想法这算是凑到了一起，虽然两人仍然是对手，但是能确定彼此都没有什么坏心思的确是不容易。

原非白的思维更是灵活，在考虑一些设计的时候会比其他人更有想法。但是在古建筑修缮这块，也许这就不是好事了。

陈女士当然也不太喜欢原非白这样设计习惯，虽然有些话是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心里也还是藏不住的。

原非白也是明白人，陈女士的一些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乱的。现在他不光是要面对前期图纸的问题，同样还要考虑后期建模什么的事情。

他认真地思考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不过想来想去都只能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不过既然这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多费点时间或者精力也不是不可以。

这么想着，原非白自己就是充满了动力，观察什么的更是细致了不少。

他只记得好像是发现塔楼的外围有一处很是好看的图案，只是想要凑过去看得更清楚一点，可没想到这么刚刚一凑过去，就觉得自己的视线正在变化，刚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就见着汪美延已经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挡在自己的脸上。

“卧槽，你居然真的会变狗！”汪美延都被吓得不轻。

她本来是去便利店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回来，刚走到路边，就见着原非白从人慢慢变成狗，他好像自己还完全没有发现这样的情况，就自己埋着头做自己的事。

汪美延见着陈女士也快要走到原非白的面前，她忙着将东西一放，脱下风衣就冲到原非白面前挡住了它。

同时，陈女士也走到了这边。

见着汪美延正冲着自己客气地笑，陈女士只是礼貌点点头，又看了看外面，好像并没有看见有原非白的影子。

她奇怪地问道：“有看见原非白吗？”

汪美延想都不想，就指着反方向说道：“去那边了。”

陈女士应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图就是朝着反方向走，看起来好像是要和原非白商量什么。

汪美延也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撩开风衣就让二傻先跑回酒店，她在后面收拾东西。

二傻一路小跑，自己内心也很绝望。明明这些日子已经没有变成狗的想法，怎么又在关键时刻变成狗了？

再说，它满脑子都是想让左潇快点回来救救狗子！

梁英瑞和左潇那边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也确定十四天后就是资金到位的时候，所以毕竟要拿出方案。

确定这件事，两人自然是要安排后面的工期了。

“正常情况下，高斯还能提供几名以前建模的人选。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没接触太多古建筑的工作，也许接触一开始的工作速度不会太快。”

梁英瑞的观点没有大问题，左潇自然而然也是认同的。只是和里面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问题，比如建模的速度等等。

前期只要原非白的图纸能确定问题不大，那就是建模的事情。方案什么的，左潇和梁英瑞也可以进行，总的来说也是分工清楚，问题不大。

大家心里或多或少已经分好工，只是梁英瑞又一次陷入沉思。这之前时候说着自己不会和原非白合作，不过现在还不是老实巴交就开始工作分配了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不就是……

梁英瑞觉得自己的面子又可能要没有了。

“这件事，高斯不应该参加的。”梁英瑞铁青着脸。“这明明不是我惹的麻烦，凭什么要我参与？”

左潇像是早就猜到梁英瑞会有一天要撂挑子，她咧嘴一笑，从包里拿出合同，翻开合同一字一句地念叨：“乙方，高斯建筑设计有限……”

“好了你别念了，我知道我已经签了字还改了公章，如果不执行还可能要被吃官司。闭嘴。”梁英瑞确定自己是被套路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