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住，就是两年多。

这些时间，他们隐居在这里，打猎，采集野果，也会去很远的集市兑一点蔬果种子，在开垦出土地里自己栽种。

最初的日子很清苦，但随着殷长苍慢慢狩猎到更多的动物皮毛拿去集市兑换，生活一点一滴好起来，自然是不如从前泼天富贵，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安静得宜。闲暇时候，他们会小酌一点兑来的酒，面对巍峨青山，把酒相谈。自然是什么都能谈的，天文地理，贩夫走卒，一草一花，所见所得，除开……过往。

从始至终，顾倾城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又会活过来，殷长苍也不从提起。

包括南陈国如今的动态，甚至那些故人，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不说起任何相关的话题。

只是，即使不提，千疮百孔的心也难以自愈。

除开简单的采集和播种，国破家亡的顾倾城做得最多的，就是发呆，生活更多的是殷长苍在悉心照料。

若非今晚要去煮这一碗枇杷杏仁茶，反反复复找不到黄糖，她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此刻骤然发现，心里不免懊恼又自责。

“不是。”殷长苍不以为然的浅笑，眼里全是满足，“是我一向不喜欢枇杷叶的味道，何须说什么对不起？”

“是要说对不起的。”

顾倾城摇头，诚挚看着苍老不少的男人：

“这两年全是你在照顾我，从前那么好的身体都累得……”

“傻话！”殷长苍轻嗔，转身放下碗，随即握住她的手：

“能够照顾你，我不知道多乐意，而且我的身体……”

“明天你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养着。”

“不行，我得去多打一点食物储存……”

“家里已经够多食物了，如果非要去的话，我去！”

攥住自己的那只大手，布满练武和劳作的茧子，而且滚烫如火炉。

顾倾城有些意外，他不是受寒咳嗽么，怎的身体还会这般灼热？

“你去？”殷长苍一听，脸上不由浮现出宠溺的神色，“不行，不安全。”

“山里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不安全？放心，我带你专门给我做的那张弓。”

“可……”

“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小心扶着殷长苍躺下去，顾倾城盯着那只并未放开的手，心里又是微微一涩：

他本是南陈国最英武不凡，最有前途的少年将军啊，如今却和自己一道流落深山，彼此为伴了。

若非为自己，他其实大有可去的地方吧。

……

熬了一锅米粥，加了点干柴煨在灶头，又给殷长苍留了一张字条，顾倾城就背着弓箭出门了。

脚上的鹿皮靴子又轻又防水，走起雪路来并不难受。

大概是运气比较好，她竟然猎到两只结伴出来觅食的兔子。

想着得回去给殷长苍做午饭，她没有再往深处走，拎着兔子就开始往回走。

山路崎岖，气喘吁吁走了半晌，靠树休息时，一阵破碎的呻吟飘入耳朵。