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点菜一边吃一边聊，不过大家都清楚，这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哪儿还有一边吃一一边聊的可能性呢？

要说接私单这种事本来就是圈子里不成文的事情，你要接就接，也没必要花费太多时间精力去兴师问罪。原因也简单，有些时候公司回款速度不算太快，也就只有靠着私单养活设计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现在的问题也很直接了，左潇还刚刚在这里坐稳位置就迫不及待要赚自己腰包的钱，这怕是太过分了点吧？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让原非白来画图？？？

这算公物私用吗？

梁英瑞面无表情切着牛排，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顿饭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原非白琢磨着反正有左潇在这儿，应该没他什么事吧？这边想着，他就开开心心继续打开电脑画图去了。

也是，要说这桌子上唯一一个不紧张的人，就只有原非白了。可惜，这个人不是真的人，狗是真的狗。

左潇心里对原非白的无奈程度也到了极点。本来今天是打算回家做饭，可原非白非说自己在家画了一整天图怪没灵感，一定是要出来溜溜。才下班的左潇本来已经觉得疲惫，但是想着还是配合好老板的要求，还是选择答应原非白带他出来遛弯。

原非白也是哪儿都不选，径直就是冲到了这家西餐厅，根本不带犹豫的那种。

想到这儿，左潇下意识挑挑眉，心想莫不是原非白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见着梁英瑞优雅地放下刀叉，左潇下意识挺直了背，开口道：“梁总，要我们开始谈判了吗？”

用“谈判”这个词好像是有些态度强硬，不过梁英瑞反而对这个词有点满意的。

“那就先从私活开始说起吧。”梁英瑞开口道。“我给你解释的时间，如何？”

嘿，这话听起来还有一点霸道总裁的既视感，左潇只是笑了笑，像是没有要追着说话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点头。

“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和您沟通。”左潇态度极好。“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去与以前合作的一位朋友见了见面，正好他需要一个古建筑的设计师，我便是推荐了高斯。”

她这一句话好像就是把所有问题给说清楚了，但是你越是往下一想，就能马上发现问题不对。

推荐了高斯，但是为什么没有上报的原因，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梁英瑞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太满意。汪美延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原非白，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罢了。

“私单这个东西我不是不赞同你们去做，只是有些时候我希望你们坦诚一些，这件事难道很难完成吗？”梁英瑞这话说得随意，但是好像不管怎么听，总觉得这里面多了一些什么有的没的。

原非白抬起头看了左潇一眼，反而像极了看热闹的人等着看有麻烦的人要如何来解决这些问题。左潇也不着急，只是笑了笑，语气不急道：“事情是这样一件事，我下午才和他们谈好合作，是对方希望我们能出一份草图，所以这才是我带着原总出来画图。”

这个理由完全是找不到任何毛病，甚至梁英瑞还有了一点被说动的感觉？他强行笑了笑，虽然没有多说话，但是内心已经足够明确一件事：左潇对自己没有足够的忠诚度！

弄明白这件事情之后，梁英瑞心里的火气已经燃起了好几分。左潇这话的意思太不友好了，甚至还有一些“我就是这样的人要不你就这么处理我算了”的随意？

梁英瑞越是这么想火气越是上来了！这叫什么事！怎么能就这么随意呢？高斯这可是一个靠谱的大公司，左潇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说是草图，实际上就算是把图给了客户他梁英瑞都不知道。没有合同没有合规，一切东西都全靠左潇那张嘴随便说吗？

这样的方式也许是在创设行得通，但是在高斯，这绝对不可能！

梁英瑞正想开口怼人，却是被汪美延给踩住了脚。他们俩之间眼神并没有原非白那样的明显，只不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可惜，这些小动作还是被左潇收入眼里。她假装自己喝了一口水，像是没有看见刚刚的小动作，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梁总需要合同，明天我就给你拿来如何？”

这算是左潇最后的让步了，甚至是打算让这个订单最后给到高斯。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让梁英瑞放心，那左潇是真的拿不出任何办法了。

“本来都是来吃饭的，说什么工作呢？”汪美延轻笑着举起手边的白葡萄酒杯，动作无比优雅。“这么不容易我们四个人能凑在一张桌子上，干脆举杯庆祝一下吧。”

庆祝？梁英瑞和左潇相视一看，好像是都没弄清楚汪美延这是什么意思。而另外一边的原非白更是明白汪美延是要做什么，他配合汪美延举杯，也懒得轻轻相碰杯子，就直接自己喝下去了。

汪美延眉头皱了皱，就好像是没想到原非白还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是该做的动作也都做了，总不能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吧？她一声苦笑，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继续说道：“既然左经理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我觉得梁总也没必要继续追问了。事情就按照左经理所想的去完成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话是这么说的，只是要怎么做，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左潇只是笑了小，就像是表明自己已经拿出了绝对的诚意，如果梁英瑞还要抓着这件事儿不放手，那十有八九都是梁英瑞的问题了。

梁英瑞虽然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但是见着汪美延都出来帮忙打和气，那也就不能多说什么了。左潇也拿出了态度，既然如此，那就……

“我不同意。”原非白的声音最为清晰，就好像是憋了半天心想终于有自己说话的地步似的。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原非白，甚至一时间都不太明白这个人是要做什么。

左潇眉头已经要拧成疙瘩，她压低声音提醒道：“枪打出头鸟，你别乱来。”

出头鸟？那个东西重要吗？原非白岂止是出头鸟，你要他出什么头他都可以。

“如果这个项目给到高斯，那么接下去的流程是什么，你比我熟悉。”他扫了梁英瑞一眼，就好像是不愿意听到接下去的话。“试问，整个公司有谁做过古建筑？”

答案很明显。

左潇知道这个时候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了。

按照高斯的流程，就算是她拿回去的订单，也需要根据高斯内部设计员工的能力来排名，再来选单。换句话说，这个单子能不能落到原非白头上都还不确定，因为高斯从来都没有人做过古建筑。

这件事那就刺激了。

梁英瑞和汪美延的眉头都拧成疙瘩了，什么时候原非白又在这些事情上这么清楚了？以前可没这么通透。

“我虽然也没做过古建筑，至少书比你们多看了几本。就算是要拉草图，问题肯定也多。那这么下去……”

“谁给你说公司没人可以完成这个项目了？既然左潇都开口了，那就按照流程来。明天提交申请，然后选定负责人，谁都不能走捷径！”

梁英瑞听不得原非白的那些话，直接打断：“你要是不愿意，和我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