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宫人来报,说是三王妃凌月寒求见的时候,苏凝雪正坐在桌前泡茶,听到来抱,手微微一抖,滚烫的茶水便溢了出来。
“娘娘……”听雨轻呼一声,忙伸手接过滚烫的茶虎,又转头吩咐侍女道,“琼月,快去取些冰来。”
琼月很快便去取了碎冰小心翼翼的包在锦帕里,然后交由听雨摁在苏凝雪的手上。
苏凝雪秀眉微微蹙了一下,遂勾起一抹浅笑,对还立在屋里的宫人道,“请她进来吧!”说罢,接过听雨手中的冰袋走到外室的暖榻上坐下。刚坐定,凌月寒便缓缓的走了进来。
“月寒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凌月寒微微一欠身。
“月寒,你不必如此多礼,来,坐吧!听雨,奉茶。”苏凝雪抿嘴一笑,侧过脸吩咐听雨道。
很快茶奉了上来。
凌月寒捧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微微一笑,“君山银针,果然是好茶。”
“你竟能品出这是君山银针。”苏凝雪秀眉微微一挑,有些惊讶的看着凌月寒。
“君山银针产自君山,形似银针,故而得名,其香气清爽宜人,入口甘甜,虽久置而味不变……”凌月寒娓娓道来。
“似乎,月寒你对茶道颇为精通。”苏凝雪低头轻抿一口茶,低声笑道。
“谈不上精通,只是有位故人精于此道,耳濡目染之下,我也学会了一些。”凌月寒答道。
“想必,那位故人对月寒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吧!”苏凝雪将茶盏轻轻放到桌上,目光盈盈的望向淡坐在一旁的佳人。
“凝雪。”凌月寒突然起身直视着苏凝雪,目光闪烁,隐隐含了一丝愧疚。
“你们都下去吧!”苏凝雪伸手挥退了侍从,复又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杯盖。茶盏中,茶芽形如银针,茶汗杏黄,香气清新,叶底明亮,如琼汗玉液,可这沁人的香味却也掩不住心中那股隐隐泛开的酸涩。
“凝雪,如果你难受,我会去见皇上,请他取消赐婚。”凌月寒看着苏凝雪轻声道。
“月寒,你可曾听过这君山银针的传说。”苏凝雪似是叹了一口气,她将茶盏放下,复望向凌月寒。
凌月寒点了点头。
这关于君山银针的传说,她自是听说过的。
苏凝雪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开始娓娓道来,“传说,君山银针原名白鹤茶,据传有一位白鹤真人从海外仙山归来,随身带了八株神仙赐予的茶苗,将它种在君山岛上。后来,他修起了巍峨壮观的白鹤寺,又挖了一口白鹤井。白鹤真人取白鹤井水冲泡仙茶,只见杯中一股白气袅袅上升,水气中一只白鹤冲天而去,此茶由此得名‘白鹤茶’。后来,此茶传到了京城,深得天子宠爱,便将白鹤茶与白鹤井水定为贡品。岂料,有一年进贡的时候,船过长江,由于风浪颠簸把随船带来的白鹤井水给泼掉了。押船的州官吓得面如土色,急中生智,只好取江水鱼目混珠。运到长安后,皇帝泡茶,只见茶叶上下浮沉却不见白鹤冲天,心中纳闷,随口说道:‘白鹤居然死了’!岂料金口一开,即为玉言,从此白鹤井的井水就枯竭了,白鹤真人也不知所踪。但是白鹤茶却流传下来,即是今天的君山银针茶。”苏凝雪说完,复又朝凌月寒宛然一笑,又道,“月寒,所谓的金口玉言就是这样,不是你或者我可以更改的。”
不知为何,这个传说自苏凝雪的口中说出来,凌月寒却隐隐听出一股凄凉来。
“月寒,我不怪你亦不会怨你,当初,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苏凝雪看着凌月寒,神色平静而从容。
凌月寒望着苏凝雪疏淡从容的面孔,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跳出一句话,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她想着,这个世界上为何总有那么多人身与心违,比如苏凝雪,比如她自己,她突然忆起那个编着草蚱蜢来哄她开心的少年,此刻不知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