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扬来的时候,苏凝雪坐在榻上握着一卷诗词。屋里的青铜雕花香炉中,袅袅的青烟带出沁人心肺的幽香,宁谧而不张扬。
似乎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这般的安静,淡然,跟预想之中的她,完全不一样。
挥退试图行礼的宫女,楚清扬走到苏凝雪身旁。立了一会,却见她的目光始终专注的停留在书卷上,心念微微一动,伸手将将那书卷夺了过来,笑道,“爱妃。”
如意料中的,苏凝雪脸色惨白了一下,然后起身跪了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声音犹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刚刚被吓得不轻。
楚清扬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又拥着她一同坐下,“爱妃,朕没吓着你吧!”
苏凝雪抬起头来,脸色微微一动,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其实,她一早便知楚清扬在房间里,只是,故作不知而以。果然,她的回答让楚清扬嘴角的笑意又扬了几分。
“爱妃每次看书都这么出神,每每都察觉不到朕,倒让朕好生吃醋了。”楚清扬拥着佳人,嗓音低醇,如同刚刚起封的美酒佳酿。
苏凝雪脸色闪过一丝潮、红,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常态,只垂着头抿嘴不语。
楚清扬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他的目光重新移到那书卷上,“唧唧复唧唧,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苏凝雪抬起头来,缓缓开口接了下去。
四目相对,楚清扬的目光中有着惊讶,温柔,还浮动着一些莫名的情绪,“你……很喜欢这首诗。”楚清扬握着苏凝雪的手,柔声问道。
苏凝雪的神色突然有些恍惚了起来,她别过眸子,突然呢喃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说着,眼角突然有滴泪水滚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楚清扬的手背上。
那灼热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楚清扬怔住,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苏凝雪轻轻的揽在了怀里。
那一瞬间,他觉得一向冰冷的胸口猛的跳了一下,在他二十四年的生涯中,第一次那么剧烈的跳动,因为一个女子的眼泪。
“凝雪,朕前些日子听宫人们说,那日畅春园,你抱病去替倾妃解围,此事,可当真?”敛起心思,楚清扬突然开口道。
苏凝雪抬起头来,看着楚清扬淡淡的点了点头,“回皇上,那日畅春园不过是场误会而以,并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后来才知,衣服确实是皇后所赐,只是半路上却让瑶妃调包,所以才会生出后面的枝节来。
楚清扬微微一笑,伸手挑起苏凝雪的头发放在手里把玩,“爱妃,你与倾妃的感情到是很好,不过朕还听说,你跟倾妃的一个表亲感情也很好……”
苏凝雪抬起头来看着楚清扬,那双眼睛明亮温和,但是,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却让她的心队入寒潭。
他是在试探她,也是在警告她。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
也对,他们之间始终带着猜忌和利用,这中间的距离不是几日的同床共枕便能抹平的。
“回皇上的话,臣妾进宫时与倾妃和月寒终日相处,彼此年纪相仿,性情相投,所以,感情自是很好。”
楚清扬点了点头,“朕也觉得那个名唤凌月寒的女子性情倒有几分像爱妃了。”
“皇上对月寒印象似乎很深刻。”纤长的睫毛掩住如墨的星眸,略带些酸涩的声音缓缓的扬了起来。
楚清扬笑了笑,再度将苏凝雪揽在怀里,“爱妃想哪里去了,那日大选,她的玉佩正好掉落,所以朕便留了心罢了。”
苏凝雪听了,笑了笑,没有哼声。
“爱妃,她既与你相处甚久,你觉得她如何?”楚清扬笑道。
“月寒她自是清丽脱俗,绝不是一般的女子。”苏凝雪看着楚清扬,顿了顿,又道,“皇上为何这般问臣妾?”
“爱妃和朕想的一样!那日,她的玉佩无端掉落,朕便已觉得不妥,思来想去,惟一的理由便是,她想借此落选。不然,以她的容貌,若不是殿前失仪,十有八九是会被搁牌子的。”楚清扬道。
“所以皇上想……”
“朕觉得她这样的性子便挺像一个人的。”楚清扬站起身来,嘴角微扬,声音清朗,“凝雪,朕想把她指给朕的三弟随风,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