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爱元宫回来，还未坐定便听到外面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苏凝雪忙起身，理了理衣襟，双手交叠在胸口，门口一道明黄闪过，她低眉顺目的朝那个人影打了个千儿，“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

“爱妃不必多礼了。”楚清扬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苏凝雪，漆黑的眸子温软如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多谢皇上。”苏凝雪微微一抬眸，深情切切含羞一笑垂下眸去。

淡金色的阳光从门外涌入，轻轻的将两人拢在光雾中，仿若一对神仙眷侣，而昨夜的拂袖而去，仿若从来就没有发生似的。

楚清扬装作一切没有发生，那么，苏凝雪也理所当然的失忆。

“有阵子没来看爱妃，爱妃好似清减了许多。”楚清扬拉着苏凝雪坐到暖榻上，双眸含笑，粗糙的手指微微拂过苏凝雪雪白的颈间，轻轻挑起一缕青丝把玩着。

“皇上难道没有听过一首诗吗？”苏凝雪垂眸含笑切切，然后缓缓张唇，低语缓缓念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楚清扬看着眼前这个如莲花一般清雅绝俗才华横溢的女子，清澈温软的声音缓缓的沁入自己的心脏，拨乱了自己的心弦。

苏凝雪垂眸，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掩去了那双星眸中的冷漠和疏离。

“凝雪。”略带些沉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凝雪缓缓抬起眸子，对上楚清扬那双幽深如墨的瞳孔，嘴角缓缓一勾，“皇上可是有话要对臣妾说。”

她知道楚清扬此行的目的，也知道眼前这个面容坚毅的君王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人比黄花瘦而把他此行来的目的抛得一干二净。

七岁被立为太子，十三岁随军出征，十五岁战功郝郝，十八岁君临天下，十九岁改革旧制……这样的一个刚毅果敢的少年君王，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的决定。

“凝雪，前些日子，芜城副使上折说东离国时常出兵来犯，烧杀掳掠，所以，朕想派人驻守芜城。”楚清扬看着苏凝雪清澈的眸子，顿了顿，又道，“所以，朕想派端王去芜城，你觉得如何？”

苏凝雪缓缓起身，退开一步，她看着楚清扬，眼神既悲又怨，“皇上既然已经决定了，又何必来问臣妾了？”说罢，纤长的睫毛微微一眨，一串泪珠便无声的坠落了下去。

“凝雪，朕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你向来知书达礼，这次也应该理解朕才是。”楚清扬也站起身来，目光冷洌的凝视着苏凝雪。

“皇上既然已经决定，那么下旨便是，臣妾决不会说一个不字。”苏凝雪别过脸去，不再看楚清扬。

“凝雪，朕希望能由端王主动请缨去芜城。”楚清扬剑眉微微一挑，一字一句道。

苏凝雪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仍含着泪光，但她的嘴角却缓缓扬起一抹虚无飘渺的笑意，“皇上，你希望臣妾怎么做？”

“朕希望你可以修书给端王。”楚清扬看着苏凝雪，目光灼灼，如同屋外的阳光。

苏凝雪看着楚清扬，眼泪在阳光的折射下发着耀眼的光芒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消亡。

有那么一瞬间，楚清扬很想伸出手轻轻拭去那垂落的泪珠，可是，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圣唐国的皇上，而他对面的那个女子是端王的女儿。他和她面前横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流，他不能走过去，她也不会走过来。

“好，如果这是皇上希望的话，臣妾会修书给父亲。”苏凝雪看着楚清扬，一朵苍白的笑绽放在嘴角，却有着看不出的凄凉和哀伤。

楚清扬走出了倾华宫，金色的阳光在头顶跳跃着，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他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苏凝雪那张流泪悲伤的面孔，还有那最后的一句话——皇上，这个世界上还有您相信的东西吗？爱情，或者是亲情？或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相信！我爱你，也爱我的父亲，可是，你却要我在你和他之间选一个，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